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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節

  情急中,我猛地推開程懷火和段盈盈,伸手去抱李綿芳的腳,我認為只能這樣做,因為我看出來了李綿芳這是連環招,我閃開,李綿芳的腳會左右分開分別踹段盈盈和程懷火,等到落地的剎那再借力踹我,這樣我們三個人都會受傷,倒不如我自己受傷。
  李綿芳沒想到我不是閃,而是直接抱腿,猶豫了一秒想收,最後發現沒法收。幸好他有猶豫,否則我會抱不住,當然我能抱住是因為跟他學的一招半式太極,他的力度剛到胸前我就側身卸去一半,雙手快速抱住他的雙腿,同時喊了一聲程懷火,我才用力往下沉,最後他整個人辟啪和我一起辟啪的摔在地上!
第二百四十九章:慘勝
  程懷火就那一剎那撲到李綿芳的身上,用拳頭、用腦袋,甚至用嘴巴不停打咬他身上各個部位。而我死死抱住他一條腿不放,他用另一條腿踹我腦袋、肩膀,到處踹,我都堅決不放手。我其實很痛、很暈,但我知道我放了手會更麻煩,幸好他是在地上躺著無法用很大力,否則如果是正常狀態,他一腳能把我的脖子踹斷。
  段盈盈撲下來抱住李綿芳的左臂張嘴就咬,同時用膝蓋不停撞擊他受傷的腰側。段盈盈這招非常狠毒,李綿芳頓時處於劣勢,他要分心同時對付我們三個人,短時間內肯定擺脫不開,所以他很聰明的選擇先集中精力對付我。
  李綿芳一條腿舉起來打算往我腦後砸,我發現以後往上撲了十來分,抱住他膝蓋下兩寸的位置,最後他的鞋背砸中我的背部,怦一聲,我感覺整個人都在劇烈顫動,喉嚨一癢,一口鮮血就吐在他的褲子上。
  我比剛剛還要暈,即將要放棄的一刻,突然腦海裡閃過向飄飄最後對的說的話,我就憑最後一絲力氣把嘴巴盡量張到最大,咬向李綿芳的膝蓋。
  其實原本李綿芳可以甩開我,不知是程懷火還是段盈盈突然打中他身上的某個脆弱部位,他整個人軟了那麼一秒鐘,我吼著,用盡所有還能用出來的力氣,讓自己的兩排牙齒收起,我最後咬了進去。
  咯咯兩聲,不知是李綿芳的膝蓋被我咬碎還是我的牙齒啃斷,我一嘴都是血腥味。李綿芳則是慘吼了一聲,這次他總算一腳踹開了我,整個人一旋轉又推開了段盈盈,並且用臂膀夾住了程懷火的脖子。
  程懷火轉著圈想擺脫控制,李綿芳一直跟隨著不讓他得逞,不多久程懷火的喉嚨就咯咯響了起來,即將要斷氣的模樣。而我已經沒有了爬上去幫忙的力氣,段盈盈倒是還有,不過動作特別慢,她想撲下去,李綿芳反應過來鬆了鬆程懷火,起腳從地上飛起來踹中段盈盈的腹部。
  段盈盈怦地往後面飛,身體以極快的速度撞上石碑。接著嘩啦一聲,石碑裂開幾段落下來把她壓在下面,她嘴巴大吐鮮血,兩眼無神的看著我,彷彿在對我說,我不行了,我已經盡了力。
  看見段盈盈的慘狀,因為憤怒,我又有了一絲力氣,我伸手摸進口袋,掏出最後兩張靈符念著咒語撒過去。
  因為在地上,因為和程懷火做著最後鬥爭,李綿芳沒有看見靈符到來,無法閃躲。最後靈符落在腿上,火轟地升起,並且迅速往上蔓延,兩秒之內火光沖天,程懷火的腦袋被他夾在腋下,頭髮首先被燒掉。
  李綿芳發現火的第一反應是放掉程懷火,他很有經驗,快速地在地上滾著,想利用灰塵把火滾滅,竟然有效果,這可是血火,而且是秦雁回的血。
  我心裡大驚著奮力往前面爬,在臉上抹了一把,一手都是血,很髒的血,我顧不得髒直接把血吸進嘴巴,繼續爬近李綿芳,血往他身上吐。
  轟的一聲,剛熄滅一半的火又燒起來,李綿芳繼續滾動,此時程懷火已經回過氣,他往外面爬,去撿回狙擊槍一拐一拐走回來,舉起狙擊槍就往李綿芳身上拍打。李綿芳站起來要抱他,想跟他同歸於盡,他退到貼著牆壁,雙手抓住狙擊槍頂住李綿芳繼續靠過來的身體。
