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民國三十年靈異檔案 > 第305節 >

第305節

  之所以說荒唐,是因為這件事跟整個小組的行動計劃是絲毫不相干的,相反,還有可能耽誤一些寶貴的時間。而做這件事的起因,只是想給眾人帶來一些心靈上的慰藉,還有給船越四郎這本未完成的日記,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華教授,我想乘著日落之前,再去裝甲殘骸那裡走一趟!」楊開說道。
  「為什麼?」楊開的話令華伯濤有些驚訝:「你不是說已經搜索完現場了嗎?剩下的東西,已經毫無意義了。」
  「不……剩下的東西,並非毫無意義的。」楊開堅定地說道:「比如,幫船越四郎寫完這本未完成的日記。」
  「啊?」華伯濤也不是沒智商的人,稍微一愣,便明白了楊開話中的含義:「楊開,難道你是想?」
  看著華伯濤的眼神,楊開點了點頭:「說實話,我想給船越四郎立一個碑。」
  聽了楊開的話,華伯濤沉默了。
  他只是凝視著楊開,一句話也不說,那表情,活像是一位偉岸的長者,在教誨著自己學生。
  「華教授,您為什麼不說話,是不同意嗎?」楊開的心裡有些忐忑。畢竟,自己此次的主張,是在整個行動計劃之外的擅斷。而且也並不符合自己以往的作風,但偏偏,心血來潮的自己就這麼做了,這一切,連楊開自己都敢不相信。
  「傻孩子,我怎麼會不同意嗎?」良久,華伯濤的嘴角蓄起了一抹笑意:「我只是想問,可以帶我一起去嗎?」
  「華教授,你……」楊開先是驚訝,隨即便是激動,甚至忽略了華伯濤突然間對自己稱呼的變換。
  出發前戴笠就說過,但凡特別行動,只要有人反對,都是要投票解決的。可以說這次只要身為副隊長的華伯濤不同意,楊開就只能偃旗息鼓。可華伯濤卻成全了自己這份心血來潮。
  「我也想跟你一起,祭奠下這位可愛的日本朋友。」華伯濤微微一笑,站起了身子。
  「我也去……」
  「指戰員,我跟你一起!」
  這時,圍坐在篝火旁的眾人紛紛舉起了手,獨眼龍甚至連手都不舉,就直接踩滅了篝火,收拾起歸屬於自己的那份東西了。
  整支小組,再次經歷了團結的考驗。
  「謝謝,謝謝你們……」看著一張張鼓勵的面孔,楊開有一種熱淚盈眶的衝動。
  「哎呦,指戰員跟咱還客氣什麼。」九筒挎上散彈鎗說道:「最多結婚的時候,請咱多喝幾杯喜酒就成。」
  說完,還不忘擠眉弄眼的衝著臉頰通紅的劉雨薇乾笑。
  「去,哪涼快哪呆著去。」楊開沒好氣的踹了他一腳,不過九筒眼尖,早早的就避開了。
  一邊跑一邊喊道:「我決定了,就你新婚鬧洞房的那張床涼快,只要劉醫生不介意,我就在那張床上呆著了,哈哈。」
  「劉小姐,別介意,九筒他就這樣。」為了避免劉雨薇為難,楊開滿是歉意的說道。
  「哦,沒……沒什麼……」劉雨薇尷尬的笑了笑:「我知道他喜歡開玩笑,都習慣了。」
  「那就好。」楊開點了點頭,便招呼著眾人收拾起帳篷和零碎物品了,帳篷是折疊式的,收拾起來很快,三兩下就被塞進了行李箱。趙勇德和石頭負責拖拽行李箱;而陳天頂,華伯濤這些有破冰鎬的,則在前面開路;楊開端著望遠鏡,充當警戒的前哨。
  夕陽西沉,所見之處都鋪上了一層堅冰,因為眾人的踐踏,身後的道路已經成了暗灰色。行李箱的金屬雪橇輾過上面,發出一種鏗鏗的聲音,就是被稱為中國四大河流之一的黑龍江水,也只能在冰川下發出瘖啞的流聲。
  陳天頂依舊是我行我素,一邊喝著烈酒,一邊哼著五音不全的民間小調。
  楊開走在華伯濤的身邊,好幾次欲言又止,看樣子心事重重。
