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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節


望著村口的那條大路,羅亦安嘿嘿笑了。這條路就是鋪設電纜的路,對方的前進基地一定離這裡不遠,這前進基地就是對方毒品的運送樞紐。平時,前進基地偽裝成普通村落,三號哨所的電源由前進基地提供。
散落在叢林中的數個罌粟種植點,將毒品加工好後送達前進基地,再通過前進基地運輸到三號哨所。三號哨所緊靠一條河流,簡陋的碼頭上停靠著一隻小炮艇,這只炮艇就是匪徒的運輸工具。就這樣,三號哨所與前進基地互為犄角,像毒蛇舌尖的兩個分叉一樣,感受著外界的風吹草動。而匪徒的大本營就像蛇頭,躲藏在前進基地與三號哨所之間,既為後者提供保護,也利用後者隱藏自己。
不過,由於匪徒的大本營曾沖羅亦安發射了導彈,無論他們再怎麼隱藏,羅亦安已明白,那大本營距離自己超不出二十公里。
翻弄著桌上的地圖,羅亦安確定了自己的位置,他飛過界了。為了隱藏自己,他的沒有打開飛機上的全球定位系統,密林之上超低空飛行,無法準確確定方向,不知不覺中,他飛到了委內瑞拉境內的聖克裡斯托瓦爾,現在他的具體位置是聖卡米洛大沼澤。
位於哥倫比亞與委內瑞拉兩國交界處的聖卡米洛大沼澤,正是毒販種植園最密集的地方,越過聖卡米洛大沼澤邊緣,越過委內瑞拉邊境,就有一個小型飛機場奇納克塔。那是一個世界三大毒販的轉運中心,有三大販毒集團盤踞在那裡。
羅亦安翻弄著桌上的幾張紙,匪徒們沒有多少文化,這些文件裡留給羅亦安的信息並不多,許多單詞是俚語、黑話,僅從這些跳躍性的單詞上,看不懂他們的意思,羅亦安僅僅看了五分鐘,便放棄了努力。
密林中屍體腐爛的極快,羅亦安雖飢腸轆轆,但不願讓屍臭影響自己。他升起火之後,利用燒水的間隙,開始打掃戰場,將屍體一一丟入村後的河內,血腥氣引來無數的鱷魚。未吃到食物的鱷魚甚至爬上岸來,氣勢洶洶的向羅亦安進逼。
第56章 巨蟒(上)
鱷魚皮可是個好東西,羅亦安本不打算再運動一番,見鱷魚們竟敢挑釁自己,怒火上湧。
鱷魚依仗的就是其強大的撕咬能力,兩嘴咬合,牙齒間的撕咬力能夠達到一噸,但鱷魚是個懶惰的動物,其移動力緩慢。羅亦安連退幾步後,擺脫鱷魚的糾纏,返身衝入林中,斬下數根籐條,返回河邊報仇。滿身血腥味的羅亦安才一逼近,鱷魚便張大嘴,貪婪的向他咬去。
羅亦安小心的移動著身體,將一隻鱷魚引離了鱷魚群,以籐條作鞭向鱷魚嘴裡抽取,啪的一聲,鱷魚狠狠的咬住了這節籐條,羅亦安兩腿發力,迅速的奔跑起來。
估摸著離鱷魚群有段距離,羅亦安猛地止步,180度大轉身,反向鱷魚奔來,那鱷魚才豎起尾巴,未等抽動,羅亦安已撲到鱷魚嘴邊,手中的籐條猛地一抽,將鱷魚翻個肚皮朝天。單手一抄,抬起鱷魚的頭,另一隻手將剩餘的籐條緊緊地纏在鱷魚的嘴上,將它的嘴捆紮起來。
鱷魚的習性是咬住東西決不松嘴,只要嘴裡有東西,它就懶得再張嘴。青籐柔韌性極佳,鱷魚可以嚼爛青籐,卻咬不斷它。羅亦安剛才舉動看似冒險,但十拿九穩。美國撲鱷高手「鱷魚鄧迪」正是用這套手法,平生撲鱷上千隻。
動物的智慧永遠比不上人,再凶殘的動物,只要你瞭解了它的習性,擒獲它毫不困難。借用相同的手法,羅亦安連連捆住了三隻巨鱷,但河裡的鱷魚仍不知趣,仍接二連三的向羅亦安撲來。
鱷魚是種群居動物,據說,唯有鱷魚的血才能嚇退鱷魚。忍無可忍的羅亦安捕獲第四隻鱷魚後,拔出獵刀,順鱷魚體側的鱗甲縫插了進去,借強大的蠻力撕開了鱷魚的鱗甲。
「還來,看我把你的同伴扒皮抽筋。」羅亦安憤恨不已的沖鱷魚們喊。
「上帝,是你嗎?」一直寂靜無聲的耳機裡傳來薇薇安驚喜的叫聲。