  我想爬過去幫忙,不行,無法爬,完全沒有力氣。
  段盈盈更不行,她只剩眼睛會動,只能眼巴巴看著。
  我們都絕望了,但就這一刻外面有人進來,是我妹,她手裡還拿著一把衝鋒鎗。
  我彷彿在黑暗中看見了曙光,我虛弱的喊著讓我妹把槍扔過來,她腳很不方便,有點急,槍扔過來的剎那人就摔在地上。而且槍扔的不准,直接砸在我腦袋上,我頓時又暈暈乎乎一片,我已經什麼都看不清楚,但我還是憑著最後的意識伸手把槍拉上來,橫放在胸腔上面盡量讓槍口高一些,我不知道有沒有對準李綿芳的後背,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我祈禱著扣動了扳機……
  得得得,槍聲響起,我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是程懷火,他拍著我的臉,掐我的人中,看見我醒過來,他想哭。我也想哭,我大口大口呼吸著,轉過腦袋看段盈盈那邊,我想知道她是什麼狀況。我看見的是,我妹在很費勁地挪動壓在她身上的石塊,她力氣小無法辦到,急到哭了出來,不停哭著道:「盈盈姐你挺住,我會救你出來,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我把目光轉向另一邊,李綿芳已經失去蹤影,地上只有一灘黑色灰燼,大概這傢伙已經被燒成灰了吧。我問了程懷火,他點了頭,那一刻我整個人感覺鬆了鬆,他媽的,李綿芳真的好難對付,和他打,比和原來死的那幾個妖人打還要淒慘,我們雖然最終獲勝,卻是慘勝。
  我對程懷火道:「扶我過去,快扶我過去……」
  程懷火沒扶我,他自己過去和我妹一起搬動壓在段盈盈身上的石塊,把段盈盈解救出來。那時候我憑自己的力量爬了過去,和段盈盈眼睛對眼睛,我們中間只有二十公分距離,我看著她她看著我。她整個人都在抽搐,每抽搐一下嘴巴就吐出一小口鮮血,彷彿五臟六腑都已經爛透,和向飄飄死前的狀態一樣,說話一樣是含糊不清:「我念了、念了,你們家的詛咒解了,你不用再擔心,快走,不要管我,不然都出不去……」
  我道:「不行,要走我們一起走,你挺住。」
  「把我的錦囊拿出來,在左邊的褲袋。」
  「快拿。」
  我妹連忙行動,拿出錦囊遞給我看,我拆開取出黃紙,上面就一句話:起亦皇陵,終亦皇陵,命不可逆,轉世方安。
  我看愣了,秦雁回留下這話等於宣判了段盈盈的死刑,這不是救命的錦囊嗎?怎麼不是?我把錦囊丟在一邊對程懷火道:「扶她起來,貝貝你扶我,我們立刻出去……」
  程懷火剛打算動手,段盈盈道:「不要動我,好累,飄飄離開了,她一個人在路上會孤單,我去追她應該還能追上。其實我知道,沒有她可能早就沒有我,我不想欠她,現在敵人都已經消滅,皇陵也快要毀滅,我的使命已經完成,我沒有遺憾了,就是來不及好好愛上一場,你喜歡我嗎?」
  「喜歡,所以你不能死。」
  「謝謝,我死的更無憾了……」
  「不能,你死在這裡是最大的遺憾。」
  「過去幾個月,每天醒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見晚上的月亮,每天睡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這種生活我已經很厭惡,雖然走在這種生活的路上遇上許多風景,比如你們,比如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我真的知道自己不行了,你們快走吧,否則一個都走不了……」
