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民國三十年靈異檔案 > 第331節 >

第331節

  竹筒裡塞著一張捲起來的紅色紙片,看到這張紙片,張鶴生牙關一咬,便信手抽了出來,然後當著眾人的面慢慢展開。
  以為紙片裡寫著什麼秘密,華伯濤等人紛紛伸長了脖子,翹首而待。
  紙片是長方形的,通體鮮紅,這種紅就像是古代小姐嘴上的胭脂,給人一種詭譎的感覺。但令眾人失望的是,紙片上寫著的不是日語,也不是漢字,而是一連串飛龍畫風的潦草,中間還臨摹了一個小孩子的笑臉,看起來就像是某個抽像派畫家醉酒之後的塗鴉,三年級學生的水平。
  「華教授,你知道這張紅紙上,寫的是什麼嗎?」楊開不解的問道。
  華伯濤沉默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只有旁邊的陳天頂似乎看出了點門道,猶猶豫豫的說道:「這好像是道教的符咒……」
  「符咒……」聽到這個詞,所有人的心都咯登一下。
  難怪張鶴生會做出一系列反常的舉動,原來這個房間裡的東西,竟和他所信仰的宗教息息相關。
  但緊接著問題就來了。一個中國的東西,一個近乎於迷信的東西,為何出好端端的出現在日本人的攔河大壩之中,而且還被塞在嬰兒標本的喉嚨裡。
  難道這些日本軍醫腦袋被門夾了,天真的以為,在標本的嘴裡塞符咒,可以鎮壓它的鬼魂?
  「陳老闆說得對,這張紅紙,是符咒。而且是符咒中很少見的:六字元嬰咒。」半晌,張鶴生嗓音嘶啞的說道。
  說到這,他將手中的紅紙遞給了楊開。
  「你們都瞅瞅,在符咒收尾的那一塊,是不是藏了一個繁體字:壹?」
  順著張鶴生的指點,楊開還真找到了那個整張紙中唯一的漢字,只不過這個字實在太小,必須仔細去分辨,才能看得出來。
  「還真有。」眾人連連稱奇。
  「這六字元嬰咒,咒如其名,一共有六種畫法,每一種畫法,都對應著一到六之間不同的數字,也對應著每一具嬰兒屍體上的刺青。」張鶴生淡淡的說道:「我相信,在其他的玻璃罐的嬰兒喉嚨裡,也會有一個和我手上相類似的小竹筒。」說罷,他舉了舉自己手中的竹筒:「並且竹筒裡的符咒所對應的數字,也和該玻璃罐中嬰兒的紋身,一模一樣。」
  「老張,你能解釋下,所謂元嬰咒的用處嗎?」華伯濤說道。
  隨即,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想聽實話。」
  「六字元嬰咒,是全真教最高級別的禁術之一,其存在,就像我們的國家機密一樣,普通弟子根本無法觸及。」張鶴生面色鐵青的說道:「據說,這並不是通常意義下的道術,而是利用某種特殊途徑,和地府簽訂的生命契約。」
  「生命契約?」眾人面面相窺,覺得張鶴生口若懸河了。
  「這份契約的簽訂頗為苛刻,施術者需要先找到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男女不限,但這個嬰兒的生辰八字必須要是葵水命,並且要陰月陰日陰刻出生的才行。哪怕是多一秒,或者少一秒,都是不奏效的。」張鶴生說道。
  「在得到了嬰兒後,還需要三件道具,一個是壁虎血,一個是青芽竹,一個是元嬰咒。首先,施術者要將壁虎血混合濃墨,一針一針的在嬰兒的背後紋出酆文,所謂的酆文,就是傳說中能和鬼溝通的文字,因為在酆文裡,阿拉伯數字的寫法和繁體字是相同的,所以我們開始誤認為那是繁體字,其實是酆文。」張鶴生解釋道:「隨後,施術者要將事先寫好的元嬰咒裝入青芽竹中,符咒中的數字,需要嬰兒的刺青對應,這樣才能發揮作用。做完這一切後,這枚承載了元嬰咒的竹筒就會被殘忍的塞入嬰兒的喉嚨裡,嬰兒也會在不久之後窒息而死。」
  「然後呢?」楊開抽了下嘴角,問道。
  「然後……」張鶴生冷冷一笑:「然後靠的就是運氣了,通常情況下,所有被施術的嬰兒,都會發生嬰變。但因為各種環境限制,發生嬰變的時間也不同,有的長,有的短,如果趕在嬰兒屍體腐爛前發生了嬰變,那麼這個嬰兒就會死而復生,這就證明施術者成功了。發生嬰變後的嬰兒,將擁有第二次生命,但他的第二次生命是存放在竹筒裡的,這時,只要施術者將這枚盛裝契約的竹筒植入身體,他就擁有了第二條生命。如果屍體腐爛前未發生嬰變,這場儀式就失敗了。依次類推,元嬰咒一共可以施展六次,所以被稱為六字元嬰咒,施術者最高可以擁有六條生命,加上自己的一條,總共七條。」
  「七條生命,這怎麼可能?」華伯濤瞪大了眼睛。
