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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節

  「我出去再告訴你,趕緊去找乾草和乾柴枝,順帶采幾株鎮邪草回來,就是雞屎籐,燒的時候鎮邪草先沿著洞口擺一圈。」
  等我採了足夠的雞屎籐回來在洞口擺好,已經是十分鐘以後的事情,我確定過山洞裡面的我媽還安然無恙,我才去找乾草和乾柴,整整在洞口堆了一大堆。然後我很痛苦的發現,打火機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我只能對裡面的我媽道:「媽,我沒有打火機。」
  我媽道:「你是不是靠近洞口?如果是,你趕緊走開兩米。」
  我應了一聲,按照我媽的吩咐走開兩米,剛轉回頭我就看見堆起來的乾草柴枝轟一聲生起猛火,燒的辟里啪啦做響。濃煙被風一吹,不停從裂縫處往山洞深處飄,很快我就看見山洞頂端一塊巨石四周有濃煙蔓延出來,一縷接一縷往天空飄。我有點擔心我媽的情況,所以在外面喊道:「媽,你沒事吧?」
  我媽回道:「沒事,你到上面把最大煙出來的洞挖開,然後找根籐蔓吊下來拉我上去。」
  我應了一聲才感覺不對:「你讓我放火是燒那些野鬼還是救你?」
  「燒鬼魂同時亦救我,塌的太厲害,你要挖多久才能把我挖出去?只有這辦法最直接。」我媽明顯比我聰明許多。
  我連忙往山洞上方走,去到大石頭前面四周看,找到出煙最大的洞開始扒,上面都是大石和小石結合的結構,把小石一塊塊搬走,一個直徑四十多公分的洞口就露了出來,我往下面看,剛好有一束手電筒的光芒照射上來,拿手電筒的自然是我媽,謝天謝地,只是洞口塌了而已,我媽看上去並無大礙。
  我去找到籐蔓回來,沒費什麼勁就把我媽吊了上來,左左右右上上下下認真檢查過一遍,確定她沒有受傷,我才放下心來道:「我們回去吧!」
  我媽搖頭道:「還不能走,你還要找些乾草和乾柴回來消滅他們。」
  因為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找的更快,不一會就抱了大堆回來塞進洞口,我媽站在洞口前念了幾句咒語,然後咬破另一隻手指擠出十幾滴鮮血,滴在洞底的乾柴草上面,又念了幾句咒語,乾柴草轟地竄起火苗燃燒起來。雖然我知道剛剛洞口的火也是我媽的傑作,但親眼看見還是覺得神奇,隨便念一句咒語就能放火,如果壞人掌握著這種技術不是能隨便放火殺人而不留痕跡?想想就感覺恐怖。
  「這叫血火,三分鐘能把他們燒的魂飛魄散。」我媽做了一個扶她起來的手勢道:「很奇怪我知道這些吧?我們邊走邊說。」
  我扶著我媽走,手電筒她有拿出來,加上行雷閃電的光芒,能看清楚路下山。而在下山的過程中我媽把她會這些邪術的原因原原本本告訴了我。我媽不是跟我爸學的邪術,而是跟我奶奶學的,剛嫁過來的時候我奶奶就已經教她,當時還沒有生我,就是說她學邪術的時候,還不知道我爸有守墓的使命。
  至於我奶奶怎麼會邪術,那又是我太奶奶所教,每一代守墓人的正妻都會幾門邪術,而這幾門邪術和丈夫的邪術截然相反,我爸會招魂馭鬼,而我媽會的是驅魂滅鬼,這一切從什麼時候傳下來的已經無從考究,能確定的是每一代守墓人的正妻都需要承擔一部份守墓責任。就是說我以後的妻子都會一樣,想想就感覺殘酷,如果不能破解毒咒,又不能找到夜郎古國的皇族後裔,我都不知道自己敢不敢結婚,我不想把這種殘酷延續下去禍害我的子孫。
