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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節


果阿城也有「東方夏威夷」之稱,西方玩世不恭的嬉皮士喜歡這裡,是因為這裡廉價的東方異國情調、和煦的陽光和金色的沙灘,椰林掩映的林蔭道、當然還有源源不斷的大麻。由於在果阿吸食大麻是合法的,因此嬉皮士認為他們找到了一個盡情放縱的好去處。
其實,在果阿,不僅吸食大麻是合法的,印度警察的腐敗令人瞠目結舌,只要你有錢,在這裡殺人放火也是合法的。不過,這些暴行必須在陰影下進行——不管怎麼說,這是個著名的旅遊城市,為了吸引遊客來花錢,它的治安狀況明面上還過得去。
經過一夜休整,羅亦安精神百倍的拉開窗簾,窗外美景撲面而來。街道上,結束徹夜狂歡的人,帶著夢遊般的表情尋找酒店,準備休息,這個充滿歐式風格的小鎮,像個睡眼惺忪的美女,美麗中透著慵懶、拉丁式的熱辣中參雜著印度式的悠閒,東西方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有機的組合在一起,給人一種奇特的感受,正彷彿一個吸食大麻後的嬉皮士,頹廢中帶著莫可言喻的興奮,那種感覺無法用語言表達。
這個古老的小鎮,葡萄牙人在建設的時候,沒有考慮到交通的因素,很多鋪著石板的道路七彎八繞,最後成了羊腸小道,交通的不便利,導致這個城的生活節奏極其緩慢,不到正午,小城不會從睡夢中甦醒。到了正午,便又開始了夜復一夜的狂歡,狂歡是這個小這唯一的生活目的。鄧飛等人來到這個小鎮沒多久,便已經染上了這個小鎮的頹廢習氣。此刻,他與手下正橫七豎八的躺在客廳,酣睡未起。
昨夜平平常常地過去了,正如羅亦安所預料的,在這樣一個生活節奏緩慢的城市,想要把搜尋他們的命令下達到相關人員,至少需要一整天的時間,到那時,羅亦安早已駕機離去。
虛驚一場的鄧飛等人本打算告辭而去,但羅亦安充滿感謝的挽留住了他們。通過交談得知,鄧飛原本屬於阿姆斯特丹華人社團的主力干將,在即將接任老頭子的職位,獨立坐館時,遭到了越南幫的襲擊。火並結束後,在警方的壓力下,他們不得不攜帶兩名忠心的手下出逃果阿。
兩年過去了,阿姆斯特丹華人社團另立了新主,對鄧飛的照顧也越來越敷衍,失去了經濟來源,又無法回到阿姆斯特丹,鄧飛便帶領手下,混跡於果阿的賭場、俱樂部,掙一些小錢,維持生存。昨晚,見到羅亦安時,剛好鄧飛收工回家。
羅亦安訂的是一個大套房,有四間客房與一個大客廳,本來足夠安置鄧飛等人,可鄧飛堅持要與手下一同守在客廳,也許正是這種同甘共苦的義氣行為,讓他的手下即使在困苦中也沒有棄他而去。
第29章 資助
羅亦安的腳步雖輕,但還是驚醒了心頭有事的鄧飛,拍醒了兩名手下。乘著他們洗涮的時候,羅亦安發出了邀請:「讓你的手下在這裡守著,我倆去酒吧談談。」
鄧飛點頭首肯,叮囑完手下後,尾隨羅亦安來到餐廳。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我們順手的幫忙,不值得你這麼隆重招待,說吧,你找我們有什麼事?」默默無語的吃完早飯,在侍者收拾餐具時,鄧飛忍不住開口詢問。
「我有一架飛機,今晚飛離果阿,飛機上有幾個空座位。我想知道,你的下一個目的地在哪裡?我可以帶你同行。」羅亦安用小勺攪動著咖啡,一板一眼的舉動彷彿是一個紳士舉止的教科書。
「下一站?我還不知道明天的飯在哪裡吃呢。嗯,下一站,明天再想吧。如果你是在擔心我們得罪了阿尼爾,今後不好在這裡討生活,那真謝謝你的關心了。沒有一百萬,阿尼爾不會出手,我們這種小人物引不起他的興趣的。」
