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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節

  舌苔下,並沒有膽汁,只有一些來回流動的唾沫。
  「呼……」楊開鬆了口氣,撿起了趙勇德衝鋒鎗,連著自己的卡賓槍,一併掛在了後背上。隨後一隻手攬住趙勇德的腰,將這個沉甸甸的東北爺們抱在了懷裡。
  「石頭,你去割一截蛇肉,帶回去,夠咱們晚上吃的就行。」楊開瞥了眼那條被炸斷的巨大蛇軀,說道。
  「行!」石頭應了聲,抽出褲管裡那把珵亮的傘兵刀,小跑著去了。
  圓形的深坑中,白蚺的屍體靜靜的躺在那裡,無人問津。因為黃色炸藥是在它的身下爆炸的,所以這個可憐的大長蟲準確來說,根本不是炸成兩截,而是炸成了無數截。
  坑洞裡,重見天日的土壤已經被徹底燒成了焦炭,空氣中儘是一股熏人耳鼻的糊味。雖然分成了好幾段,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條白蚺的殘骸還是不容小窺,即使是最小的一截,也有水桶粗細,長度也有成年人身高的一半。
  這麼一大塊顯然不符合楊開的要求,他說過,一頓的量就夠了。石頭猶豫了片刻,終於找到了下刀子的地方。他掏出傘兵刀,挑開那塊最小蛇肉的表皮,胳膊用力,將刀頭頂了下去,一拉一拽,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切口。而後從中間一點點的剖開,因為這玩意太粗,所以石頭只能分兩次切割,上面切完了,再轉過來,切下面。
  蛇皮堅硬,蛇肉粗而糙,這讓石頭無形中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不過,接下來,他也知道楊開為什麼點名說今晚吃蛇肉了。這條白蚺的肉質的確很棒,大概是因為活動頻繁的緣故,表皮之下,幾乎看不到什麼脂肪。肉色鮮嫩,透著一股淡淡的粉紅色沉澱,橫切一刀,露頭的結締組織上更是佈滿了大理石般的條紋,一條條肉絲緊密銜接,不比自己家鄉達官老爺們餐桌上的黃牛肉差。
  饞蟲勾人,看到這一幕,石頭手中的傘兵刀,頓時加上了吃奶的力道。
  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石頭這邊,已經將需要的肉塊整齊的切割成了一個長方形。他掏出腰上的繩子捆紮了一番,就扛在了肩膀上。
  蛇肉壓上肩膀的剎那,石頭只感覺身子一沉,心裡盤算,這重量,少說五六十斤吧?
  便是大家再過貪口,怕也夠了。
  於是他不禁露出了一絲憨厚的笑意。
第七十七章 喇叭口驚變(8)
  「指戰員,這塊夠嗎?」踩著白雪,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楊開身邊,石頭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問道。
  「嗯,足夠了,不錯,呵呵。」楊開點了點頭,隨即歪過頭,瞥了九筒一眼:「你小子還能走路嗎?」
  「差不多!」九筒拄著散彈鎗,想起半個小時前,自己還是生龍活虎的模樣,半個小時後就成了二等殘廢,當即啞然失笑。
  「那就回去吧,我想大家也等得急了。」楊開揮了揮手,抱著昏迷不醒的趙勇德,走在了前面。而石頭則扛著蛇肉,扶著一瘸一拐的九筒,慢吞吞的跟在後面。
  「我說你輕點,輕點,別夾著我胳膊,快斷了知道嗎?」
  可能是石頭下手太重,剛剛扶出幾步,九筒就罵出聲來。
  「哦,那我輕點。」石頭說完,鬆了鬆手。
  他這一鬆手,九筒原本被抬起來的腋窩,頓時落了下來,再一次砸在了石頭的手臂上。
  「哎呦……」九筒那臉,立馬就綠了,緊接著一會兒青,一會兒紫,一會兒白,就跟變魔術似的。
  「嘶……」他直抽冷氣,顯然這一撞,牽動了傷口。
  「我說,你他娘的能用心點不?鬆開,鬆開……再被你扶著,我就得去給那條大蛇陪葬當小丫鬟去了。」九筒怒道。
  「哦,那我鬆開。」聽了九筒的話,石頭直接抽出了手。九筒本來就是一瘸一拐的,剛才有人扶著,自然把重心往這邊壓。這下一失去平衡,直接就栽在了雪地上,一陣陣痛徹心扉的慘嚎。
  「你……你他媽純心叫你九爺死,是不是!」九筒這回算是徹底沒脾氣了。
  「不是你叫我鬆開的嗎?」石頭大惑不解,每一個動作,他都是按著對方的要求照做的,但每次照做了,得來的結果,卻都被罵的狗血噴頭。他招誰惹誰了?