  關於猛鬼洞的故事我媽亦說了一遍,傳說清朝乾隆年間搞文字獄,有一個書生避難來到金狼天寨,清兵追來時這個書生已經被村寨的人轉移走,所以清兵要血洗村寨。當時的族長請來猛鬼幫忙才躲過一劫,但趕走清兵猛鬼卻送不走,村寨幾乎被猛鬼所滅,後來族長就請來道行高深的法師才把他們封在猛鬼洞裡,我沒有聽老一輩說過那是因為那段歷史太殘酷,族譜沒有記載哪怕隻言片語。
  我想了幾秒道:「不對,既然沒記載,你怎麼確定這是猛鬼洞?」
  「從擺的陣法可以確定,這洞裡擺的和皇陵擺的幾乎一樣,區別是一個用骨灰罐擺,一個用石獸擺,一個是不讓鬼魂出去,一個是不讓鬼魂進來。我其實懷疑幫助驅鬼這個道行高深的法師就是守墓人,因為守墓人要掩飾身份,所以這段歷史更不能流傳下來。」
  「還是不對,你不是說鬼魂不害人麼?」
  「鬼魂分溫性和烈性,大概分類就是冤死慘死的有可能變成烈性,自然老死和病死的則很可能變成溫性,當然一切都只是有可能,要看天時地利人和。比如一個人慘死,剛好死後的兩個小時都行雷閃電,地府之門緊閉,死人的鬼魂無法飄下地府,加上所處一些獨特的環境,就有可能會成為烈性鬼,就是猛鬼惡鬼厲鬼。同樣的道理用在自然老死或者病死的人身上,卻只會是孤魂野鬼。」
  我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張嘴就道:「老太太死的那麼冤該不會變成猛鬼吧?雖然她死那天沒有天地條件,她能不能到地府下面求情?像電影裡面的情節一樣,閻王看她慘會允許她報完仇再去報到?」
  「電影那是瞎扯,厲鬼其實很稀奇,你想見還見不到,不過如果你見過,肯定不想再見。」
  我一額冷汗:「剛剛猛鬼洞那些屬於什麼鬼?不滅了他們為什麼他們會跟著我?」
  「你破了陣法救他們,你說他們會不會跟你一輩子?你以為和人一樣?你幫了忙說句感謝就行?他們的規則是硬性契約,你請他們幫忙他們要拿東西,你幫他們他們需要給你東西,給你什麼?你又需要他們給你什麼?」
  「因為我不需要就滅了他們不是很殘酷嗎?」
  「規則這樣,他們魂飛魄散未嘗是件壞事,總比封印好,反正孤魂野鬼不可能再投胎做人,只能投胎做豬做狗做蛇蟲鼠蟻等等,多數是蟑螂和螞蟻,而且還要和正常死亡的蟑螂螞蟻進行殘酷的競爭,換你樂意?換你都想做永生永世的孤魂野鬼吧?偶爾能當一條狗,那都是大大的恩賜、大大的幸運。說到這裡跟你說個題外話,有些豬狗雞鴨智商會比同類高是為什麼?其實這由投胎的魂魄所決定,有些孤魂野鬼當久了如果願意去轉世,因為靈力大所以抹滅記憶投胎時會殘留著一部份,如果父母的基因好,相互結合之下智商就會特別高,不過這相當於奇跡,畢竟發生的條件太過於狹隘。」
  我一臉懷疑:「真的假的?」
  「句句真話,不然你用科學給我解釋解釋,為什麼金族長家的狗比你二叔家的狗要聰明?同一個種類,同一窩,一隻是工作犬,一隻連陪護犬都算不上這是為什麼?」
  我啞巴,關鍵是我已經相信,不過如果沒有心理準備去聽這些,我肯定認為我媽已經瘋到無藥可救,但經過這麼多事我已經不那麼想,我只覺得我媽知識量非常豐富。
  我道:「好吧,這話題到此為止,我有另外三個問題要問你。第一,為什麼你的桃木箭會到了野鬼手裡?第二,我皮帶掛著這件烏黑的小物件是不是你掛的?什麼時候掛的,這什麼東西?第三,當時我身後到底出現過什麼東西?你從口袋拿出來撒過去的紅色粉末又是什麼東西?」
第十九章:七七四十九天
  我媽道:「你身後當然是有野鬼,我撒的則是硃砂,至於我的箭為什麼到了野鬼手裡,是因為我碰見了他,沒射中被沒收了過去。」
