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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節

  我就知道金族長會這樣,但現在的環境我更需要的是他這句話:「我們領導怎麼說?」
  「早嚇到三魂不見了七魄,還領導呢,我呸。」金族長一臉鄙夷道,「留下一句讓我們等消息就匆匆忙忙帶人跑了,白白和小馬,張子辰是主動留下來的,你要好好感謝他。」
  我看了遠處的他們一眼道:「我去和他們談談,上面有消息了我再告訴你。」
  金族長說了一聲好,先走了開去,我走到張子辰和小白、小馬的身前,拱了拱手道:「各位,謝謝,萬分感謝。」
  張子辰道:「應該是萬分慶幸,我多擔心你有去無回?」
  小馬道:「我一樣。」
  白白鄙夷的語調:「虛偽,我說去找為什麼你們又不同意?」
  我道:「白白你別這樣,願意留下等我已經不錯,看我們領導,一點義氣都沒有。」
  白白道:「大家把他弄醒以後,他抽煙都無法抽,手抖的很厲害,硬是塞不進嘴裡,很狼狽,我估計短時間內他都無法恢復過來,搞不好提前退休。」
  「啊?這麼嚴重嗎?」從字面看這句話,我很驚訝,但其實我內心對這樣的結果感到滿意,范隊越害怕,這個案件越會停止,就算上頭讓繼續調查,范隊都會多方推托,可以說我和我爸媽的目的已經達成。然而,我卻高興不起來,因為麻煩還許多,盜墓賊會相信嗎?我爸能救回來嗎?還有我媽,她告訴我她碰見了野鬼,射過一箭沒射中,箭最後被沒收,真的不符合邏輯,我感覺她在撒謊。
  張子辰道:「嚴重?不怕丟人的說,當時如果是我經歷他的經歷,估計我已經嚇破膽,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就混個工作養妻活兒。」
  「那你現在打算如何?是先走還是繼續等我?」
  「能不能進族堂看看?」看我搖頭,白白臉上猛地生起幾分火氣,「你以往堅信的呢?我一直相信你的判斷。」
  「我親眼看見,這情況查下去結果會如何你知道不知道?」
  小馬插話道:「會沒完沒了的死人,白白,不是我說你,差不多得了吧,為小雨想想,這是他家鄉,我們就按照領導的意思來,不要糾纏著不放,那會……」
  白白沒聽小馬說完就轉身往車子停放的方向走,她的步伐顯示,她非常生氣。不要真不能怪她,當初是我實牙實齒的跟她說兇手絕對是人,結果最後我卻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斷,她又是那種對真相往死裡追求的性格,不生氣才不正常。我只能歎息吧,為了更多人的生命利益,我只能讓她鬱悶上幾天。
  我對小馬和張子辰道:「你們跟白白走吧,我要回家看看我爸媽,而且村寨裡應該很多事情要幫忙。」
  看他們上了車,車子開了出去,消失在了視線範圍以內,我才轉身走人。
  回到家,我看見我爸優哉游哉的坐在客廳的椅子上抽煙,我媽則在廚房兵兵乓乓的做早飯,他們都是一副看上去若無其事的高深境界,竟然還有心情做早飯吃早飯,我絕對是吃不下去。
  我坐到我爸跟前,捲了一根他的煙絲抽了兩口,辛辣的味道嗆的我不停咳嗽,我連忙扔掉,去喝了兩口水回來才感覺好了些,我重新坐下開口道:「我走了以後,發生過什麼我需要知道的事情?他們有沒有懷疑你?」
  「就你領導那熊樣能發現什麼?他從族堂被扶出去到離開都不停發抖,慘無人色說不出話。其它人都是差不多這個狀態,放心吧,沒有人會注意當時的細節,等到想注意,現場已經清理乾淨,一切證據化為烏有……」我爸吸了一口煙,緩緩的噴了出來才又繼續道,「族長說了,十點鐘每家派一個代表到族堂前開會,商量怎麼處理爛攤子,把族堂弄乾淨,請法師回來做場法事,村西頭的墳地弄回原樣,到山裡給老太太和十八立個衣冠塚,再就是把你張潔嬸嬸的孩子找回來,每家湊份子錢養活,直到他讀完書出去社會工作,大概就這些。」
  「你要婉轉點提醒金族長,禁止外傳討論,禁止去三星巖,要和法師配合好安撫大家的情緒,不能蠻來。」
  我爸點了點頭,繼續大口大口的抽煙,他看上去從來沒有過的憂愁,不過卻又不是憂愁自己的命,而是其它事。
  「然後還有你的問題,真的沒有其它辦法解救?七七四十九天,我媽已經告訴了我,所以你不要再瞞我。」
  「沒得救,所以我不多想,其實結果不壞,剛好給你多留時間,你吃完早飯回城裡吧,現在這情況你不適宜留下來,回去等等,過十天半月這事淡了以後你再回來,我帶你去皇陵。」
  事情總歸要走到這一步,兩千多年來都無法擺脫的命運,坦白說我很不甘,但我要接受、要面對,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在未來戰勝它。我想,我有必要再去找找那個神婆,看能不能從她嘴裡再得到一些有用的提示。
第二十章:卦文籤文
  早飯我沒有吃,我媽做好的時候我去了洗澡,然後睡了兩個小時,九點鐘離開村寨,走路到鎮上找了一個最普通的早餐店坐下來。不過我還是沒有胃口吃,我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聽聽有沒有人議論金狼天寨的事情?早餐店最是魚龍混雜,什麼類型的大嘴巴都有,如果這種地方沒有議論,斷然別的地方亦不可能會有。
