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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節

  「第一,裡面的牛不屬於村寨!第二,根據族譜記載這個山洞已經存在一千七百多年,幾乎無人不知,但沒人敢靠近。第三,牛由我發現,因為一個夢所以我來了這裡,結果看見夢裡的情景,時間是三十一天前。第四,完全沒有做過法的痕跡,亦不可能做過法。」
  「為什麼?」
  「你沒覺得走進來除了感覺惡臭難聞之外還渾身酸軟提不上勁?」
  「空氣不流通,本來呼吸就有點困難,再加上惡臭難聞,渾身酸軟算什麼?暈過去都有可能。」
  「不,這裡應該有個鎖陣,鎖的是靈力,只有靈力強大的人才會被鎖,越強鎖的越厲害,你因為沒多少所以才沒感覺。」
  我立刻明白過來,我說向飄飄怎麼一直在喘粗氣,而段盈盈又迫不及待想出去,估計段盈盈早就發現有問題,以為向飄飄想設計她所以找借口跑了出去:「如此看來確實有問題,你說說關於這個洞的事情吧,我知道只要是洞,尤其老洞,都有傳得很神的傳說。」
  「傳說有兩個,第一個,諸葛亮南征,士兵遇上山林瘴氣失去了戰鬥力,大軍只能駐紮在山上據險固守,洞就是那時候所建,用來安置中瘴毒的士兵,所以叫避瘴洞。」
  「不靠譜,雖然時間上吻合,諸葛亮南征的時期就一千七百多年前,這裡也可能是南征的必經之路。就當士兵中了瘴氣吧,應該遠離山林才對,為何反而跑山頂來?跑山頂去都算了,戰鬥力原本就很弱,需要據險固守,竟然還把有限的兵力分出來修建山洞,除非諸葛亮瘋了,不然修來做什麼用?享受人生?當時可是血雨腥風。」
  「第二個傳說和巫蠱有關,說是用來養蠱之用,裡面藏著許多千年蠱蟲等等,所以叫巫洞。」
  「你剛剛說沒人靠近就這原因?你覺得靠譜?」
  「不靠譜,只能是偏偏外行人,蠱不需要這樣養。」
  我聽著感覺背脊骨發涼,她這口吻是知道怎麼養蠱,甚至掌握著下蠱下降頭的古老秘術!我繼續道:「族譜具體怎麼記載?」
  「只有一段像詩又像是童謠的文字:寨南有瑤山,山頂有窮洞,洞裡不聚水,水從天上來,記載的年代是一千七百多年前,洞名叫有窮。」
  聊著已經走了很遠,惡臭味越加濃烈,所以我們沒再說話,沉默著繼續又走了一陣,忽然石道寬敞起來,然後出現一個小廳。就是小廳中間的地上,有一頭已經腐爛到面目全非的動物屍體,不過看上去還隱隱能看出來是頭大水牛,看骨色,年齡應該還很老。
  向飄飄道:「你盡快,我就要受不了……」
  「好,我隨便看看。」我拿著蠟燭在小廳四周照,乾乾淨淨,什麼東西都找不到,而且還沒有腳印,又不像被破壞過的模樣,詭異了啊,忽略邪術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過了有一分鐘,看我還沒有出去的意思,向飄飄道:「好了沒?」
  向飄飄的聲音有幾分虛弱,她不是在嚇我,呆久了她真要出問題,我只能道:「先走吧,我回去想想,然後找時間再來一趟,最好晚上來,不同時間能發現不同問題,還有就是用不同的工具,一樣能發現不同的問題,蠟燭只能隨便照一照,完全不頂用。」
  聽我說完,向飄飄轉身就往外面走。
  出到洞口,把洞口恢復原樣,向飄飄坐在草地上休息,我四周找尋段盈盈的影子,這女人竟然不見了蹤影。
  找了一圈沒看見,我對向飄飄道:「段小姐不見了……」
  向飄飄道:「放心,這裡什麼猛獸都沒有,她不會有事。」
  我只能等著,坐得距離向飄飄遠遠的,在抽煙。
  過了五分鐘左右,我才看見段盈盈回來,她吃著野果回來,手裡還拿著幾隻,紅紅的顏色,扁平狀,和番茄差不多,但要小上兩號,我道:「段小姐你餓瘋了是吧?不認識的東西不要亂吃。」
  段盈盈道:「你不認識而已,本小姐認識,這是救兵娘。知道什麼就救兵娘嗎?湘西特色水果,文革那時候人們挨餓沒飯吃,都紛紛跑到山上來採摘這個果子來吃。那時候漫山遍野的都是它,人們把它摘回家做糧食吃,所以就叫救兵糧,不懂就別裝懂亂說話,因為我會鄙視你。」
  我看了一眼向飄飄,看她點了頭我才放心下來,我有個感覺,段盈盈這女人對湘西好像很瞭解。
第九十四章:青紫
  從山裡回來已經下午四點鐘,我本來想去族堂看看,可向飄飄說族堂外人不能進,我說我是苗人,不是外人,她用沉默拒絕了我。坦白說,我感覺自己被鄙視了,既然要我調查這樣一個詭異的死牛案,又不配合我,讓我如何下手?我退而求其次,讓她把族譜借給我看看,她又說族長才能做主,明天才帶我們見族長,時間就是金錢啊,鬱悶死我。
  向飄飄的老爸我沒看見,好像只有她跟她媽兩個人,而且她們之間不怎麼交流,都是冷冷的漠視對方。不過關於敦寨裡沒有一隻牲口,以及門口掛花碗的事情,我已經大致弄清楚。門口掛花碗是他們敦寨一種流傳很久的習俗,只要敦寨裡死了人,頭七天每家每戶都需要掛花碗,還有就是晚上留一條門縫。
  這個習俗的目的是敬死人,傳說人剛死會留戀這個精彩的世界,所以回魂時可能各家各戶都想進一進,看一看,無聲的告個別之類。開門縫不說,自然就是歡迎的意思,而掛碗的意思則表示這是自家人,好來好走,不要做壞事之類。如果沒有掛花碗,又沒有開門縫,結果會如何我不知道,向飄飄沒告訴我,我想肯定是糟糕的吧。
  至於敦寨沒牲口,這事說起來比較詭異,說是四十年前敦寨裡爆發過家禽牲口類的瘟疫,整個敦寨裡的牲口幾乎全部一夜間一命嗚呼。而且自從那時候起敦寨裡養什麼牲口死什麼牲口,以至於農忙耕種都只能去隔壁敦寨借更牛。想吃肉則只能去打獵,或者到很遠的小鎮買回來。
  所以,晚上我們吃的都是素,段盈盈還一臉嫌棄,這女人很難伺候,這不是特別情況嗎?
