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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節

  我盯著他們看了好一會兒,便突然覺得困乏起來,眼皮不聽使喚地在往下墜,而且他們在我眼前的身影也越來越模糊。這種情況從來沒有過,我即使是一夜沒睡,也不至於在辦正經事的時候出岔子,所以我意識到,我肯定是中了司徒焱的某種陷阱。
  自然我是全力抵抗,但很無奈的是,不論我用什麼辦法,最終還是不能抵抗席捲而來的睡意,我終於不由自主地睡著了。
  這個狀態是很奇怪的,我雖然睡著了,可是意識還是自己的,能清楚地感知周圍的情況,卻不能動彈,也不能自然醒轉。
  我初時以為,莫不是我又要進入劉慶茹那會兒的夢境空間,可是事情卻不是這樣的。我發現自己站在綵排教室裡,看著那個坐著又閉著雙眼的自己,而教室裡沒有司徒焱和肖靜蘭,連那些學生和老師都不見了,只有三頭象蒼狼一樣的野獸,正以倒三角形的排列方式,站在那個坐著的我的正前方。
  這三頭蒼狼怪物渾身密密麻麻的是一指長的黑毛,猩紅的雙眼滿佈著血絲,伸出的長著肉刺的暗紫色舌頭不停地蜷曲著,帶出嘴裡的一股股惡臭,直接向我迎來。很詭異的是,我明明站著教室下面最角落的地方,離怪物們相隔甚遠,可是我卻能聞到,甚至感覺到三頭怪物嘴裡傳來的熱氣。
  我以為這三頭蒼狼是司徒焱在夢境中幻化出來,準備對付我的有形無體的妖物,故此我雖然不能動彈,卻也並不驚恐,而是很快地從嘴裡念出一連串,可以克制這種妖物的咒語。
  至少在當時,我自己認為是用的。念出以後,那三頭蒼狼果然發生了變化,但和我最初所想的卻不一樣。原本三頭蒼狼在我念出咒語後,就在我面前變成了一個有著女人臉野獸身體的怪物,與之前不一樣的是,這個怪物竟然搖頭晃腦地在我眼前唱起了古代送喪的輓歌『薤露』,而且還唱得十分動聽。
  只不過聽的人是我,而且我並沒有死,所以越聽下去我越是感到非常地彆扭。緊接著,更為驚奇的一幕發生了,站著的我居然看到那個坐著的自己,在傾聽的時候竟然流淚了,連帶著站著的我也開始不由自主地流起淚來。
  首先,站著的我並沒有想流淚的意識,可眼下我似乎被這詭異的蒼狼一剝為二。但我卻猜不出這到底是什麼緣故,只能奇怪地瞪著眼睛看著發生的一切。
  沒一會兒,那美女臉的野獸便把輓歌唱完了,這時它突然衝我砒牙咧嘴地笑了笑,問道:「好聽嗎?」
  「嗯嗯,還行吧。」站著的我正打算說這句話的時候,卻發現坐著的我搶在我前面說了出來,而我的聲音在一張嘴的時候,竟然消失在了空氣中。
  「想不到你的品行已經如此墮落了。」不想,美女臉的野獸對我的敷衍之詞很不屑一顧,當下對方便惱怒地抽出一馬鞭,並迅速地用前爪,將坐著的我的衣服盡數扒去,然後很用力地抽了我好幾十鞭子。
  我能看到鞭子在我皮膚上印出的血痕,但卻感覺不到痛楚。很快,坐著的我便在這樣殘暴的處罰中昏死過去,而這時那個美女臉的野獸也突然就不見了。站著的我於是趕緊走了過去,查看那個坐著的我的情況。
  我當時用手摸了摸我自己的心口處,感覺還有一點熱氣,便把自己給扶了起來,用了很多種搶救的方法,又過了不知多長時間,那個坐著的我才漸漸舒醒過來。
  坐著的我醒來以後,便看著正前方,也就是站著那個我所在的位置。我們互相這麼對望著,誰都沒有說話。就在這時,教室的門被再次推開了,一束明晃晃的手電筒光掃射在了我們身上。
  「同學,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進來的看起來是一位巡查的老師,可是她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為在這束手電筒光的照射下,她看到了兩個不止形貌一樣,甚至連著裝都完全一模一樣的人,於是她一聲尖叫都還沒有來得及發出,便嚇得暈了過去。
