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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節

  眼見的大家興趣盎然,楊開也不好攪了大家的興致,便又去折了些樹杈,拿了點固體燃料,給篝火堆添了添底料。
  「各位,我有個提議,你們看看怎麼樣。」楊開伸手探了探天空,那紛紛揚揚的大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指戰員,別賣關子了,說唄!」九筒喝了口水,喊道。
  「反正現在時候還早,大家講故事吧,也好打發時間。」楊開說道:「但我事先聲明,這故事必須是真實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弄虛作假的不行,說演義評書的更不行。」
  「行啊!」九筒一拍胸膛:「那我說說在上海八里灣胡同逛窯子的艷遇經歷……」
  「別跟我瞎掰了,你那點小錢,哪個月不是賭博輸了的?不就是聽軍營裡的李大嘴巴天天講黃色笑話,自己改造一下,就意淫起自己了嗎?」楊開揭了他的老底,說道。
  「你……」九筒氣結:「沒錢算什麼,就不時興人家看我風流倜儻,一表人才,決定免費伺候咱嗎?這是多好的一段佳話呀!」
  他這話一出口,在場諸人頓時笑作一團,九筒那模樣,活脫脫一孫猴子,要說風流肯定是有的,倜儻就罷了,一表人才這四個字,直接刪掉不提。試問,又有哪個坊中女子會對他垂青?
  「得了,九筒。你還真把自己當做是大詞人柳永了,人家可以,你不行。」獨眼龍把玩著手裡的軍用匕首,說道。
  看來他和楊開一樣,對九筒這廝的性子,瞭若指掌。
  「人家可以說是一段佳話,你那,最多是一段醜聞。」楊開附和道。
  「妒忌,純粹的妒忌。」九筒別過了臉。
  「老趙,你有什麼故事嗎?」楊開將目光轉向了趙勇德:「大家都說說,好加深瞭解。咱們小組,組建的倉促,出發的更倉促,缺少的,就是一個彼此交流的機會。」
  「我?」趙勇德詫異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想了想,眾人裡,也沒有另一個姓趙的了。
  楊開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我一泥腿子,有什麼故事呀!」趙勇德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俺沒讀書,沒文化,也不識字。小時候就跟著爹放牛,後來也跟你們說了,因為被蛇咬了,家裡變賣了所有東西,才治好了俺的病。自那時起,俺就去當了兵,從大頭兵當起,跟著中央軍,打軍閥,打吳佩孚,最後受到了老師長的賞識,僥倖當了個團長,但也留下了一身的傷。後來,小鬼子打來了,俺跟著師長去應付,結果節節敗退,最後在上海前線,師長丟下俺,撒手人事了,其餘六個頂上去的團長,一個接一個的死在了小鬼子的炮火下,直到全師千來號人,只剩下了俺。」
  說到這,趙勇德抹了把眼淚:「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命硬,剋死了老師長,剋死了同僚,剋死了全師的兄弟。」
  「不,老趙!你是一個合格的軍人,要不然,當初我也不會救下你。」楊開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的嗎?」趙勇德茫然的抬起了頭。
  「真的,能孤身一人,在小鬼子的刺刀林裡橫刀立馬的,單論這份氣魄,就折服了我。你不愧為軍人,中國軍人!我想,這也是那位老師長能看中你的慧眼所在。」楊開真誠的說道。
  「中國軍人……」趙勇德喃喃,隨即重重的點了點頭:「我一定會為老師長,全師的兄弟們報仇的,把小鬼子趕出東北,趕出中國。」
  「僅此而已嗎?」楊開冷笑。
  「亡他的國,滅他的種。」石頭憤然站起身來:「讓這群畜生欠的債,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對,對。我不知道怎麼說,但你說的,就是我要表達的那麼個意思。」趙勇德大笑。