  「被沒收?」我很懷疑,這事情完全就不符合邏輯,「既然他能沒收為啥……」
  我媽打斷我道:「我沒有必要騙你。」
  「你還是騙了我,說我們有桃木劍野鬼不敢靠近,這不是真話,野鬼不敢靠近是因為我皮帶裡掛的小物件,你把唯一一件給了我對不對?」
  「我是你媽,我要保證你的安全。」
  「我還警察呢,而且還是刑警。」
  「族堂那幫都是刑警,而且比你年紀大資歷老的不在少數,不過他們都嚇的尿褲子。事實證明警察並非萬能,所以鄉親們很反感你們來,如果不是派你來,估計都不會配合。不過反過來說,如果不是你們來,可能就找不出兇手,知道這說明什麼問題嗎?說明事物都有正反兩面,隨便一面失衡都會失控,至於怎麼去讓事情兩面平衡,要靠個人,我希望你不要只相信一面,不要只相信科學,那會讓你付出慘重代價。」
  我媽這番話彷彿一支利箭一樣射進我的心房,確實是這樣,對任何東西都不能過份相信。尤其是科學,因為科學它很自私,對它本身無法解釋的東西一般都會說這是未知的科學,憑什麼無法解釋就是未知的科學?科學它只是一個不斷論證的過程,不是絕對的結果。當然我媽這麼說並不是反科學,而是讓我理智的、多角度的去看待科學。
  我道:「媽,你以前是不是老裝瘋賣傻?我怎麼從來就沒有發現過你原來那麼聰明?」
  我媽白了我一眼道:「那是因為我是你媽,你不會過份留意,這說明你不夠關心和重視我。」
  我心裡很慚愧,不知道該給我媽什麼樣的表情,因為她說的有道理。
  「同樣,因為我是你媽,媽是女人,而女人都有兩面性,我在你面前表現的是母親的一面,在別的事情面前表現的則是另外一面。所以你又要記住,女人,尤其聰明女人,她們的兩面性決定了她們是一把雙刃劍,可以幫你的同時亦可以殺你,你以後戀愛結婚一定要慎之又慎,不要被女人騙。」
  「我知道。」剛回答完想想感覺不對,不是意思不對,而且感覺不對,她和我說這些的感覺,「你為什麼突然間和我說這些?」
  我媽笑了笑:「怎麼?有種我在交代後事的感覺麼?你想多了,快點走,我們還不知道村寨什麼情況呢!」
  我沒有再說話,走的很快,先把我媽送回家,然後才去族堂。我看見的情況是,原本在族堂前的寨民已經散了不少,畢竟都已經快天亮,熬一晚上許多人都熬不住。而我的同事們,早就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現場就剩下張子辰和已經趕過來的白白,小馬,似乎在等我。
  我整理了一遍自己的衣服,把皮帶上掛著的物件拿下來放進口袋,然後才往白白他們的方向走,不過半路被金族長攔了下來,他上上下下看了我一眼道:「沒有找到十八?」
  路上我已經想好一套說辭,所以立刻就能回答道:「不算找到,因為我沒能帶他能帶,但又不算沒找到,因為我親眼看見他化成了一灘血水。」
  「化……化成血水?」金族長臃皺的臉上佈滿了驚詫,還有那麼幾分害怕,他一口氣提出了好幾個問題,「人就這樣沒啦?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你確定你是親眼所見?不是障眼法?」
  我搖頭道:「絕對不是障眼法,這就是結果,不過你不要對大家說,說找不到就好。」
  金族長愣愣想了有半分鐘的時間,才忽然反應過來道:「事情真的要到此為止,你們警察不要再進來,殘局我們自己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