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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節

  「我還有臉問?」范隊更火了起來,「你不是實牙實齒說兇手就在這些人之中嗎?兇手呢?現在就剩下你爸沒有審……」
  「那就審吧,我相信我爸。」
   「如果你爸不是兇手,你麻煩大了,如果你爸是兇手,你麻煩更大。」
  我看麻煩大的會是你!當然這種話我沒有說出口,我選擇了沉默,我不愁,我反而高興,還好范隊是小人,如果他不是小人,而是按照程序來辦事先審問現場的十三人,那麼沒抓到兇手肯定不會同意由我去找我爸回來,因為現場沒有兇手意味著我爸是兇手的可能性很大,就是他的小人之心想搶功才給了我機會,給了我爸機會。
  有句話說的很好,性格決定命運,有時候真是那麼一回事。
  反正,我不擔心他們的審問,我自己掌握那麼多證據審問起我爸來都困難重重,他們不可能審問出結果。而且我爸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據,全村寨人都可以證明,又沒有人知道他是守墓人,更沒有人知道他會那麼多邪術,所以很安全。不過我總算明白他們為什麼要在山裡放羊,我爺爺,爺爺的爺爺都在山裡幹活,原來他們是要守墓。
  范隊盯著我看了幾秒,然後問張子辰:「你們一直在一起?」
  張子辰當然明白范隊的意思,不過他撒謊點了頭,倒不是想幫我,而是不想惹麻煩上身。
  范隊轉身去找陳彬,交流了一分鐘左右才和陳彬帶著另外三個同事,把我爸弄進族堂裡。我媽趁沒有人注意悄悄往族堂後面繞了過去,他們就要開始行動,我真想親眼看看他們到底怎麼招魂。很遺憾我不能去看,我要盯著族堂門外站著的十八和其它同事,等裡面有了動靜我就推十八進族堂,這樣才能避開外面的人,只讓裡面的人看見發生什麼事,完成我們的邪惡的計劃。
第十六章:毀了鬼約
  范隊和陳彬進了族堂三分鐘左右,金族長走過來對我道:「小雨,事情越鬧越大,審問半天也沒個結果,現在大家情緒都很有問題,如果不給個交代,很可能就要失控。」
  我瞄了一眼黑壓壓一片的寨民,確實發現他們情緒有問題,一是害怕、一個憤怒,如果找到一個發洩點,比如找到兇手,估計警察都沒辦法帶走,大家就會一擁而上活活把兇手撕掉,犯眾怒那一向都是很嚴重的行為。而因為心虛,我也沒臉讓族長再繼續壓制,我道:「之前我已經和你說過情況有變,估計一時三刻還是找不到兇手,不過案件有可能不會再查下去。」
  金族長滿臉疑惑:「為什麼?是不是結論是鬼魂犯案?如果是,我們自己可以處理,你們走,別再鬧大。」
  金族長意思是因為我們在,所以事情才越演越烈,不過仔細想想好像真是這樣一回事,因為要毀滅證據逃過警察的追蹤,所以兇手要繼續殺人,比如殺金滿,如果沒有警察,金滿應該不用死,但很顯然出了人命警察不可能不出場,如果沒有警察,國還成國?
