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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節

  「隔牆有耳?」聽了這個詞,陳天頂本能的一愣。
  「楊開,你是指巴圖魯老哥?他又怎麼了。」陳天頂疑惑的說道:「我感覺巴圖魯老哥挺不錯的呀,你要是說關於明天行動的機密,但說無妨,我聽著,他一個山裡的林業管理員,也怎麼會在乎這些。」
  從說話語氣可以看出,陳天頂隱隱對楊開有了點責備之色。他可真是將巴圖魯當成是自家人了。
  楊開冷冷一笑,並未將陳天頂的指責放在心裡。把這個老摸金校尉騙的推心置腹,這才證明巴圖魯這個角色的厲害之處。
  想到這,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接下來,我所說的事情,可能在場諸位會有所驚訝,但你們只要聽著就好,千萬不要叫出聲來。」
  「說!」陳天頂的視線放在了火苗亂竄的煤油燈上。
  「這個守林人,也就是巴圖魯,有古怪。」楊開語不驚人死不休。
  「什麼,古怪?」陳天頂聲線提高,將臉對向了楊開,迫切想從他的面部表情上看出青紅皂白來。
  「對,古怪。」楊開點了點頭。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陳天頂沉吟片刻,搖了搖頭。在他的眼裡,巴圖魯很正常呀,典型的一個熱情好客的山裡人形象。
  楊開不答謝人家倒還罷了,卻反過頭來懷疑人家的居心,這讓陳天頂產生了一種狗咬呂洞賓的感覺。
  「那是因為你沒仔細觀察。」楊開說完,深吸了一口氣:「從進屋子到現在,巴圖魯已經露出了諸多疑點。第一是那四張照片,他聲稱四張照片上的男人,都是他本人。但我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其實,這四個男人的身體特徵,都不是很相仿,面貌上,更是大相逕庭。華教授,你覺得呢?」
  楊開將徵詢的目光丟向了專業人士。
  「你說的對,四個男人的身高,面部輪廓,五官,額骨,都是有很大差距的。即使一個人再歷盡滄桑,也不會在短短六十年內,發生四次近乎於整容的變化。」華伯濤直言不諱的說道。
  「第二,還是那四張照片,不是照片上的人,而是照片拍攝的時間。第一張照片的拍攝時間是一八六零年,照片裡的巴圖魯約摸三十歲。現在是一九三七年,所以,最保守的估計,三十加上七十七,巴圖魯也有一百零七歲了。」說到這,楊開話鋒一轉:「但他卻說自己六十歲,所以,照片和人,必然有一方在說謊。」
  「第三,最後一張照片上的巴圖魯本人,和現在差距了二十年,但照片上的人衰老程度卻和現在的巴圖魯驚人的一致。試問,這個世界上有哪位老人,能歷經二十年的歲月,青春不老?」楊開問道。
  「這個,不能說沒有,很少。比如我以前認識的一位雲南老中醫,他就是靠著服用松針,當歸等物取代米飯,達到美容養顏的效果。」陳天頂說道。
  「呵呵。」楊開微微一笑,聽我繼續說下去:「第四,是那把土槍的問題,其實土槍的主人是一名國民黨雜牌軍,而且叫李漢,但銘牌被刻意抹去了,現在卻到了巴圖魯的手裡。」
  「漢陽造這東西到處流落,是正常現象呀!」陳天頂覺得楊開純粹是挑刺。
  「但我可以將這把漢陽造,理解為第二張照片,也就是那個穿著軍棉衣的瘦男人所擁有的。他並不是巴圖魯。」楊開說道。
  「第五點,就是倒水的時候出現的事情了,起初,我們戴了防寒手套,手套的隔熱能力很強,所以握著滾開水的碗,毫無感覺。唯有華教授沒戴手套,所以瞬間被燙傷了,可同樣空手端著沸水的巴圖魯卻也跟握著手套的我們一樣,毫無感覺。這難道不值得奇怪嗎?後來,我還特地試了下碗上的水溫,很燙。」楊開回憶道。
  「嘿……」聽了楊開的話,陳天頂反而笑了起來:「你呀,心思也縝密過了頭了。巴圖魯老哥不也解釋了嗎?他常年端熱水,習慣了,手上起了老繭,所以不怕燙。」
  「常年端水,按照握碗的姿勢來看,老繭應該聚集在食指和大拇指之間的虎口。但巴圖魯的虎口卻是光滑平整,沒有任何老繭。他四根手指上的老繭則是拿柴刀,鋼叉,長時間摩擦造成的。」楊開反駁的說道:「第六點我不敢肯定,那就是在和九筒談到山雞蛋的事情上,巴圖魯陡然冒出了一縷殺機,這股殺機,正好被我捕捉到了。」
