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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節

  「誰?」
  「你婆婆。」
  「她?」老二婆娘狐疑的看我一眼,搖頭,做出一副豁出去的決心,蹭了蹭袖口,直奔老爺子的房間去。
  我們在外面聽得見她跟婆婆大聲吵鬧的聲音,聽得見她婆婆氣得賭咒發誓的話語。少頃,她出來了,神情沮喪,衝我搖搖頭,低聲道:「老頑固的守財奴。」
  看她這樣我就知道沒戲,史家姆媽這是要拚死把真相帶到棺材裡去?寧可絕後,也不要把真相洩露出來給局外人知道。
  得!我抱拳,對空說道:「盲爺,對不起了,你老人家說的有我在史家就有救,看來也是瞎操心。今天,我就此告別,從此再也不踏足進史家門。」說完我頭也不回就走了。
  走出中門,二道院門,眼看就要到了大門,身後傳來一蒼老的喊聲:「且慢。」我不用回看也知道是史家老爺子起來了。
  矮冬瓜悄悄扯了一下我的衣袖道:「老大有門,咱生意來了。」
  「別瞎說。」我制止矮冬瓜進一步的多嘴,慢回頭再側身看去。
  史家老爺子跟史家姆媽並排站在一起,看我回頭,史家老爺子接連咳嗽幾聲,攙扶他的老婆說了一句什麼,就衝我招招手道:「你是李常水的孫子吧!」
  我答應道:「是的。」心裡說,老東西,明知故問,要是早點留住我,你家裡也不至於出這些破事。
  跟矮冬瓜一起,跟隨在被攙扶住史家老爺子的身後去了一間書房裡。書房乃是古典佈局,在不大的空間裡,一面牆掛滿了大小不一、用途不同、價格不菲的毛筆。一排放滿各種不同朝代不同類別的書籍,一把頗似古董的太師椅更是將整個書房烘托得詩情畫意,讓人一踏足進來,無論是多麼紛亂的思維,心就能夠靜下來有想要讀書的衝動。
  看得出,史家老爺子經常坐著書房裡,那把太師椅的扶手光滑珵亮。
  我們按照賓主之分坐下,史家老爺子輕輕一揮手,讓攙扶的人退了出去。然後又是不間斷的咳嗽之後,才開口說道:「李常水曾經對我說,他沒有命看我史家敗落的一天,他的孫子會看見。沒想到,他一句話竟然也真的成為現實,現實太殘酷,我這把年紀扛不住,也扛不起。」
  得知史老爺子真正排斥我的原因源自爺爺曾經跟他說的那句話,我暗自好笑,爺爺真是的什麼話不好說,斷言人家家破人亡,這豈不是一種變相的詛咒嗎?想到此,我心有所愧疚就試探問道:「老先生既然知道是我,為什麼要攆我?」
  史家老爺子歎口氣道:「是我喊立兒來找你,也是我喊他攆走你,實在是嚥不下那口氣。」說著話,他有點中氣不足的樣子,喘了一下,又對我說道:「你看史權還有救否?」
  我搖搖頭道:「毒素已經侵入肺腑,回天乏術。唯一能救的是史文峰,但是我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在搭救史文峰之前能不能把允兒死亡之謎跟她墓穴埋葬地點告知?」
  史家老爺子聽說史權沒救了,目光一閃,臉上掠過一抹複雜之色。接著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我急忙遞給書桌上的紙巾,他接過,我瞥看到他指甲發黑,用紙巾接住口痰低頭一看是一團血紅。
  史家老爺子把血染紅的紙巾捏攏,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態,鄭重其事的看我一眼道:「我想單獨跟你談。」
  「哦。」如此我沖矮冬瓜擠擠眼,暗示他出去。這樣的不懂事了吧!我都暗示了,他還磨磨蹭蹭的不想動身。直到看我生氣,拿眼瞪,才嘟噥著,一個勁的盯著老爺子,又朝我努努嘴暗示我小心點這才走了出去順道把門帶上。
  矮冬瓜出去,史家老爺子忽然一聲冷笑,驚得我渾身冒汗,很是不自在。
第424章 允兒的故事
  史家老爺子一聲冷笑驚得我渾身冒汗,看他一乾癟行將就木的老頭子,想法就多了。再不經意間想到守墓人盲爺的死,我暗自打了一個冷顫。
  史家家大業大,是遠近聞名的殷實戶,加上史家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在市面上走動,多少有那麼點名氣。在現實世界裡,經常有人死,有人出生,生生死死也就那麼回事。
  想他史家曾經有做過把一個活生生的人從家裡弄來失蹤,連屍骨都找不到,要是把我跟矮冬瓜也這麼搞一回,那就不划算了。即使有人看見我們朝這個方向走的,又有誰會知道是史家下的黑手整的。
  再說,現如今的史家就像一塊腐朽的枯木。家裡接連出事,死的都是史家老爺子嫡親的子嗣,再也沒有了枯木逢春的機會。說不定想到橫豎是個死,要拉倆墊背的或許我想多了,更或許史家老爺子是真的想要對我說出實情來也未可知。
  一杯茶,一桿煙,史家老爺子就那麼冷眼觀察我的舉止足足有好幾分鐘,這才咳嗽一聲衝我點頭問道:「想知道什麼?」他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要求人的是他史家,怎麼好問我想知道什麼?