一陣狂喜,羅亦安車轉過身子,四處尋找著聲源,「薇薇,你在哪兒?」他衝著叢林高喊。
自薇薇安走後,羅亦安片刻不停的忙碌著,忙來忙去,竟忘了扔掉那個他認為報廢了的耳機。此刻耳機裡傳來的聲音讓他竟不住慶幸,沒做出那遺憾的行為。
不遠處,一個黑色的身影自林子竄出,身穿防彈服的薇薇安一路痛哭著撲進羅亦安懷裡,兩人相擁而泣。
通話器是如何離奇失效,又為何神奇復原,當時,羅亦安並不清楚。直到叢林裡生活了一段時間後。他才明白,從林中密密的枝葉吸收了無線電波,小巧的以色列通訊設備在叢林裡通話距離有限,這也就是為何初見面的那群匪徒搜索隊,還手持著落伍的美軍步話器的原因。只有這種大磚頭似的老舊步話器,才有足夠的功率保持叢林通訊的暢通。
鱷魚已向河裡退去,羅亦安顧不得親熱,連忙與薇薇安商議後續行動:「薇薇,這個哨所忽然遇襲,毒販們的援軍會很快到達,沿著大路坐車也就十幾分鐘,快,幫我把這幾隻捆好的鱷魚拖進村內,我們做幾個鱷魚陷阱,好好迎接他們。」
毒販一旦來襲,熟悉地理的他們會四面包圍這個哨所,羅亦安他們只有盡快脫離此地,才能擺脫圍攻,反客為主。匆匆收集了彈藥和糧食之後,他們再度隱藏在叢林中。
不一會兒,不,幾乎是腳跟腳,羅亦安他們才一鑽入叢林,遠處的大路上便傳來了吉普車的聲音。
迎頭痛擊,羅亦安腦海裡剛剛轉動著這樣的念頭,車身已在遠處平息,他深深的歎了口氣:「晚了一步,匪徒們經驗豐富,離村尚有一定距離便下車分散前行,現在,已失去了打伏擊的最佳時機。」
挽著薇薇安隱入叢林中,羅亦安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把斧子,遇到交纏的荊棘時,他就用斧子開道。走了一段時間,他放下了斧子,輕聲說:「到了。」便軟坐到地上。
持續戰鬥了一天一夜,就是鐵人也經不住這樣高強度的折騰。羅亦安打開水袋,大口大口的喝著水,狼吞虎嚥的吃著乾糧,薇薇安也飢餓難耐,緊隨著他的動作一頓猛吃,許久,兩人才停下嘴來。
熱帶雨林中到處都開著形狀奇特、香氣誘人的鮮花,千奇百怪的籐條,光滑猶如玻璃管,粗糙的好比鋸子齒尖;還有許多籐本植物,彎彎曲曲,找不到盡頭,尋不見根源,有的纏成一團,有的從此樹攀懸到彼樹,彷彿是專為冒險家架起的大橋。還有的籐蔓纏著無數色彩斑斕的寄生花,遠遠看去,宛如叢林巨蟒懸游在幾棵樹之間,令人毛骨悚然。
女人食量小,薇薇安吃飽喝足後,羅亦安還在吃個不停,她舉目四顧,問:「你剛才說『到了』,我們這是到哪兒了?」
羅亦安費勁兒的嚥下食物,指著不遠處一個枝條說:「你看,那裡,那節被砍斷的枝條,那是我砍的。你還記得嗎?我有強大的記憶力。找見了這個枝條,我就找見了回去的路,因為沿途的一草一木,我已經全記在腦海裡了。」
薇薇安憂愁的搖了搖頭:「沒用的,羅傑,同一株植物昨天的花和今天的花位置開得完全不同,甚至連同一片葉子的形狀也與昨日完全不同。羅傑,這是個瘋狂生長的環境,再強大的記憶也沒用。我不該殺了那隻小狗……」
兩人見面後,還沒有交流別後情景,薇薇安提出話頭,他便順嘴問:「親愛的,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我順著那人的足跡,一路追上他,把他殺了不久,小狗瘋狂的竄了起來」,薇薇安解釋說:「然後,我們接近了那個小村,狗叫個不停,為了不被發現,我把小狗殺了。然後……我怕迷路,就躲到了河邊,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我想,你或者會找到這個小村,或者我夜裡摸進村去,奪取通訊設備……」
羅亦安愛憐的摟住她的女人,心痛的說:「你在河邊就睡著了……天呢,你真是幸運,居然沒被鱷魚、蟒蛇發現。」
第56章 巨蟒(下)
