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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節

  雖然迷宮,機關,陷阱一說在中國曠日持久,但究其源頭,初創者卻是古希臘人。迷宮最早出現在古希臘的神話中,在當時,只是作為軍事防禦系統的一部分。西修斯在克里特的迷宮中勇敢地殺死半人半牛的怪物,並循著繩索逃出迷宮。到了路易十四時代,走迷宮逐漸成為法國貴族消遣的庭院活動,凡爾賽宮就曾有一座反映伊索寓言故事的花園迷宮。
  從維多利亞時代開始,英國人在公園裡建造了許多迷宮,為公眾提供娛樂。如今歐洲集世界迷宮之大成:造型優美的花園迷宮,寓教於樂的主題迷宮,田地裡莊稼形成的迷宮……到處都是「走不出去」的路徑。
  在歐洲,迷宮有很多種,最古老的是用牆砌成的,或者是在花園中用草坪或樹籬間隔而成。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我們喜歡在迷宮中繞來繞去,撲鼻而來青草的芳香讓人陶醉,但失散之後隔著牆互相呼喚、卻永遠是咫尺天涯的感覺。有時候明明是大好形勢,已經隱約看到了出口的方向,卻又被牆無情地阻擋;有時候一條路重複地走上了好幾次,在絕望之際,才在角落發現一個小路口,從此走上康莊大道。這就是迷宮的魅力。
  相比之下,中國的迷宮就大相逕庭了。諸子百家之後,迷宮作為一種陣法,廣泛應用於軍事。佈陣者利用易經,八卦,周天星斗的算數為憑借,在方寸之地布下迷局,加入陷阱,機關,暗器,可頃刻間陷敵於死地。或者使敵人首尾不能顧,一直處於迷路的狀態,直到渴死餓死,譬如三國時期,諸葛亮智退陸遜的『八陣圖』。
  儘管,其真實性一直存在質疑,但大量新舊小說中出現的斗陣描寫,還是從一個方面證實了其在中國古代戰爭中的意義。
  因此,迷宮可以說是一個大自然,包含著一切,也利用著一切。
  華伯濤說,如果陳天頂所言屬實,那麼這個獵人墳,很可能就是一個類似於『八陣圖』的存在。因為某種視覺,觸覺上的誤差,使得進去的人產生誤判,失去了方向感,最後走到了死路,掉進了陷阱,或者永遠被困在墳地裡,終因為水米不進,變成了一具枯骨。
  「華教授,要是這樣的話,我們用什麼辦法,才能順利通過獵人墳?」
  沉默片刻,楊開覺得陳天頂的說法頗有些牽強附會,還帶著些神鬼色彩。但經過華伯濤這一科學性的分析,前前後後,也就能說得通了。
  也許,這座墳地能夠吃人,僅僅是自然界和大家開的一個黑色幽默吧?
  「我的辦法只有八個字,那便是『順其自然,隨機應變』。」說到這,華伯濤無奈的搖搖頭:「我只是個科學工作者,又不是預言家,神仙。又怎麼會知道以後的路上所發生的事情呢?再說,先前的言論,也只是純粹的猜測罷了。但我相信,只要大家步步為營,不急不躁,也不要和小組走散,遇到異常情況及時匯報。即便是遇到困難,也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嗯!」楊開點頭:「那待會,就有勞華教授和陳老闆了。」
  「現在就出發嗎?」華伯濤看著半干半濕的手套說道,私心來說,他還想再歇一會兒。
  「陳老闆……」楊開想,最終決定,還是讓陳天頂這個地頭蛇來定奪吧。
  「現在就走,而且要盡快趕路。」陳天頂戴上小皮帽說道:「爭取在傍晚前橫穿獵人墳,夜幕降臨前,在獵人墳附近的野豬林紮營。」
  「這麼快?」楊開和華伯濤對視一眼。
  「是的,就這麼快。」陳天頂說道:「獵人墳這個地方,據說天色越黑,越容易出事,咱們白天過的話,把握會更大。要知道,小組現在正處在一個微妙的中間點,不盡量往前走,會時刻處於被動的局面。」
  「行!」楊開說完,就起身吩咐眾人收拾行李武器,放下帳篷,準備趕路。
  小組裡的能戰之士本就不多,加上張鶴生這個冷兵器高手,滿打滿算,也就六個人而已。現在九筒吊起了胳膊,趙勇德剛剛醒轉,一下子就流失掉了三分之一的戰鬥力,這要是萬一發生戰鬥……
  想到這,楊開的額頭上,就沁出了一層冷汗。
  但願一路平安吧!