  確實,外面傳來隆隆隆的聲音,到處都在倒塌,但我絕對不能拋棄段盈盈,我讓程懷火把她抱起來先往外面走,我妹扶著我跟在後面。
  走出主墓室大門,我們看見的倒塌分兩種,頂端倒塌以及地面下沉倒塌,就從水銀池開始,金屋已經被拉進去,到處都在顫動,到處都是碎石。
  雖然渾身都痛,我還是咬著牙讓我妹加快速度,我們順利走進通道,來到有水池和水蠍子的大廳。
  如程懷火所說,水池的水早就不知流向了何處,而且池底正在下沉。我們連忙走下去,程懷火先拉著繩子爬上洞口,然後到我妹,他把我妹拉上去以後把繩子改成套腋窩的狀態再垂下來,兩個人合力把段盈盈拉上去。最後到我,有那麼驚險,我剛抓住繩子,已經下沉有三四米的水池底,突然一瞬間下沉了有五六米,深深地陷了進去,嚇出我一身冷汗。
  等程懷火把我拉了上去,出去皇陵大廳的通道已經倒塌,水池大廳頂端亦不停有石頭砸下來,整座山彷彿都在劇烈的搖動。我們只能加快速度,程懷火先拖著段盈盈出去,我妹跟著,我爬最後,我已經慢慢的恢復了過來,回過了氣,痛,卻有力氣。然而心情很糟很糟,我心裡想的是,就段盈盈那狀態,就算不死,被這樣弄出去都會因為二次三次四次受傷而死。
  結果和我想的差不多,出到洞口邊沿的段盈盈就剩一口氣,她小聲喊我,我擠過去,她對我道:「你房間枕頭下有飄飄給你寫的一封信,裡面是法煉的方法和口訣。」吸了幾口氣,段盈盈才又斷斷續續道,「在驪山,我們走的時候,秦雁回和我說的悄悄話是一串咒語,讓我看見彩雲的時候念,我看見了,好美啊,好美啊……」
  在狹隘的洞裡面,氣氛很壓抑,段盈盈剛說話好美,念秦雁回告訴她的咒語,我妹就哇一聲大哭出來,最後段盈盈念的什麼咒語我一個字都沒聽見。等我摀住了我妹的嘴巴,前面已經出到洞口的程懷火又對著外面大喊:「我們在上面,全部都受了傷,你們趕緊來幫忙,吊我們上去。」
  我媽的聲音隱約傳了上來:「支持住,我們馬上就到!」
  程懷火還想喊話,我道:「給我閉嘴,還有你金貝貝,別哭。」
  程懷火沒再喊,我妹也收住了聲音,然而那一刻段盈盈已經念完咒語,她用渙散到就要極致的最後看了我一眼,隨即腦袋一歪,徹底沒有了反應。
第二百五十章:無根
  天色濛濛亮,山裡迎來清新空氣,很美的早晨、很美的山,但誰又知道剛過去的幾小時,這座山經歷過何種淒慘狀況?哪怕現在還有許多地方沒有收拾乾淨,空氣中夾雜著的淡淡血腥味、泥土裡夾雜著的殷虹染色、草叢裡飄落的衣物碎片、石堆旁堆放的凌亂刀槍,以及我面前被分成兩排的屍體。
  屍體第一排是向飄飄和段盈盈,以及小姨。第二排是向飄飄的十三個手下,他們身上都很髒亂,刀傷彈眼滿佈,慘不忍睹。不過最慘的還是,他們永遠都不會再醒過來,而且不可能有體面的葬禮。
  白少堂說的話沒假,他確實有安排人在外面,共十六人,我們剛進皇陵兩個小時,他們就發動攻擊想奪取入口,我媽和小姨各帶十人低檔。十五分鐘不到的戰鬥時間,二十多人就損失三分之二,小姨因為救我媽而被一刀穿透心窩。小姨的死聽起來匪夷所思,但那是真實的,而且我想她死的一刻應該帶著笑容,她對我履行了承諾,我沒有錯信她。
  寨民已經被族老帶走許多,就剩下原來挖皇陵入口的青壯力,他們正忙碌著開墾建房。還有就是我們的人,我妹坐在我左邊,程懷火在我右邊,但不是坐著,而是躺著,抽著煙,看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或許為自己的死裡逃生而感歎,又或許為向飄飄和段盈盈的死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