  「殺機,這太玄乎了吧?」陳天頂皺了皺眉,不過楊開的前幾條證據,倒是讓他的立場產生了動搖。
  一個一百零七歲,一個六十歲,四個不同的男人,巴圖魯確實說了謊話。
  「好了,我所知道的就這麼多。」楊開閉上了眼睛:「華教授,你覺得,憑這六點,巴圖魯難道不值得讓我懷疑嗎?」
  「值得。」華伯濤若有所思的說道:「另外我再給你補充個第七點,那就是巴圖魯從第一句話就開始說謊,他的名字也是假的。」
  「名字也是假的?」楊開咦了一聲,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注意道。
  「從清朝開始,巴圖魯已經從滿人的姓氏中消失了,轉而成為一種殊榮的封號,不是著名的將領,是根本無法享受這一名字的。」華伯濤說道:「還有,巴圖魯的五官,特別是鷹鉤鼻,的確是少數名族血統,但卻不是滿族人,而是契丹人!」
  「一個契丹人,會叫一個滿人的名字,而且還是根本已經消失了的名字?所以,他的名字也是假的。」華伯濤的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丟在了客房裡。
第一三七章 不死傳說(12)
  「華教授,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呆了半晌,陳天頂才張嘴說道。
  如果楊開的六個論點,只是令他將信將疑,心中的天平略微傾斜了一下。那麼華伯濤的第七個論點,則好比突然擱在天平傾斜那頭的砝碼,讓陳天頂的心徹底沉到了低谷。此刻,他覺得自己,不得不去重新考慮一下這位深藏不漏的守林人了。
  巴圖魯,巴圖魯,陳天頂心裡喃喃。
  「千真萬確。」華伯濤回了個肯定的答覆。
  「我還是不相信……」經過了激烈的思想鬥爭,陳天頂搖了搖頭。
  「因為我搞不懂,他費盡周折做出如此舉動,遮遮掩掩,到底是出於何種動機?」陳天頂的眉頭皺成了川字:「要知道,這世上的每一件事,講的可都是動機二字呀!」
  陳天頂的話,有些為巴圖魯開脫的意思,但卻也是站得住腳的,是啊,巴圖魯到底想做什麼。
  「不出意外,就在今晚。」楊開眼睛一瞇,眼角露出了一絲往常難見的厲色:「小組明天就要出發離開林場,真要是想對我們圖謀不軌,唯一的下手時間只能是今晚,所以我讓大家小心戒備,免得在陰溝裡翻了船。」
  「有道理。」華伯濤點了點頭。他能做的,是盡心盡力的去分析當下的局勢,但怎麼把分析轉為實際,則要靠楊開這個貫徹者了。
  「哎呀,又是照片,又是名字的,你們把我的腦子都說亂了。要不我出去問問巴圖魯老哥吧,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趙勇德腦子本來就簡單,又哪裡能經得住如此推敲?當下站起身來,就要去客廳。
  「別去。」一隻手重重的扣住了趙勇德肩膀,趙勇德驚愕的回過頭來,手的主人正是楊開。
  隔著一道門,客廳傳來的辟啪聲響仍舊絡繹不絕,看來巴圖魯還在置辦著火爐裡用於今夜的木材。
  楊開的聲音很冷,蘊含著濃重的警告。
  「不去問,光靠猜測,能猜測出個鳥來?」趙勇德甚至懷疑,楊開是不是酒量不濟,喝了點米酒就神魂顛倒了。還有那個老教授,也跟著胡思亂想起來。
  「老趙,聽我的。坐回去,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更不要吱聲。」華伯濤說道。
  「華教授,你……」趙勇德欲言又止。
  瘋了,全瘋了。趙勇德歎了口氣,然後氣鼓鼓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雙手托著下巴,果真就一聲不吭了。
  「現在的情況,我們其實很被動。」瞧見趙勇德服了軟,楊開收回了手,說道:「敵暗我明,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守株待兔。之所以把問題藏在心裡,不表露出來,是為了不……」
  「打草驚蛇!」華伯濤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