  很慶幸,我在早餐店坐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什麼關於金狼天寨的閒言閒語都沒有聽到,我很滿意的結賬離開,坐三蹦子去七花村寨,走路上山找神婆。
  今天天氣很不錯,陽光普照,尤其山上,艷麗的陽光昭灑在各種植物身上,百花齊放,百鳥爭鳴。不過和上次一樣,走到神婆的兩個房子前,我仍然感到陣陣陰風吹打在臉上,令人由內而外毛骨悚然起來。上次來我認為這是風水擺陣所帶來的效果,畢竟那時候我還沒有接受世界上真有鬼的說法,現在我親眼見到過鬼,所以我不再認為這是風水擺陣的效果,而是這個神婆本身就介乎於人和鬼之間,否則不會知道那麼多。
  門關著,我在外喊了一聲,剛打算推,門咯吱一聲自動打開,裡面沒有人,怎麼會開的我不知道,反正這絕對不是幻覺,而我還沒想明白,既熟識又陌生,屬於神婆的冷冰冰冰的聲音飄了出來:「有一種回頭,它是岸,有一種回頭,它是淵,你不該回來知道不知道?」
  她知道是我?我看了看她所在的屋子,窗戶並非對著上山的路,而是反方向,她絕對不可能遠遠看見我上山和靠近屋子,不過這不重要,邪門的人不可能被研究透!我冷靜下來道:「我來找你指點迷津尋求答案。」
  「天地間未知的東西,知道得多未必是好,知道得少未必是不好,回頭吧,趁還有最後的機會,否則進了來你就出不去。」
  我剛打算舉步,聽她如是說,頓時頭皮一陣發麻,把腳收回來道:「為什麼?」
  「我幫你算過一卦,泰卦,上六,城覆於隍勿用師自邑告命貞吝。走,立刻。」這個聲音不再冷冰冰,不再很小,而是很尖很大很淒厲,震到房子和四周的樹木都沙沙做響,我嚇的一窒,不敢再停留,連忙轉身快步下山。
  一個多小時以後,我從縣城的老車站走出來,打算取路回公安局,無意中看見對面街有個占卦算命的攤檔,我遲疑了幾秒,選擇走了過去,原因很簡單,因為神婆說那句話,我完全不理解……
  算命的是一個老頭,簡陋的白布招牌寫著十個金色的打字「神算秦雁回,你愛信不信」,很是囂張。他有差不多七十歲的年紀,缺了一根手指,眼睛估計有白內障,不懂的人看上去會認為這是仙眼仙手,我辦過類似的案子,他們不是號稱有仙眼就是號稱有神耳、神體、神手諸如此類,把天生的缺陷或者後天的病拿來當成撈錢的工具。匯總成一句話來說,他們就是招搖撞騙的騙子,至少我以前這樣認為,現在我只能說他們其中很大一部份是招搖撞騙的騙子,但有一部份應該具備真才實學。
  看見有客人走近,這個算命的老頭滿臉笑容,但和我對視了一眼,他的笑容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陰霾。
  我道:「這是你們的招牌表情吧?先用這種表情嚇嚇客人,然後根據客人的反應用神秘的語調告訴客人,他會如何如何倒霉,犯太歲、見鬼、撞邪,印堂發黑有血光之災之類是不是?電視就這麼演。」
  算命的老頭道:「電視從來都騙你,不過我們確實用這招,但有些是真有些是假,我看你是真,你印堂不發黑,反而發紅,一種不正常的紅。」
  「依你說怎麼的紅才算正常?」我在凳子裡下,原本我只想讓他給我解釋神婆告訴我的卦文,聽他這麼說我卻來了興趣,我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騙子,另外就是豐富豐富自己的知識量。
  算命的老頭捋了捋自己不算很長的白鬍子,伸出三根看上去像是好幾年沒有修剪過指甲,黑菌滿佈的手指道:「紅分三種,一紅財運亨通,二紅健康長壽,三紅天神附體,你這屬於四紅。」
  我打斷道:「等等,不是說紅分三種嗎?」
  「年輕人,你這紅不在一二三之中,你說是不是第四種?至於四紅是什麼?說不清,道不明,多說折壽。」
  我從口袋拿出十塊錢,拍在畫滿符咒的破舊老式八仙桌上面道:「這樣呢?」
  算命的老頭收了錢,嘴裡說的話還是一樣:「還是會折壽。」
  這是敲詐還是有個性?我覺得是後者,因為他整個神情給我一種說不清的高深莫測感,彷彿他算命不是為錢,而是娛樂,簡稱逗你玩,招牌就是一個最好的說明,瘋子才那樣寫!不過相信是一回事,原則是一回事,我道:「我就十塊錢,你愛說不說。」
  「我給回你,我從來不賺最後一個銅板。」算命的老頭把錢推回來,拿起桌子上的籤筒遞到我眼前道,「我們命中有緣,抽一簽。吉凶、姻緣、財運,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大概都問這些,你問什麼?」
  我抽了一簽遞過去道:「吉凶。」
  「上上籤,籤文:天復地載,萬物仰賴,鶴鳴九宵,聲聞雷音。意思是姻緣將會如日中天,一飛沖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你身上會發生驚天動地的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