「阿尼爾」,羅亦安不屑的揮舞著咖啡勺,說:「一個竊賊,永遠成不了社會的主流。果阿的警方再腐敗,也不會明目張膽的允許一個竊賊挑戰一位來度假的富豪,陰溝裡的老鼠跳上餐桌,等待它的命運只有死亡。這盛宴不是老鼠玩得起的,我根本不在意阿尼爾。只是,在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裡,講義氣的人越來越少了。你想呆在這果阿城,一寸寸的腐爛下去嗎?那你可以拒絕我的邀請,否則的話,我手裡有一個職位,我機艙裡有一個座位,你想賭一把嗎?賭賭你的命運是否可以改變。」
鄧飛按奈住心臟的狂跳,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回答:「請講!」
羅亦安悠閒的端起咖啡,輕輕的抿了一口:「我有一筆資助,你挑一個地方,我的飛機把你送到那裡,你可以完全自主的發展,或許有一天,我會需要你幫忙,一點小忙。當然,這種幫忙不是免費的,我需要你建立一套運輸系統,當然,我不會讓你運輸毒品,我也希望你本人不要沾染這個。你成立一家正式的公司,正正經經的營業,順便搞一點潛實力,怎麼樣?」
鄧飛考慮了很久,突然吐出兩個字:「越南。」
在羅亦安驚愕的目光中,鄧飛補充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剛才想了一下,新加坡法律太嚴厲;馬來西亞、菲律賓比較排華;香港的社團比較成熟,外人插不進去腳;惟有越南剛打開國門不久,官員腐敗和印度有得一拼,以我的混血相貌到越南投資,那些患了外資飢渴症的地方官員一定很縱容。在越南金蘭灣,我也有朋友,會很快在那裡立住腳。」
「好,就這麼說定了,我給你100萬美元,你的公司我佔三成股份,怎麼樣?」
「成交。」
兩隻手握在一起,鄧飛誠懇的問:「你的財務人員什麼時候到?我們兄弟都不懂財務,你派個財務來,一方面監督公司運作,一方面幫我們兄弟的忙。」
羅亦安手一擺,大度的說:「你們兄弟都是義氣之人,我相信你們。財務人員你們可自己在當地僱傭。」
實際情況是,羅亦安拿不出一個懂財務的心腹,與其雇一個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到這個遊走於法律邊緣的公司裡,耳聞目染學壞了,反而不如全盤相信鄧飛。
等到金慧珠醒來已是下午,羅亦安已與鄧飛敲定了一切合作事宜。成為合作夥伴的鄧飛,對待金慧珠的態度愈加恭敬。他的兩名手下名叫索文、李波,他們伴隨鄧飛兩年,如今看到苦日子熬到了頭,立刻精神煥發,跑前跑後的引領著金慧珠逛遍了果阿的大街小巷。而羅亦安則躲在酒店客房,借口詢問「副駕駛」的情況,與秘族進行著溝通。
時間匆匆而過,到了傍晚,羅亦安一行數人飛離了果阿,在越南稍一停留,丟下鄧飛等人後,羅亦安直飛香港。
夜色下,香港燈火通明,在機場塔台的引導下,羅亦安的飛機平穩的降落。根據安排,金慧珠沒出機場便轉到了前往漢城的飛機。送走了依依告別的她,羅亦安長出一口氣,急忙開始與譚彩玲通話。
「死安子,這麼多天一點信也沒有,死哪裡去了?」譚彩玲先是劈頭蓋臉一頓痛罵,然後才簡略的介紹了一下國內的情況:「你訂的設備都已經到了,那個老外正在指揮建工廠。嗯……新設備已經在舊廠房安裝,第一批貨物,那幾個老外聯繫的人,全部買下,貼牌出口了。工廠開工,工人們也穩定下來,秋卉已經辭去原來的工作,專門去搞管理。安子,你還要人幫忙不?要不,我也過去。」
羅亦安想了想,回答:「彩玲姐,我們新廠房建完至少需要一年。在此之前,連我自己都不打算辭職——正如彩玲姐說的,我現在需要工作經驗。我想,暫時秋卉姐一人幫忙足夠了。一年後,需要幫忙時,我不會跟彩玲姐客氣的。」
掛上了電話,羅亦安隨身帶的小商務通響了。這小商務通其實是個加密的全球定位電話,不知道秘族竊取了那國的通訊頻率,電話的音色格外清晰。自從羅亦安自作主張改變預定航線後,秘族啟用了電話,以保持與羅亦安的即時聯繫。
按照指示,羅亦安在香港機場租用了一個機庫,將那架小飛機存放在起來,而後,把領取飛機的憑證寄給秘族指定的地址。一切搞定,羅亦安才出了機場。
