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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節

  嬰兒淡淡的說道:「我是用元嬰奪舍的方法來和你們對話的,寄生體在這裡,本人卻在冰川之上,所以你殺不死我,我也殺不死你。而且這個術維持不了多久,我要用剩下的時間,和你們說幾句重要的事情。」
  嬰兒的語氣變得鄭重起來:
  「看你們在大壩裡的作風,是奔著日本人的防疫給水部而來的吧?」
  「防疫給水部,華教授?」楊開並不明白,梁維揚口中的部門,是做什麼的。
  「防疫給水部,就是731部隊的全稱。」華伯濤皺了皺眉,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楊開點了點頭:「沒錯,明人不做暗事,我們正是要端掉731部隊這顆毒瘤,為死在他們手裡的中國人,套一筆血債。」
  「如果你企圖阻止我們,也會得到和他們一樣的下場!」楊開厲聲說道。
  「哦,看來和我所想的差不多。」嬰兒環顧了一下眾人,說道:「我這次來,只是為了取走四字元嬰。這東西,731部隊培養的技術很好,只可惜,標本室被你們發現了,不然的話,下個月再來一趟,或許能得到第五個字。除此之外,我和731部隊並無交集,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喜聞樂見。反正我也早看他們不順眼了。」
  「嗯,時間到了,我該回過魂來,趕往祥瑞鎮了,這地方真冷。」嬰兒撇了撇嘴說道,就在這時,他好像想起了什麼。
  「對了,張師弟。出於以前的交情,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關谷神奇就在這座大壩之中,而且還沒來及走。」說到這,嬰兒嬉皮笑臉的說道:「怎麼樣,對於這個老朋友,你還有點印象吧?唉!你們動靜鬧得這麼大,也不知道收斂點,想必早就被他發現了,自求多福吧,再見!」
  最後一句話說完,嬰兒便翻出恐怖的眼白,嘴裡流出膿血,噗通一聲從櫥櫃上栽了下來,一動也不動彈了。
  張鶴生一語不發的走到嬰兒旁邊,蹲下身來,伸出五指翻了翻它的後頸。在嬰兒的後頸處,一個太極形狀的陰陽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淡,隨即消失不見。
  張鶴生知道,這就是元嬰奪舍的連接紐帶,看來這個嬰兒,已經成功變成了元嬰,並和梁維揚取得了心靈溝通。但因為某種原因,梁維揚犧牲了這個好不容易才成型的元嬰,利用元嬰奪舍這個法術,將關谷神奇潛藏在大壩中的消息,通過嬰兒的嘴告訴了大家。
  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回憶起梁維揚此前的肺腑之言,張鶴生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這位師兄真的只是在為自己著想。
  他並不想和自己戰鬥,這才選擇了提前離開,並將敵人的資料通過這種特殊方式傳遞給了自己。
  唉!想到這,張鶴生無力的搖了搖頭。
  梁維揚變了,變了很多。但唯一不變的,就是和以前一樣,是那麼的深不可測。
  而關谷神奇在大壩裡的消息,也給張鶴生打了一劑預防針。
  既然梁維揚說了,那便是十有八九。和梟首三人眾交兵過數次的張鶴生,自然知道關谷神奇是為何人,這個恐怖的和尚不但精通陰陽術,而且擁有日本皇室神器草雉劍,削鐵如泥,十一年前,在平頂山樹林,參與捕殺鮑理泉的,其中就包括關谷神奇。而十年前,皇姑屯一戰中攔住張鶴生,也是關谷神奇和他的弟子僧侶。當時,張鶴生奮起神勇,將八門遁甲連開六門,這才將其擊敗,本以為這個十惡不赦的傢伙死了,但沒料到他竟還好端端的活著,並且跑到了這攔河大壩之中。
  想到這,張鶴生閉上眼睛,追憶起十年前列車頂上的那一戰,將關谷神奇的每一個動作都放慢,固定,排成沉默的幻燈片。
  「張道長,那個梁維揚,走了?」
  看著地上嬰兒的屍體,楊開疑惑的問題,對於畫符捉鬼,驅魔鎮妖這種蹊蹺事兒,在場諸人之中,也只有張鶴生擅長了。
  「嗯,走了。」張鶴生收起思緒,站起身來說道。
  「那是好事。」楊開緊繃的心不覺落下,連帶著鬆了口氣。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作祟,瞬間,他就覺得這間標本室比開始溫暖了許多,那股滲人的陰森氣兒,也慢慢飄遠了。
  「那麼張道長,梁維揚臨走前提到的關谷神奇,是不是你故事裡的三大日本陰陽師之一。」楊開緊扣住重點問道。
  「就是他。」聽到關谷神奇的名字,張鶴生眉頭一豎,咬牙切齒的說道:「不管是杏子林一戰,還是皇姑屯一戰,我都和他結下了血海深仇,這次只要關谷神奇敢露臉,我就不會讓他活著走出黑龍江腹地!」
  「不過大家要小心,這個日本人雖然實力不如我,但卻特別喜歡使用陰謀詭計,千萬不要著了他的道兒。」
  冷靜下來的張鶴生提醒道。
  「嗯。」楊開和華伯濤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我們就繼續往前走吧!」楊開撿起卡賓槍,關掉了保險說道。
  片刻,眾人就離開了標本室,臨走之前,楊開本想炸掉這兩間罪惡的屋子,但是被華伯濤阻止了。華伯濤所言不無道理,第一間屋子裡堆滿了細菌病毒,如果沒有徹底銷毀,讓它們蔓延出去,並通過黑龍江的水源和生物朝外傳播,對於附近村鎮,將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到時候就真的回天無數了。
  在沒有相關器械的情況下,想要處理掉病毒,無非是癡人說夢。
  最終,華伯濤取了個折中的辦法,那就是回到第一間標本室,將那些小瓶子裡的病毒全部裝進箱子裡,由小組帶回去,讓戴笠去找相關醫療部門負責銷毀。
  一路上,拎著裝滿病毒的箱子,楊開的表情很是鬱結。
  他的鬱結並非這些比定時炸彈還可怕的病毒,而是梁維揚此前那句令他耿耿於懷的話兒。
  南京城失守,還有侵華日軍主導的那場死亡人數達二十萬的大屠殺。
  這兩個關鍵詞,就像錐子一樣,深深地錐進了楊開的心裡。
  快,太快了。小組才離開多久,上海和南京就已接連失守,如果再這樣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整個中國的領土都會遍插小鬼子的大紅膏藥旗。
  想到這,楊開的臉就是一片鐵青。
  「是為了南京城,那場大屠殺?」似乎看出了楊開的心事,華伯濤走到他身邊,淡淡的說道。
  楊開沒回答,只是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唉!」華伯濤重重的歎了口氣,然後閉上了眼睛:「還沒告訴你吧,我是南京人,土生土長的南京人。」
  「啊?」聽到這句話,楊開吃驚的抬起頭來,看著華伯濤的臉。
  華伯濤的臉上沒寫字,但寫滿了哀傷。
  兩人心領神會,誰都知道,這場大屠殺下來,城裡不可能會留下多少活口。華伯濤的家人此前已被戴笠接到重慶定居,但就不知道,華伯濤在南京城的親戚,朋友,還有同事,會不會有這種好運了……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楊開忽然體會到,蘇不拉的冰湖上,飛行員周衛國毅然揮別,開著飛機撞向日本軍營時的那種心情了。
  真的就是沒了,什麼都沒了。一顆心只剩下對家人無盡的掛念。
  良久,楊開說道:「對不起,華教授,揭你的傷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