  儘管他知道,這在殺機四伏的大興安嶺,僅僅只是個奢望。是的,僅僅只是個奢望而已。
  大家很快就收拾完了一切,楊開照舊挎著他的卡賓槍,一騎當先。跟在楊開身後的是陳天頂,華伯濤兩人。獨眼龍負責保護中間的九筒和趙勇德,而石頭,則同張鶴生,劉雨薇,並肩走在後頭。時不時轉過腦袋,緊緊的盯著週遭的環境。
  只有時刻保持警惕,才能活得更久。這是楊開在臨走前,教給他的話。
  對這位指戰員的崇敬,讓石頭很快將這句口頭之談,付諸於行動。
  雪花,肆無忌憚的席捲著這片光禿禿的平地,幾隻叫不出名字的大鳥,拍著翅膀,從天空一掠而過,留下聲聲揪心的怪叫。
第八十一章 獵人墳,夏耕屍(4)
  陳天頂和華伯濤激烈的爭辯著,一個說剛才那隻鳥是毛腳桓鏊蹈詹拍侵荒袷俏詰瘢踔劣詰攪俗詈螅髯遠家蕕淦鵠矗岢魴├琶諾賴潰鋇牟弊傭己熗恕6雜謖廡羈⒚揮行巳埽裁徽飧魷洩蛉堋?br>
  因為兩個人口中的鳥名,他聽都沒聽說過。
  他只要知道,那是隻鳥就行了。答案就是這麼簡單。
  所幸,此刻的喇叭口已經過了山風頻繁的時間段,一路上,雖然有些小冷,但比之先前,又不知道好上多少。
  漸漸地,腳下的積雪層越來越淺,最後,一腳踩下去,皚皚白雪只能埋到靴子的一半。看到這一幕,陳天頂掏出地圖,解釋說,大家所在的方位,離獵人墳已經很近了。
  獵人墳的區域,正處於幾處山風的死角,所以是大興安嶺降雪量最少的地方,也是年平均溫度最高的地方。
  別的地方零下三四十度,這裡只有零下二十度。
  視野裡,已經可以看見幾顆零零散散的落葉鬆了,楊開問,這裡是不是獵人墳,陳天頂搖搖頭,說還沒到,因為獵人墳四周是寸草不生的。
  陳天頂的話,讓楊開的心,沒來由的咯登了一下。
  在他的認知裡,因為墳地裡大量的屍體,骨骸,這些東西自然分解後,會使周圍的土壤富營養化,這無疑是促進植物生長最好的肥料。所以,很多亂葬崗,墳場,墓群裡的雜草比其他地方長得都高,長得都茂盛,其大半的原因便在於此。但為什麼偏偏這個獵人墳,寸草不生呢?
  是巧合,還是另有蹊蹺?
  想到這,楊開的腳步加快了一分,他是一個好奇心非常強烈的人。還有,他覺得,寸草不生這個詞,在此時此刻響起,會顯得很不吉利。
  「楊開,望遠鏡借我用一下。」走過那幾顆孤零零的落葉松,陳天頂的聲音從楊開的背後響起,間接打斷了他的思緒。
  「嗯,好。」楊開點點頭,從包裹裡掏出望遠鏡,遞給了陳天頂。
  炫亮的雪地裡,望遠鏡的鏡片,發出一道道刺眼的反光。
  陳天頂接過望遠鏡,讓小組暫時停止前進,然後將其放在了雙眼之上,靜靜的觀察著遠處的每一個靜物。
  「好,指北針沒壞,路也是對的,前面就是獵人墳。我七年前就是從這裡跑回來的,所以記憶猶新。」陳天頂將望遠鏡還給了楊開,淡淡的說道。
  聽了他的話,楊開趕忙迫不及待的握起望遠鏡,朝著陳天頂面對的方向看去。
  到了此刻,獵人墳這張神秘的假面,終於被完整的揭了下來。
  這是一片墳地,而墳地前,近百米的範圍內卻是形成了一個相當於真空的地帶。之所以說是真空,那是因為這百米內沒有任何植被生長,自然也沒有任何動物或者人類存在。說這是大興安嶺的死角,倒不如說,這裡已經不屬於大興安嶺的範圍了。
  這片墳地的面積很大。楊開粗略的估計一下,最起碼有四分之一村落這麼大了。他抬頭看看,此時的天氣雖說不如中午,但卻也沒多黑。但這片墳地,卻是被籠罩在一片厚重的陰影下。不過這陰影卻也只是覆蓋在墳地上,而楊開所在的這片雪堆,卻還是相當明朗的。如果楊開是個普通人的話,那無疑會被這樣的一個場景嚇傻,是的,僅僅一步之隔,卻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一個陰間,一個陽間。一個地獄,一個天堂。
  深吸一口氣,楊開臉上露出一抹凝重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