兩人相對吁噓,感慨了一番,羅亦安又向他的女人解釋:「我記住的不是花的位置和葉子的形狀,親愛的,你沒發現我砍落的都是老枝條嗎?我在兩齡以上的枝條上留下了記號,順著這個記號,我們可走回飛機墜落點。
親愛的,剛墜落時,我們只有兩桿槍,幾十發子彈,而我們現在有了一挺加特林,長短槍支無數。來吧,親愛的,我們回到墜落點,我給你搭個樹屋,我們暫時安頓下來。白天睡覺,夜裡我來這個村裡狩獵,我們會越戰鬥越強大。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裡與美國隔海相望,亞洲中心處理器出事後,我們來到了這裡,一但有了電源,我們就可通過歐洲中心與組織聯絡上……當然,我不贊成急著與組織聯絡,等我們在這裡紮下根後,再聯絡不遲。」
薇薇安從小在組織裡長大,失去了與組織的聯繫,便像丟了生活目標一樣彷徨,此刻聽說可能可以與組織聯絡上,驚喜之下,力量重生,嗖的站了起來,大聲說:「我們還等什麼?對了,你一夜沒睡,我睡了會兒,我背著你走吧。」
羅亦安微微笑了,自己扛著一挺加特林,插著十餘把手槍,還背著兩個三百發的子彈箱,薇薇安說背著他走,可能嗎?
羅亦安奮力站了起來,指點著遠處叢林說:「親愛的,我們必須馬上走。匪徒們昨天已騰起的濃煙作路標,找見了我們,現在濃煙雖然消失,但那些熟悉地理的人,還能弄清大致的方向。我們必須趕快回到墜毀點。對了,你在這兒稍等片刻,我去把哈里找回來。」
這地方離放置哈里的地方不遠,羅亦安卸下了大部分裝備,僅帶兩支手槍、一把獵刀摸回了那妓女的喪命處。哈里遠遠的聽到羅亦安的腳步,這個訓練有素的名種獵犬嘴裡發出低沉的嗚嗚聲,叫聲裡充滿了快樂。
那妓女已嚥了氣,哈里仍乖乖的躺在籃子裡,望著妓女的屍體,羅亦安隱隱有點負罪感,可他沒有時間內疚,也沒有時間挖坑掩埋妓女的屍體,僅僅沖那具屍體略點點頭,投去一個致哀的目光。他拎起裝狗的籐籃,順原路返回了薇薇安身邊。
哈里訓練有素,知道什麼時候該叫,什麼時候保持沉默,只用身體語言作出各種暗示。一旦哈里傷好後,它將是這兩人在叢林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助手。羅亦安今後的叢林生活將不得不圍著飛機墜毀點打轉,因為飛機上攜帶的那些重要資料是他們保命的根本,有這些資料在,秘族便是想犧牲他們也不得不有所顧忌。有了哈里在,他們在叢林中的活動範圍,將大大擴展。
沿著留下的暗記,羅亦安他們披荊斬棘,艱難的回到了出發點。路上,羅亦安撿回了自己丟棄的阻擊步槍,但槍口進土後,槍膛很容易炸膛,在這叢林裡,搽拭清理都很困難,今後能否正常使用還是個問題。
天色已近正午,林間透出的陽光異常炙熱,空氣又濕又悶。
很多人都不知道,熱帶叢林裡最難以尋找的是什麼——是水,純淨的、可飲用的水。四周都是密林,偶爾出現的池塘,裡面充滿了各種未知生物與細菌。羅亦安戰鬥期間,忘了口渴,而薇薇安一直用樹葉上可憐的露水打發自己。現在,兩人回到出發地,休息當中,飢渴的感覺讓人發瘋。
不過,這世界從來就是這樣,當你時不時面臨困境,這意味著你的知識不夠。所謂的困境,就是人們尚未掌握解決困難的知識。幸好,羅亦安所受的訓練很嚴苛,他恰恰掌握了對付這個難題的方法。
抽出刀來,選一顆枝幹挺拔的大樹,羅亦安像橡膠園割膠工一般,圍繞著大樹螺旋狀環切著樹皮,切開大樹的韌皮部,在切口最下端留了個三角形切痕。他掏出鑰匙,選一把最扁平,用工具鉗夾斷鑰匙頭,將這段短小的鐵片彎了45度角,敲進三角形切痕處,形成一個小滴水簷。不一會,一滴樹葉自滴水簷滴落。
這可是純淨無比的無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