  「俺真恨不得現在就插上翅膀,把731部隊的腦袋,一個個剁下來當尿壺。」趙勇德熱血沸騰的說道。
  「不急在一時。」楊開淡淡的搖了搖頭:「抗日是一盤很大的棋,我們只是微不足道的棋子。但我想說的是,小鬼子從先開始就注定了失敗,因為縱觀上下五千年,炎黃子孫是從來沒有被徹底征服的。就像戴處長說的那樣,現在的戰局看似佔了下風,但其實國軍正在秘密積蓄力量,我相信,在不久後的某天,中華民族這條巨龍會發出真正的咆哮,這咆哮足以擊潰一切,這咆哮會令黃浦江倒流,松花江翻轉,世界為之顫抖!」
第九十八章 狼圖騰,最後的舞蹈(5)
  「說的很雄壯,但我希望,你的話不只是空談。有朝一日,這憧憬中的畫面會變成真正的現實。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華伯濤感懷的說道。
  「會的。」楊開點頭。
  「華教授,你有沒有什麼故事,給大家分享下?」為了避免氣氛陷入低谷,楊開恰如其分的轉移了話題。
  「呵呵!」華伯濤微微一笑,反問了一句:「你覺得我像是個有故事的人嗎?」
  「為什麼不像?」楊開愕然。
  「我的生活,無非是三點一線,科研,考古,寫論文。」華伯濤說道:「枯燥乏味,卻又頗為充實。」
  「說實話,這日子,給我過一天,估計就乏味了。就跟以前上課一樣,我總是逃課最多,掛科最多的壞學生。」楊開說道:「您能日以繼夜的堅持這麼多,我是相當佩服的。但話說回來,既然說枯燥乏味,又怎麼談得上頗為充實呢?二者相較,不是自相矛盾嗎?」
  「你的問題提的很好!」華伯濤笑了笑。
  「其實我也不太明白自己,或許吧,過程是枯燥的,結果是美好的。我所追求的就是最後的成就感。」華伯濤說道。
  「看來,華教授,你是一個很驕傲的人。」楊開說完,補充了一句:「文人傲骨。」
  「所以有些時候說話不太中聽,各位體諒了。沒辦法,倔脾氣,我夫人和我吵架的時候也說過,我要是認了死理,兩頭牛都拉不回來。」華伯濤笑道。
  「一定一定。」陳天頂又往葫蘆裡添了些溫水,搖勻後,灌了一口。瞧他那模樣,這輩子不開個酒坊,真是遺憾。
  「我差點忘了,咱們小組裡還有陳老闆你這個摸金校尉呀,這下咱們可不愁沒故事聽了。」楊開覺得陳天頂肚子裡的故事,一定是最多的。不說別的,就是盜慈禧墓的那一出,還有七年前大興安嶺的回憶錄,就夠大家翹首以待的了。
  「嘿嘿,楊開,看來你早盯上我了。」陳天頂仰頭喝了口酒,似癲似狂,一邊哼著小調,一邊將目光轉向了劉雨薇:「劉丫頭,上次在飛機上,你不是想聽我說在慈禧墓裡的故事嗎?那時候的我回絕了,因為我心裡有個坎,一天邁不過這個坎,我就一天不想回憶以前的事兒。今天,借了這股酒勁,我也算是想通了。不管邁過邁不過,那些曾經發生過的東西,還是需要去面對的,一直逃避,總不是個長久之計。」
  「陳伯伯,那你的意思是?」劉雨薇欣喜的露出了兩個小酒窩。
  「也罷,今晚夜黑風高,我就來給大家講講我人生中的第一道分水嶺,東陵案。等到未來的某天,我能邁過第二個坎,或者良心苟安了,再給大家說說七年前,大興安嶺上,姓陳的和十位兄弟的心酸回憶。」陳天頂放下酒葫蘆,說道。
  一旁的張鶴生看到這一幕,饒有興致的點了點頭,在場諸人中,只有他知道陳天頂的葫蘆裡,那酒味到底重不重。
  說實話,第一次泡水,還是有點酒味的。等到了第二次,堅冰融化,已經沒有任何酒味了。但陳天頂卻醉的如此糊里糊塗,事實只能證明一點,他是在佯醉。
  飯局勸酒,真正醉了的人,從不說自己醉了。而說自己醉了的人,其實沒醉。
  張鶴生明白,陳天頂不屬於第一種,也不屬於第二種。
  他是屬於第三種,人沒醉,心醉了。
  看來每個人的過去,都是一本難念的經呀!張鶴生暗歎了口氣,閉目養神。
  而圍坐在篝火旁的楊開等人,也興奮地等待著陳天頂的開口,劉雨薇更是托著小腦袋,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是不願漏過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