第二五一章 櫻花盛開(14)
  「楊開啊,你是不是有話要說?」華伯濤停下腳步,雙手叉著腰,深深地喘了口氣,如此寒冷的天氣,對他這樣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來說,的確是一種折磨。
  「華教授,先前你為什麼會同意我的這個建議?按理說,你應該反對才是。」楊開不解的問道。
  「呵呵!」華伯濤笑了笑,風雪將他的脊樑骨映襯的愈發佝僂。
  「所以我說,你是傻孩子嘛!」
  「戴笠說,他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其實我又何嘗不是?只是在剛才,我不但在你身上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還感受到了另一種當年我所沒有的東西。」華伯濤意味深長的說道。
  「是什麼?」楊開皺了皺眉。
  「一顆滾燙的心。」說到這,華伯濤把腦袋悄悄的靠到了楊開的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話說道:「楊開,經歷了這些事之後,你成長了!」
  「我,成長了?」楊開愣在了原地。
  「嗯。」華伯濤拍了拍他的肩膀:「勝不驕敗不餒,筆直向前,覺不違背自己的誓言,還有不管何時都保持一顆滾燙的心。楊開,如果這是你的精神的話,作為長輩的我,可要好好努力嘍!」
  說完,他將手中的破冰鎬遞給了楊開:「來,為了跟你走這段路,我可累得夠嗆。作為發起人的你,理應扶我一把!」
  「好!」回味完華伯濤的話,楊開的笑容洋溢在了臉上,然後接過破冰鎬,在前面的冰川上鑿下了一個深深的痕跡,接著伸出一隻胳膊環住了華伯濤,撐起了這個偉岸的身軀……
  過了一會兒,那個被楊開稱為『坦克墳墓』的戰場終於到了。雖然已經見過了一次,但第二次再去看,還是有點觸目驚心的味道,而華伯濤,陳天頂等人更是面面相窺,彼此讀出了心中的恐懼。
  一切只因為,那遍佈在屍體和坦克裝甲上的巨大爪痕,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指戰員,船越四郎就是在那個坦克裡!」九筒說道。
  「嗯,我知道。」楊開點了點頭。
  船越四郎的坦克是所有裝甲殘骸中,保存最為完好的。不然的話,楊開也不可能順利進入駕駛艙,並找到至關重要的銘牌和筆記本。
  因為這次有了心理準備,楊開的動作也並不慌張了。他並沒有直接去掀開坦克的頂蓋,而是從行李箱中找出兩個備用的防毒面具,自己戴了一個,另一個丟給了九筒,兩人換上另一副手套,全副武裝後,這才抓起匕首,小心的翻上了坦克的車身,然後跳上炮管,抓起坦克頂蓋,將它輕輕掀開。
  「所有人最好往後退一點,因為屍體過度腐爛,味道可能不太好聞。」楊開壓抑在防毒面具裡的聲音,沉悶的說道。
  現在風很大,所以氣味傳的也很快,整個駕駛艙裡的惡臭,都源源不斷的順著楊開打開的缺口蔓延而出。也虧兩人戴上了防毒面具,有了高密度活性炭的過濾,呼吸要好受許多。不然的話即使一個人的忍耐性再大,現在也被熏的眩暈過去了。
  聽了楊開的吩咐,再加上這股惡臭實在難以形容,華伯濤只得帶著眾人先站在了一處背對著風口的方向,焦急的等著楊開這邊進一步的行動。
  駕駛艙裡,船越四郎和炮手的屍體還是那般模樣,各個器官的霉變和腐爛,讓兩具屍體從面部到雙手,所有露在外面的地方,都密密麻麻的鑲嵌了許多黑色的小圓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