  當然我不能怪金族長抱有這樣的想法,在偏僻的小山溝裡警察很難被信任,因為小地方有小地方的規則,小地方有小地方的信仰。而警察信任的只是純粹的科學,如果都按照警察的方式來著,或者按照法制來,許多事情都辦不成,所以如果不是我,而是別的警察來查,估計更困難,村寨裡更沒有人會配合。
  我道:「我和我們領導說說吧!」
  「金滿是不是真的是兇手?」
  「是,張潔嬸就是被他所殺,這已經有證據。」
  「如果林大仙這裡查不明白,你們下一個鬼魂的定論,金滿會不會再追究,公佈出去?」
  「暫時不好說,因為案件可以連在一起,亦可以分開,報告怎麼寫要看領導的意思,你……」我想金族長是想掩蓋這件事,張潔死了,金滿死了,十八瘋了,沒有必要把他們之間不光彩的事情公諸於眾,那樣對村寨不好,對他們留下來的親人更不好。比如張潔的孩子,這孩子還沒回來,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又比如十八的堂兄弟們,以及金滿的堂兄弟們,他們怎麼抬頭做人?「我應該明白你的意思,我盡量跟領導說說吧!」
  「那麼多兇案沒結果,不在乎一樁半樁,不然我可能無法控制大家的情緒,你自己想吧!」金族長話裡有威脅的味道。
  金族長走開了,我靠近族堂大門,距離十八和兩個警察三四米站著。張子辰給我一根煙,他自己點燃一根,就此時忽然族堂裡傳出來恐怖的慘叫聲,聲音不大,但很清晰,族堂外面的寨民聽見都害怕得擠成一堆,四周的警察則都慌亂地拔出手槍往裡沖,包括張子辰。
  我亦往裡沖,順帶推了十八一把,把他推了進去,又回頭告訴走後面的兩個同事,讓他們守著別讓寨民進來。兩個同事連連點頭,裡面慘叫聲不絕,他們內心就不想進,我讓他們守大門,他們求之不得。
  關上大門,我快速轉過身,這是一個古樸的祠堂,由戲台、過廳、廊房、正廳和廂房組成,很典型的四合院建築,但整體狀態卻是苗族式的四合院,而不是漢族式四合院,區別很大,尤其在掛飾和擺件上面,漢族的擺設掛件更多的是雕龍刻鳳、山水風景等等素材,而苗族則是奇珍異獸、牛鬼蛇神的雕刻為主。院子呈長方形,斗拱,已經有三百多年歷史,雖然經過無數次修葺,但古樸的氣息仍然很濃烈,因為都在基礎上修葺。
  族堂的功能集娛樂和祭祀一起,村寨裡有紅白喜事祭拜求神,做壽或重要聚會都在族堂就餐,所以族堂裡從不缺人氣,自然裡面的氣息平常都比較溫和,但此時此刻卻充滿了一種恐怖的味道,陰風陣陣吹著,打的窗戶辟里啪啦亂響,尖叫聲此起彼伏,都來靈堂的屏風後,族堂最神秘的地方,這裡供奉的不但有祖先的牌位,還有一副整體漆黑的牛骨。
  透過屏風的小孔,能看見裡面煙霧圍繞,能看見范隊和陳彬在角落裡縮成一團,地上還躺著兩個警察,我爸則沒有了蹤影。而他們面前三四米的半空中,老太太的鬼魂再次出現,正一擺一擺的飄蕩著,整體形態要比在小河橋我見到她的時候更加恐怖,因為透明度更低,看上去要更清楚、更真實,她一雙血眼盯著范隊他們,嘴巴裡還發出咯咯咯的詭異笑聲,在挑逗他們似的,只要誰想往外跑就要撕了誰一樣。
  范隊看見我們靠近,立刻放大聲音吼道:「開槍、開槍,趕緊開槍。」
  頓時密密麻麻的槍聲響了起來,子彈直接從老太太的身體穿過以後打在牆上、房樑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彈孔,但老太太卻安然無恙,那場景沒把大家的尿嚇出來。如果不是我爸媽灌輸了那麼多關於鬼怪邪術的信息給我,估計我亦會嚇得兩腿發軟,就像我身旁的張子辰一樣,他開了幾槍看沒打中,反而老太太整個張牙舞爪向我們的方向飛來,他身體一軟就暈了過去。
  剩餘的警察亦是嚇的魂飛魄散,撒腿就往大門口跑,老太太的鬼魂追著他們,直到大門口方向傳來一陣怪吼才徹底的消失。正當大家都以為躲過了一劫的時候,十八吼叫著飛奔而來,他頭髮直立,雙眼流血,整個形象就是電影裡面的吊死鬼模樣。他步子很大,五指成爪,轟地直接穿透屏風來到范隊的面前,單手就能掐著范隊的脖子整個人提起來。