  也幸好是有這位老師的誤打誤撞,我才發現一個事實,那便是我並不是象劉慶茹那般,在夢境裡。所有發生的一切,根本就是在現實中。而且根據那位暈倒老師最後的話語來看,站著的我和坐著的我很明顯是同時存在一個空間的。
  於是,我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能看見我?」
  「你能看見我?」結果,和剛剛一樣,我嘴裡想要說的話都發不出聲音,反倒是那個坐著的我,似乎可以接收到我的思想意識,便將我意識中的話說了出來。
  「很好,既然你可以接收到我傳過去的信息,那麼我要告訴你,我和你應該是一體的,只是中了別人的道變成這樣,要是咱倆好好合作的話,相信很快就可以沒事的,你願意和我合作嗎?」事實上我也並不確定,事情一定是我想得這個樣子,但是我確定一點,這個坐著的我應該是我的本體,而且我想答案一定只有我們一起去找才找得到,故我便將這樣的信息傳達給了那個坐著的我。
  半晌,那個坐著的我才衝我很機械似的點了點頭。
  我有些奇怪,為什麼他不說話了呢?結果我又試了一會兒,這才發現,原來這個坐著的我,和我一樣,都是沒辦法說話的。唯一的區別就在於,他可以接收到我想傳達的信息,然後再像個復讀機一樣,把我準備要說出的話複述一遍,但是呢,他自己卻沒辦法說出他自己的想法。
  達成共識以後,我看了看仍躺倒在地上的那名老師,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清醒,這種事一時之間是很難說清楚的,我不想在還沒有處理好這些事之前,引來不必要的誤會和麻煩。
  於是,我們便一起迅速地撤離了教學樓。此時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我無暇顧及這到底是不是司徒焱搞的鬼,或者他到底是什麼目的。我腦子裡想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楚卿和劉慶茹到底是否安好。
第一百四十八章 拉開死亡之旅的面紗
  好在現在已經入夜極深,路上的行人並不多,注意到我的人基本沒有,很快我便回到了徐夫子家的門外,在準備打開大門的剎那,我站住了。
  腦子裡思索的是,楚卿和劉慶茹如果看到我這副模樣,會不會拿我當妖物看待呢?而且我要如何跟她們解釋這個中曲折,一想到這個我就備感頭疼。
  只是,事情遠沒有我想得那般複雜,就在我站在門外思考的功夫,大門已經被人從裡面給打開了。我定神一看,來給我開門的,既不是楚卿,也不是劉慶茹,竟然是許久不見蹤影的子夜。
  「你怎麼……?」子夜皺起眉頭,看了我半天。
  「是不是天和回來了?」屋裡還傳出了阿松的聲音,他在聽到子夜的聲音後從房間裡面走了出來,可一看門外的我,他的神色也凝重起來。
  看到他們倆,我倒是高興得很,至少楚卿和劉慶茹的安危,我不必去擔心了。
  接下來什麼也不必多說,我很快進了屋,子夜和阿松輪番上陣為我查看情況。半晌後,阿松才告訴我,對方是用了一種婁似於靈魂分離的方法,將我的身體像洋蔥一樣一層層地給剝開了,並故意混亂了幾層的順序,所以站著的我無法說話,卻能將意識想法傳達給那個坐著的我。
  「這有什麼意義麼?」我有些搞不明白了,在那個環境下,如果對方是要對付我的話,殺死我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為什麼他又不那麼做,理由又是什麼呢。