第30章 交接
超精密數控機床通過輾轉已經到了香港,羅亦安順便採購了幾大貨櫃的機械加工設備,將機床於自己的行李混在貨櫃裡,釋釋然的通過羅湖口岸進入深圳。
羅湖口岸每天過往幾十萬輛車,對於中國人自己採購自己用的物資,只要照常申報、納稅,檢查不是很徹底。羅亦安手頭有本公司開的貨單,將那台超精密數控機床以普通車床申報,海關人員見到納稅數目與車內貨數相同,便一路開了綠燈。
回到工廠,便是一輪緊張的設備安調試過程,譚彩玲、劉秋卉雖然深感與羅亦安聚少離多,然而,兩人對於羅亦安一頭紮在工廠裡卻頗為支持。
「沉浸在事業中的男人不左顧右盼,不朝秦暮楚,還是家人生活的有力保障。一心一意拴在事業中的男人,看著讓人疼,想著讓人愛。」譚彩玲已得到了那套彩鑽首飾,不自覺地為羅亦安開脫著。
「培育愛情必須用和聲細語,我們不應該對他過分苛責。只有閒人才把愛情當作正事,而忙人只把愛情當成消遣。」劉秋卉也把玩著自己的彩鑽飾品,應聲附和著。
在兩女的支持下,羅亦安除了在S公司晃晃,其餘的時間全用在安裝儀器設備上。回來的路上,那位「副駕駛」留下的禮物,除了一些特工設備,就是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集成電路板。經過史潘森的辨認,那些電路板一一找見了出路,部分被安裝在機床上,部分則成為掘地機器人的控制芯片。忙忙碌碌中,兩個月過去了,羅亦安準時收到了秘族的召喚。
在這兩個月期間,金慧珠曾數次聯繫羅亦安,但大多數時候,羅亦安不是在工廠忙碌,就是處在譚劉兩女的貼身緊盯下。金慧珠說幾句親熱的話,沒有換來應有的回應。終於,在羅亦安動身出發那天,金慧珠也動身來華,希望面見羅亦安,責問他冷淡的原因。可惜,羅亦安當時絲毫不知道後院已起火。
取回了在香港機場存放的飛機,羅亦安一路經過數次加油,直向南太平洋飛。秘族的潛艇繞過好望角,也正向這個方向駛來。羅亦安與他們匯合的地點就定在南太平洋。
南太平洋被認為地球上最神秘的大洋,這裡島嶼稀少,尤其是在澳大利亞以南,非洲與美洲兩塊大陸間幾乎不存在小島。由於無遮無掩,一個小小的海浪可以前浪推後浪地行走數千、甚至上萬公里,直到非洲或美洲海岸阻隔了它,才能停下。而在好望角以南,海浪的浪谷可以環繞地球一圈也沒有遮擋。因為這種地理特性,這裡浪高風大。自蘇黎世運河挖掘貫通後,在南太平洋上航行的船舶極稀少。甚至有許多著名的遠洋輪船船長,終生未在此地行過船。
這種特殊的航運環境,正好被秘族利用,成為他們主要的活動區。而羅亦安受訓時的那神秘小島,也隱藏在這片海域。
飛機到匯合點時,正好是夜間,潛水艇悄無聲息地浮出水面,發出了無線電訊號,羅亦安關閉了引擎,緩緩地降落在海面。
波浪洶湧中,潛艇放下一隻皮筏,一人劃著它向飛機走來。羅亦安走出機艙,站在機翼上,向對方扔出了繩索。
對著一點點星光,羅亦安吃驚地發現,皮筏上的人與自己的相貌有八分相像。而且,他明顯感覺到對方在刻意模仿自己。
「這便是我的替身麼」,羅亦安這還是初次見到另一個自己,忍不住仔細打量。
「我不會開飛機,所以我將放盡飛機裡的油,等待救援。天亮後,會有一所輪船從這裡經過,駛向南非伊麗莎白港,我會從伊麗莎白港輾轉去秘魯。再去美國,飛日本。這樣漫長的時間足夠你工作了,我們日本見,請把你的護照及相關證件給我。」那個替身開門見山地說。
兩人交接完畢,羅亦安接過船槳,爬進了皮筏,向潛水艇划去。
潛水艇艙門關閉,在絲絲的聲響中,潛水艇緩緩下潛。羅亦安藉著潛艇內昏暗的燈光,打量著艙內的幾人。
坐在儀表盤前的是一個金髮碧眼、身材高大的男子,他扭過臉來,帶著和煦的笑容,沖羅亦安打了個彈指,算是招呼。艙門口,負責關閉艙門的那人黑色頭髮、褐色眼珠,一幅西班牙人相貌,邊走下舷梯,邊拍著羅亦安的肩膀以示親熱。「我叫馬洛,歡迎你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