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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節

  「這個結論比之前者要站得住腳。」楊開說完,歎了口氣:「但也意味著,明天的路上,可能有很多我們不想看到的東西出現。」
  他的話很彎彎繞繞,但片刻,就有幾個人首先知道了其中真意。
  其實,楊開想表達的很簡單。
  自古以來,民夫都是最苦最累,而且死亡率和滅口率最高的職業。七三一基地屬於日本人的機密,暫且不提能不能活著運送完那些材料和設備,即便當事者命大,挺過了這一切,也絕不可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他們的結局只有兩種,第一種是被當做細菌實驗的活體,第二種則是被棄屍荒野。
  因此,很有可能前面的路上,會出現大批量的中國民夫屍體……
  「算了,為了一顆人頭,我們想的也太深遠了。」沉吟了片刻,楊開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招呼九筒,兩人一起用破冰鎬在冰面上刨了個小坑,把人頭給埋了。
  雖說塵歸塵,土歸土,萬物歸黃土。但對方好歹是個中國人,直接把頭顱丟掉的話,於情於理不太好說。若是放在原地,看著也滲得慌。乾脆做個順水人情,幫這個可憐人一把,將他草草埋了吧。
  「指戰員,帳篷搭好了。」等楊開做完了這一切,獨眼龍走來說道。
  「嗯,把行李箱搬進去吧!」楊開揮了揮手。
  「指戰員,我那火也燒好了……」獨眼龍匯報完,九筒面色尷尬的說道。
  「火……」聽到這個詞,楊開不禁想起了先前陳天頂眉飛色舞,誇誇其談的俄羅斯燒烤派。
  不得不說,陳天頂無論是閱歷,還是烹飪食物的水平,都是首屈一指的。
  起初,楊開也對所謂的異域風情有所期待。但現在從鰉魚的肚子裡弄出個人頭來,怕是再沒人敢對它打歪主意了。
  念頭至此,楊開不由的苦笑三聲。
  難為了大夥兒的一番努力,更難為了陳天頂又是褪魚鱗,又是開膛破肚的辛苦。
  最倒霉的莫過於趙勇德,魚沒吃到,還光榮負了傷,差一點更被那大東西拽進江水裡淹死了……
  估計這黑漢子此刻的心情一定很複雜。
  唉!看著冰面上直挺挺躺著的大鰉魚,楊開戀戀不捨的收回了全部思緒。
  「指戰員,晚上吃什麼?」九筒小聲的問道。
  「大馬哈魚罐頭。」楊開剛說完便連連搖頭:「算了,罐頭也別做了,一人發一包壓縮餅乾,再燒一鍋開水。」
  「好!」一臉苦瓜相的九筒摘下頭盔,洗了洗,悻悻的燒水去了。
  經歷了人頭的事兒,陳天頂只是搓著手在篝火邊烘烤,絕口不提鰉魚的事情。趙勇德則沒精打采的蹲在那裡,一邊端詳著自己手掌上的傷口,一邊瞧著九筒燒開水,嘴撅的可以掛兩個油瓶。
  待水燒開了,楊開便戴上手套,拿著頭盔給眾人的小碗裡倒上了一杯熱氣騰騰的溫水,然後將一把小包裝的壓縮餅乾丟在身邊,誰要吃自己去拿。
  反正在他看來,今晚的大家是沒有多少食慾的。
  「陳老闆,來,吃塊餅乾。」楊開將手中拆開的壓縮餅乾遞過去說道。
  所謂壓縮餅乾,是用白糖,麵粉,水,食鹽,奶油,還有膨化粉烘烤而成。烘烤完畢後還要採用特殊的機器進行壓縮,因此這種餅乾質地非常的堅硬,具有不吸水變軟的特點。壓縮餅乾適合充飢和長期儲存,並和罐頭一樣,成為戰爭時期炙手可熱的必需品之一。
  但這種食物的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吃了很容易口乾。
  所以楊開等人只能先咬上一口餅乾,然後喝一口水,利用溫水將嘴裡的餅乾融化,這才咀嚼著吞嚥下去。
  「謝謝。」陳天頂接過餅乾,表情有些心不在焉。
  「好好地一隻大魚,好好烤烤,能夠咱們享用三天的,可惜了,唉,可惜了……」片刻,陳天頂氣惱的說道:「結果到頭來,咱還得吃這個!」
  說完,他狠狠地咬了口手中的餅乾。
  咯吱一聲,像是要把滿腔的鬱悶發洩在這無辜的餅乾上。
  看到這一幕,楊開勸慰道:「陳老闆,既然事情都這樣了,也放開點,就當沒遇到過這條魚吧!」
  「吃完東西,咱們先進帳篷談一下關於明天路程的安排。畢竟,這個才是此行的關鍵所在。」
第二五八章 血腥大壩(6)
  「嗯,我知道輕重。」陳天頂點點頭說道。
  「放心吧,楊開,整張地圖全在我的肚子裡,後面的路絕不會出岔子。」
  蘇聯人的燃油提煉過程看樣子並不是很精練,中間裹挾了不少雜質。因此篝火燒的久了,窟窿周圍的冰面全部被熏成了棕黑色,火苗也是一會兒大一會兒小,左右亂竄,時而發出『卡』的一聲炸響,就像是往火堆裡擱了幾根竹子似的。
  篝火中散發出的焦味,讓人不禁瞇起了眼睛。
  「陳老闆,你的意思我懂。」聽了陳天頂的話,楊開說道:「我也相信你和華教授的能力,但邱先生在將地圖交付給我們時的那番囑托,還是要銘記呀!」
  邱老實曾說,這張地圖是手繪的,參照於美國偵察機的航空拍攝,所以在準確性上令人堪憂。畢竟,沒幾個人真正去過北緯三十七度區。
  這之中,就包括繪圖人邱老實自己。
  「楊開,你的擔心是多餘的。」陳天頂笑了笑,解釋道:「其實早在祥瑞鎮,我就曾通宵研究過這張地圖,哪裡是對的,哪裡是錯的,哪裡需要去試探,當時肚子裡已經有了腹稿。但我深知,計劃趕不上變化,所以你發現了沒,每過一段時間,我都會重新翻看地圖,那時候,就是我再一次完善計劃的時候。大興安嶺的時候,我也是這麼過來的。就像有的左撇子一輩子慣用左手一樣,幾十年來的謹慎習慣,丟不掉。」
  「不過……」說到這,陳天頂的聲音頓了一頓:「我現在還真糾結在一個問題上,拔不出來。」
  「什麼問題?」楊開疑惑的問道。
  「到底前面的內河盡頭,有沒有水壩的存在。」陳天頂眉頭緊鎖。
  「水壩?」楊開想起來了,先前華伯濤是曾因為江水逆流,而做出源頭可能建造了一個大型水利工程的言論。
  但這個言論,楊開並不看好。凡事都要講得通才行,日本人並不傻,相反還極其聰明狡猾。要讓他們好好地放著正事兒不幹,耗費如此人力物力,去建造一座毫無用處的水壩,除非吃飽了撐的,或者日本天皇的腦袋瓜子被門擠了。
  「應該不會有。」半晌,楊開自言自語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