  「我……」九筒一隻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說什麼好:「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呀?我叫你把尿撒褲襠裡,你撒不?」
  「好了。」前面的楊開終於看不下去了,一句話,生硬的打斷了九筒的言語:「你又不是不知道石頭是個老實人,人家樂意扶你就不錯了。還真把自己當縣太爺了,挑三揀四的。要是我,就把你丟荒郊野外,自生自滅去。」楊開說道。
  「指戰員,你這話說的……」九筒傻了眼:「你一文化人,要……」
  「趕緊走吧,就是屁事兒多,屁話也多。」楊開說完,將趙勇德遞給了石頭:「石頭,你抱著老趙吧,能抱的動嗎?」
  「能,再來兩個都能!」石頭笑道。
  「嗯,幸苦了,我去扶九筒,剛才的事,別放在心上。都是兄弟,他這人就那樣。」楊開勸了句,就踩著白雪,將九筒拽了起來,奪下他的散彈鎗,連通自己背上的兩把槍一併掛在了對方的背上,然後彎下腰,將九筒背了起來。
  「大爺,這下滿意了吧?」
  「滿意滿意,還是指戰員好。」九筒眉毛都彎了:「對了,那槍怎麼不讓我拿著,掛在身上,難受的很。」
  「我背著你,再重都是我承擔,你埋怨什麼?」楊開轉過頭,瞪了他一眼。
  「再說,讓你掛著,是為你好。就你這毛手毛腳的樣子,萬一走了火,還不變成個麻子臉。」
  「哈哈,好,好。」九筒哼著小調,啥也不說了。
  雪花,翩翩聯聯,輕輕悠悠,像潔白的鶴羽,裝點著水瘦山寒的世界。
  不一會兒,四人終於回到了喇叭口。
  看到搜索小隊安全歸來,華伯濤那蹙起的眉頭頓時舒展了開來,朝著楊開微微一笑。
  似乎感受到了對方的關切,楊開抬起頭,先是愣了下,隨即心領神會的翹起了嘴角,同樣報以一個微笑。
  兩個有默契的人,在交流的時候,往往不需要說太多話,也不需要做太多的肢體動作,只需要簡單地一個微笑,就能領悟出對方的所思所想。
  很顯然,楊開和華伯濤,就是這種朋友,神交之友。
  眾人解下帳篷裡的內膽,將那塊厚實的帆布平平整整的鋪在了雪地上。隨後在張鶴生的幫忙下,把趙勇德和九筒,這兩個病人安置了上去。
  趙勇德依舊處於昏迷的狀態,四肢一動不動,若不是胸口處時起時伏,倒真和個死人沒甚區別。
  九筒則唉聲歎氣的坐在了帆布上,老實了許多。他的嘴已經不再流血了,這種零下的溫度,只要哪裡出了血,血液很快就會凝成血痂。而血痂,則會以更快的速度,凝結成冰。
  「他怎麼回事?」看到趙勇德這般模樣,劉雨薇第一時間拿起了急救箱,走到了他的身邊,蹲下,打開箱子,慌亂的去找聽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