  話說,看病得問診把脈,我特麼的要是不搞清楚史家曾經有做過什麼,為何會招惹到一些髒東西。要是允兒不給我看那一幕,我有可能不問青紅皂白,就把她收了。
  可在看見那一幕之後,我心軟下來了。想一個孤苦伶仃的女子,無親無故把自己托付給史家老爺子這麼一個還算是有頭有臉的男人,卻未曾想這是她一生的終點站。
  死了就死了吧!到頭來連一處安身的墓穴都沒有,讓人情何以堪?
  我說:「是盲爺喊我來的。」這句話是我揣摩盲爺臨死前那猙獰的神態跟還沒有說完的話推測出來的。
  史家老爺子聽我提到盲爺,滿是皺紋就像老樹皮的臉抽搐了一下,青筋暴突的手背在太師椅扶手上蹭了一下,再狠狠抓住茶杯。把茶杯端在手裡,卻沒有急著要喝而是低沉沙啞的聲音問道:「他對你說了什麼?」
  「他,什麼都沒有說。」我刻意隱瞞盲爺說的那段話是有根據的,怕的是史家老爺子顧臉面,惱羞成怒把我攆出去,這樣的話,非但沒有問出真相還有可能把事情鬧僵。
  「哦。」史家老爺子如釋重負的應了一聲,「叮」茶蓋跟茶杯碰了一下發出清脆細微的響聲,他顫抖著枯爪似的手指把茶杯放下,多此一舉的抹一把嘴道:「知道史家秘密的人不多了,都死了」說著,他那雙細小被皺紋淹沒的小眼睛隱射出一道犀利凶煞的眸光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我坦然的聳聳肩,抱著一副無所謂的神態道:「如果,你願意看著自己親手經營起來的家毀於一旦,我無話可說,也不會強人所難追根問底的查人家的秘密。」說著話,我呼地起身,準備告辭。
  史家老爺子鼓動著一對小眼珠子狠狠的盯我一眼,衝我擺擺手道:「時過境遷,我也累了,毀了就毀了吧!該來的總是要來,躲避不掉的。」接著見到沮喪禿廢的表情在他枯瘦的臉上一閃即逝,卻沒有要我離開的意思,繼續說道:「她太可憐了,跟我吃了不少苦,卻沒有落得好下場,報應啊!報應。」
  老爺子的情緒變幻無常,我如坐針氈,走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杯茶我是一口也沒有喝,晾在那無人問津。手很空,看書架上有很多書,有想拿一本在手裡翻看,卻顧及史家老爺子的想法。
  看他現在如此悲滄,我也說不來安慰的話,就那麼乾巴巴的坐在那拘謹得很。
  屋裡安安靜極了,無處不充徹著一種古怪壓抑,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史家老爺子這是斟了第五次清水,之後咳嗽逐漸稀疏,這才清清喉嚨對我說道:「你想知道我們史家的秘密,我這就告訴你。」
  我假意客氣道:「不急,慢慢講。」
  史家老爺子苦笑一下道:「急,我不急,只是想要是再不把這件事說出來,恐怕就要被我帶進棺材裡去咯。」
  我笑笑,沒有多說什麼。
  史家老爺子大力咳嗽一聲道:「這件事說來話長,在我把她帶回家的時候,就應該想到現在這個局面。但是,我也沒有後悔過」
  下面就是史家老爺子講述的故事。
  史家老爺子喜歡小家碧玉型的允兒,在外面寂寞孤單冷的日子裡,都是允兒陪伴他度過。允兒善解人意,事事體貼,對他更是照顧得沒有話說。
  男女之情就此產生,允兒把自己交付給他。並且表示,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允兒暫時還不知道他家裡已經有妻子還有兩個幾歲的孩子。孩子們的母親,脾性火爆,為人陰毒頗有心計,這也是史家老爺子不喜歡的原因之一。
  遇到允兒他才真正覺得人生意義的價值所在,可是他擔心家裡的河東獅吼,會對允兒不利。可癡心的允兒卻毫不知情,直到跟他到了史家才知道他已經是有家室的人。
  但是已經懷裡他骨肉的允兒沒有因此怨恨他,卻還主動出主意,不讓他為難,就對外宣稱自己是他請來照顧孩子的傭人。對內尊稱他正房老婆為姐姐,其實吃住都在傭人房,也就是二樓那間對方雜物的屋裡。
  那間房子吊死過人,據說是老爺子的老爺子那一輩兒出的事,死的還是一個童養媳。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允兒住進去也沒有覺得那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