  「這麼說吧,在你的身體處於分離的狀態下,你的所思所想都會影響到周圍的環境,一般來說,正常的人會將自己心智的內容投射到周圍,所以當你的心智與慾望產生分離時,你所看到的接觸到的已經不是一個客觀的世界,而是客觀環境加上心智單獨運作所產生的一個復合體。」阿松怕我聽不太明白,又繼續解釋道:「這種世界和夢境有些類似,都是將一些潛意識的內容投射出來給自己看到或感覺到,換句話說,你今天遭遇的種種,不一定都是真實地在現實中發生過的,有些純粹就是幻象。」
  「看來還是我自己大意了。」如此高深的技術,不是司徒焱搞得鬼,還能會是誰呢,我呵呵地笑了兩下,畢竟大多數時候都是我在救人,如今變成別人救我,這種情況太少見了。
  「你也不用太擔心,行松道長可是有辦法將你恢復正常的。」子夜在一旁見我臉色不佳,以為我擔心,便出言安慰道。
  這已經是我第二次很明確地聽到阿松的名號,故此我半玩笑地說道:「阿松,你把大哥我瞞得好苦,沒想到師父要我出來找的人,居然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天和大哥,你就莫要取笑我了,我有一些私人的原因,所以沒有跟你說實話,還請你見諒!如果大哥不介意的話,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喚我阿松就可以了。」阿松面上一紅,笑了笑。
  本來我就沒有真的責怪他的意思,於是接下來,阿松便用武當師尊秘傳之術,費了好半天功夫,才將我分離的兩個身體合一為二。只是此時恢復如初的我,卻感覺非常地虛弱,好半天窩在沙發上起不來。
  雖然是這樣,可我很快便問起了楚卿和劉慶茹,畢竟我回來大半天了,又和子夜他們嘮叨了這麼久,沒道理她們兩個居然沒動靜,於是我便下意識地在房間裡張望起來,嘴裡還問道:「她們倆呢?」
  「已經沒事了,在你回來之前,子夜已經陪同她們去了一趟宿舍,把那妖物給滅了。只是劉慶茹還不放心,硬要拉著楚卿在那裡陪一晚。」阿松笑了笑道。
  「已經解決了?之前我也有去看一下,只能感覺出是個上百年的妖物,還來不及處理,我就出事了。」我倒是沒想到子夜動作這麼快,不過細想起來,這也很正常,畢竟在道術上他是很厲害的。
  「你就放心好了,臨走前我還特地轉了一圈,百分之分確定不會有事的。」子夜點點頭,寬慰著我說道。
  「那是個什麼妖物啊?」不是我不放心,只是我一直認為劉慶茹宿舍裡的妖物,怕是和司徒焱脫不了關係,可沒想子夜卻這麼快就解決了,甚至還不用阿松出手相助,實在讓我無法放心下來。
  「是隻老狐狸。」子夜答道。
  接下來,我待精神好點的時候,便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悉數講給子夜和阿松知道。尤其在說到近段時間穿插在我身上那些似真似幻的事情,我也說出了我的分析以及顧慮。
  最後話題又轉回到了司徒焱的身上,子夜告訴我,剛剛在幫我查看的時候,他發現我的身體只是有些陰陽失衡,這可能跟我從北方突然到南方後,一時不能適應這裡的環境和氣候有些關係,加上我舊傷未癒,所以我體內的正氣有缺失,也是很正常的,但除此之外,並無異常的地方。
  可是子夜的話並不能讓我安心,因為我注意到阿松在一旁緊鎖著眉頭,卻沒有說話。於是我轉向阿松問道:「這事,你怎麼看?」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的陰陽眼是一種先天疾病,每三年需要用特殊的法術進行封印?」阿松看著我問道。
  「是的,但是兩年前已經是最後一次可以施行這個法術的時間,今年還不知道會怎麼樣了。怎麼,你認為和這個有關係?」我仔細地想從阿松的眉宇間找出些什麼端倪來,卻沒什麼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