  不過,往深了追究,真是特別情況嗎?其實我很懷疑,據我所知瘟疫不會只在一個小範圍爆發,只會在一個小範圍內起源,它是通過空氣來傳播的一種病毒,雖然月邪敦寨距離最近的其它敦寨有三公里遠,但農田湊在一起,牲口肯定會有所接觸。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因素,甚至可以說直接推翻這是瘟疫之說的因素,就是……即便再不可戰勝的瘟疫都不可能幾乎一夜之間把所有牲口消滅掉,病是一種過程。
  能一夜之間消滅所有牲口,從科學角度來講只有那麼幾種可能性,用劇毒、用中醫扎穴,以及用電。而其中用毒,除非是很高的用毒高手,否則肯定會留下中毒特徵。用電不說,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被電過的牲口即便不變焦都會四肢發直。中醫扎穴我不知道,我只能說動物一樣有死穴,如果真用這個辦法,普通人肯定看不出來。
  不過用科學手段來殺,那都不可能導致往後養什麼都養不活,除非是四十年如一日天天用針殺,這難度太高。俗話說上得山多總遇鬼,四十年都在做同一件事很難不被人發現。所以我感覺只有非科學手段才能做到,比如法殺,比如詛咒,比如蠱毒,又或許是其它我所不知道的邪術。
  無論以上哪一種,都說明一個事實,這是人為造成的慘劇。
  讓我覺得不對勁的是,向飄飄竟然想不到?以她的智商完全不可能,她跟段盈盈一個檔次,甚至更高,我從段盈盈的眼神裡都已經看出來她在懷疑,所以向飄飄應該不相信,但又無法說出來,可能因為她媽吧,我只能這麼想。
  飯後段盈盈出去四處活動,她一個人,我勸她不要去,她不聽,說習慣了吃完飯去散步,不然不舒服,晚上會睡不著諸如此類等等。我說我陪她去吧,她不願意!我把目光投向向飄飄吧,她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沒辦法,我只能任由段盈盈出去,反正她不會受傷害,事實上她不傷害人已經很不錯。
  向飄飄的媽媽收拾好桌子進廚房刷玩,不一會倒茶出來,應該想倒給我們,可莫名其妙轉了個彎,走進了房間。
  客廳裡剩下我和向飄飄,她坐到大椅上,還是相同的姿勢,像打坐,看著很彆扭,不過我可沒有勇氣和她討論這些,而且我用什麼身份干涉?我只要顧及好這個案子就行:「向大師,晚上我們住你家?」
  向飄飄手指向上指了指道:「樓上有臨時準備的房間,你要是困了可以現在上去休息。」
  我還真有點睏,坐了一夜的火車,又趕了一天路,鐵人都要散架不是?但段盈盈回來前,我不放心睡:「我不急,我想問問,你剛剛說掛碗的習俗,你們敦寨剛死了人幾天麼?死的什麼人?」
  「敦寨北頭一個小年輕,爬樹摘果子摔成重傷沒救回來,今天死的第七天,天亮結束。」
  「掛碗的事情僅僅是習俗?」
  「你想說什麼直接點,小聲說,我媽和我們不一樣。」
  「我想說的是,是不是有人見過回魂鬼?」
  「有。」
  我感覺不對,我媽告訴我人死以後一定時間就要去報到,否則只能做孤魂野鬼,那除非回魂的都是孤魂野鬼。就是說……不是百分百回魂,有一個幾率在這裡面!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真感覺鬼的世界很科學,很有規則和規律,而且都是硬性的,不同於我們活人,能凌駕於規則和想凌駕於規律之上。
  我繼續道:「還有一個問題,你真相信四十年前的瘟疫?」
  「從小就不信,所以我從小學道法,我就想知道是詛咒還是法陣或許其它邪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