第二七四章 血腥大壩(22)
  「事實就是這樣。」張鶴生說道:「北派全真教,講求的是強身健體,益壽延年。在他們的眼中,每個修道者的體內,都有一顆屬於自己的內丹,內丹在不斷的修煉後,會變成元嬰,元嬰即是修道者生命的象徵。而多出一個元嬰,就會多出一條生命。在東北遊擊日本人的時候,我曾親眼看見全真教的鮑理泉師叔被子彈打中心臟,但隨即又站了起來,將射中他的鬼子一掌擊碎了天靈蓋,估計當時用的就是這種生命契約。但很可惜,我們的實力和動輒上萬的關東軍相比,實在太小,不久之後,鮑師叔和另外一位孫師叔,就雙雙陣亡了。因為六字元嬰咒太過殘忍,不但有傷陰德,其濫殺無辜的修煉方式也和道教的宗旨不符,所以很早以前就被全真教視為禁術了,也不知道鮑師叔是如何修煉的。不過看來他也是深有顧忌,所以才僅僅修煉到了第一個字而已。若是六字全部簽訂契約,我想,十年前的皇姑屯一戰,大家精誠合作,未必不能保得張大帥的周全。只可惜……唉!」
  說到這,張鶴生頹然的歎了口氣,看來這張小小的符咒,勾起了他的諸多往事。
  不過片刻,他就迷惑的抬起了頭,兩道眉頭深深地皺起。
  「鮑師叔和孫師叔的屍體,是我和梁師兄親手埋進黃土的,而全真教的幾位長輩,在皇姑屯一戰中業已為國捐軀。那這個世界上,還會有誰懂得這六字元嬰咒呢?」
  說罷,張鶴生轉過頭來,再次端詳了一下櫥櫃上的玻璃罐。
  玻璃罐中的嬰兒保存的相當完好,而且竟然能找到如此多的葵水命嬰兒,並巧妙地利用了福爾馬林防止腐爛的原理,讓罐子裡的嬰兒慢慢的誘發嬰變。顯然無論是施術者本人,還有大壩裡的小鬼子都為此下了一番苦功。
  終於,一個穿著泛白長衫,留山羊鬍的輪廓慢慢的出現在張鶴生的腦海。
  如此揮之不去,如此刻骨銘心。
  倘若不是戴笠的迎頭一錘,張鶴生恐怕會一輩子將這個頗具親和力的中年人,當做是自己的知交摯友。
  果斷,大膽,未達目的決不罷休。仔細想想,這件事還真符合他的作風呢。
  「我知道這滿屋子的嬰兒,是誰的傑作了。」半晌,張鶴生忍痛說道。
  「誰?」楊開急迫的問道。
  張鶴生深吸了一口氣,好像是在緩釋自己的心情,這之後,他撕掉了手中的紅紙:「梁維揚!」
  「梁維揚……」楊開聞言愣了愣:「梁維揚是誰?」
  隔了幾個星期的時間,再加上旅途中的種種怪誕經歷,已經讓楊開徹底忘記了這個曾被自己稱讚過的風雲人物。
  倒是劉雨薇還有些印象,眼珠子轉了轉,說道:「梁維揚,難道就是那個,在皇姑屯刺殺軍閥張作霖的叛徒?」
  經劉雨薇這麼一提示,華伯濤,陳天頂等人紛紛回憶了起來,對這個令人唾棄的名字,多是鄙夷和憤怒。
  「原來是這個狗漢奸,難怪,難怪……」陳天頂叉著腰說道:「十年前設計謀害了張大帥,成了侵華日軍的幫兇。十年後,嘿嘿,也不消停,大概是關東軍不想養哈巴狗了,這條狗便跟731部隊勾搭上了。當真是窮凶極惡,無惡不作,惡貫滿淫!」
  他一連說出三個帶惡的成語,顯然已將梁維揚這個人恨到了極點。
  「如此國賊,誓殺之!」楊開紅著眼說道,不過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因為他想起了當年曾養甫跟自己說過的那句民謠:寧惹小鬼閻王,不碰南張北梁。
  南張,指著是南派正一教的張鶴生;而北梁,指的自然就是北派全真教的梁維揚了。張鶴生雖是作風低調,但他的身手在和王亞樵比武,對戰山魈,以及獵人墳中可謂是表現的淋漓盡致,冷兵器格鬥的古武術,便是楊開也是心有餘悸。既然梁維揚這個人和張鶴生齊名,顯然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
  試想,一個比閻王小鬼還要難纏的人,會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嗎?
  而且楊開隱隱覺得,現在的梁維揚,實力應該已經超過張鶴生,這才是最讓他擔憂的。畢竟,張鶴生在青山療養院瘋了十年,要不是戴笠玩了招漂亮的攻心計,恐怕現在還逮著人叫大爺呢。而梁維揚這十年來卻是東西奔波,無惡不作,為小鬼子的侵華效了犬馬之勞,再加上時常和日本陰陽師在一起,肯定還學了不少旁門左道的東西,如果梁維揚真在這攔河大壩之中的話,敵暗我明,楊開還真為小組捏了把汗。
  「現在不是殺不殺的問題,而是能不能殺得了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