  看見這一幕,沒暈的都徹底被嚇暈過去,沒有人去救范隊,眼看范隊就要窒息,十八忽然放開了手。范隊撲通掉在地上不停咳嗽,大口喘息,十八怦則跪在他面前,又是一聲大吼,雙手再次成爪,挖向自己的肚子。
  幾聲慘叫,殷虹的鮮血頓時噴了范隊一身,十八把自己的腸子給挖了出來,范隊看了一眼立刻暈了過去。
  怦一聲巨響,突然右側的小門一腳被踹開,一個人影捧著一隻大木盤跑進來對準十八的身體就潑,那是黑狗血,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
  嘩啦一聲,十八滿身血紅起來,還冒起一陣陣白煙,他哀嚎著站起來,穿透屏風就從側門衝了出去。現場留下的只是一陣陣刺鼻的血腥味,因為剛剛潑的是黑狗血,而這個潑黑狗血的男人是金滿的弟弟金福,他連忙扔掉木盤從側門追了出去……
  我連忙去打開大門,對外面的寨民道:「十八徹底瘋了,大家不要亂跑。」我說這話是防止他們去追,因為如果十八走的方向是族堂後面,那麼在族堂後面的我媽就會來不及清理犯罪痕跡而被發現,而且我還不知道我爸在哪兒,剛好亦在族堂後面,那會抱在一起完蛋。
  大家聽我那麼說,還看見我身上血點斑斑,會去追才怪,我不再理會他們,把守門的兩個同事拉進裡面道:「趕緊去救人。」
  兩個同事跟我來到靈堂,看見橫七豎八躺在地上都像死了似的我們同事的身體,看見靈堂三面牆和青磚地面上都是斑斑的血跡,以及看見雜七雜八的木屑和嘔吐物,槍彈警帽等等,都被這狼藉得恐怖的場面嚇得慘無人色,他們唯一想到的是,撒腿往後面跑。我就猜到是這樣的結果,之所以強硬的拉他們進來,就想每個人都親眼所見這恐怖的場景,這樣上頭才不會下命令繼續追查這個案件。
  咯吱一聲,左側的小門突然打開,我看見了我爸,他探出腦袋往裡面看了一眼,確定沒有被其他人發現才閃進來,快速的關上門倒在角落裡,而且在吃著什麼東西,我走近才看清楚,原來他在吃靈紙,我嚇了一跳道:「你在幹嘛?」
  我爸緊張道:「麻煩大了,十八死了,但野鬼被潑了黑狗血出不來。」
  「出不來會如何?」
  「會很嚇人,鬼魂不通過做法開光凡人看不見,做法借的時間過去了也會看不見,但有肉身的鬼人人都能看見,而且白天都會到處亂跑。」
  我滴媽呀,如果這種事傳出去,嚇的不僅僅是我們這裡的人,還有無數的外人,這樣一來這個地方就不可能得到安寧,肯定有許多不相信的人前來調查,想到這裡我連忙道:「我們能怎麼辦?」
  「用桃木箭射他,而且必須在天亮之前,否則以後都無法讓他魂飛魄散。」
  「魂飛魄散了是不是就沒事了?」
  「我有事,我招他們來幫忙,最後卻打的他們魂飛魄散,我這是毀了鬼約……」我爸沒有往下說,但看他大變的臉色就知道後果非常嚴重。
第十七章:身後有東西
  在我震驚得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時候,我爸又繼續道:「你要去追,往三星巖那邊追,野鬼是從那片地方請來的,會回去那片地方。」
  我轉身就走,但走了幾步想想又不對,回頭道:「這裡這麼亂,我如果走了會露出破綻,而且我從哪兒弄來桃木箭?沒桃木箭我找到野鬼又能如何?」
  「找到鬼魂不要讓他變成厲鬼害人才最重要,這裡會不會露破綻只能聽天由命。」我爸歎了一口氣道,「沒辦法,我們種下的苦果要自己吃,你趕緊去,你媽在小路那邊等你,她已經回家拿了桃木箭。」
  我從正門走出去,找到金族長道:「禹叔,你安撫好大家,我去找點東西,很快回來。」
  金族長道:「你是不是去找十八?千萬別,事情已經很明顯,就是鬼在鬧事,這不在你的能力範圍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