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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節

  「雖然我不小心失手將你打死,但是你也潑開水燙傷了我的大腿。」說著,栗剛才擼起褲腳,大腿內側一大塊紅彤彤的胎記便顯現出來。「所以,你要我還命,我也要你還痛。」栗剛才的手還在不停的抖,「女人頭髮」此時像手套一樣包住了他的手。
  在爺爺還沒有弄清楚栗剛才手上的東西是什麼的時候,爺爺身後的馬寶貴卻認了出來。
  馬寶貴的家族一直從事養殖業,畫眉村的大多數池塘和水庫都被他們家承包了。馬寶貴的老父過世時,請了外地的風水師相地,然後按照風水師勘出的地理位置,將父親安葬在他家漁塘附近的一個角落。
  幾年過去了,生活一切如常。
  有一年,馬寶貴跟往年一樣,將魚苗放入父親墳墓旁的漁塘裡飼養。由於別的原因,馬寶貴頭幾年沒有在這個漁塘裡放養魚苗。
  往後幾天,在餵飼料時,馬寶貴都看見魚兒在水裡游來游去。
  然而,到了漁產季節,下網一打撈……天啊!漁池裡竟然沒有半條魚!馬寶貴雖然覺得有點怪怪的,但也沒有深入去追究。他以為是漁塘圈不住魚,那些魚都跑到附近的河道裡去了。
  有了一次吃虧的經歷,他在第二年放養魚苗的時候,特意請人將岸堤加固築實,避免水裡的魚逃到其他地方。
  可是後來接連兩、三年,漁塘裡都發生同樣的情況。餵飼料的時候明明看見魚兒爭食,可是漁產季節卻捉不到一條魚。
  又過了幾年,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馬寶貴家族中開始有人暴斃,一個接一個,先是他的哥哥,接著是嫂子,然後是他大伯……
  馬寶貴開始覺得惶恐不安,便找道士來看陽宅及陰宅風水。當道士來到了漁塘邊,就問漁塘是否有異狀。馬寶貴一五一十的告訴道士,池中的魚會無緣無故失蹤。
  道士聽了點點頭,命人去拿石灰,便叫馬寶貴將他父親的墓開棺。
  馬寶貴自然不會同意。但是後來聽人說,之前他請的外地的風水師其實是個騙子,根本不懂得勘地,凡是那個風水師勘過的地,使用的人從來沒有討過好。
  馬寶貴之前不請爺爺勘地也是有原因的。當地的人如果是遇到其他的事,倒是願意叫爺爺幫忙,唯獨這勘墳地使不得。按照當地人們固有的思維,總以為本地懂風水的人絕對不會勘出好的地理位置來。因為他們相信本地的勘地人肯定會將好的風水寶地留給自家,而將其他不怎樣的地方說成是好地方,讓其他人使用。
  一個村子本來就巴掌大小的地方,風水寶地受地域的約束很難找到,一旦有的話,懂相地的人自然不會讓其他不懂的得逞。所以,馬寶貴沒有請爺爺,爺爺也理解。
  可是如今道士要他將父親的墓開棺,他為難了。
  迫於無奈,他只得去找爺爺,問爺爺拿主意。因為外地的道士在,爺爺不好露面,怕道士知道請他的人求助於另外的人,讓道士覺得沒有顏面。爺爺便在家裡掐算了一番,點頭說,開棺倒是可以,但是要換個日子。
  馬寶貴又急忙問哪個日子可以。
  爺爺便告訴他一個適宜動墳的大凶日子。像這種事情,是不能在黃道吉日進行的。
  馬寶貴聽了爺爺的話,在指定的日子裡掘開了他父親的墳墓。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馬寶貴的父親已死了這麼多年,棺材裡的屍體竟沒有腐爛!只是屍體的手指上多了一圈一圈的頭髮一般的黑線。
  道士立即做了一些儀式,並將屍體火化。
  事後道士告訴馬寶貴,他父親因吸收魚的精華而成了民間俗稱的「蔭屍」,久了就會對其家人不利。
第十八卷 胎生青記 第445章 死亡胎記
  馬寶貴悄悄告訴爺爺說,栗剛才手上的那毛髮一般的東西,正跟在他父親屍體上發現的黑線一模一樣。
  「難道他不但養蠱蟲,還養屍蠱?」爺爺心中暗驚,兩眼死死盯住栗剛才的手。屍蠱是比蠱蟲恐怖許多倍的東西,它是蠱師尋找到新埋入土的屍體後,用培養蠱蟲的辦法培養屍體從而形成的一種新的傀儡。相對於先前提到的養鬼仔來說,養屍蠱就相當於「追魂骨」。雖然爺爺不清楚養屍蠱的具體細節,但是誰都知道,養屍蠱就意味著要掘人家墳墓,這跟「追魂骨」一樣是令人恨之入骨的。幸虧旁邊許多人都看不出栗剛才手上的「女人毛髮」是屍蠱術,要不然不用「老爺」動手人們先將栗剛才打趴下了。雖然馬寶貴看出那毛髮跟他父親屍體上的黑線相似,但是他不知道這就是蠱術中最危險的屍蠱術。
  果然,先前時有時無的氣味消失了,替之而來的是一股強烈的惡臭。有道言:「屎臭三分香,人臭無抵擋。」意思是說屎尿臭且有三分香,人的屍體發臭是抵擋不住的。栗剛才手上發出的臭味,正是屍體發爛一般的惡臭。
  對面的「老爺」似乎也覺察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它後退了幾步,弓著身子呲著牙。「老爺」肯定沒有想到當年只會拿著一個羅盤測風水的風水先生,現在卻已經是一個令人聞之喪膽的蠱師了。
  門口的狗吠叫得更加激烈。
  乞丐婆婆擠到了人群中間,但是無法擠到最前面來。她滿臉焦慮的想再往前走一些,但是前面的每個人都如被人提起了脖子的水鴨一般,直挺挺的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老爺」率先發動了攻擊。它大吼一聲,甩起麥芽糖一樣的雙手朝栗剛才衝過去。它的嘴巴張開來,幾乎有一個木澡盆那麼大,雙手直取栗剛才的脖子。所有人都可以看出「老爺」的意圖——雙手掐住栗剛才的脖子,讓他動彈不得,然後一口咬下去。
  只見栗剛才急忙提起一隻帶著「手套」的手來,一把抓住「老爺」的手,手上的黑線像迅速生長的樹籐一般延伸到了「老爺」的手上,並且緊緊纏住。
  但是這並沒有阻止「老爺」的動作,因為栗剛才只抓住了它一隻手,它的另一隻手順利的掐住了栗剛才的脖子,並且按住了他的咽喉,使得他的眼睛像子彈一樣從眼眶中突出來,臉上青筋暴起。
  「老爺」見「獵物」得手,手臂一抖,借助栗剛才的力量騰空而起,緩緩落在栗剛才的面前。它竟然借助栗剛才的力量就可以騰空,可見「老爺」的重量確實跟煙差不多。
  「老爺」臉上掠過一絲邪惡的笑,張開大嘴朝栗剛才咬來。這一口咬下去,幾乎要將栗剛才的半個腦袋啃掉。一旁的姚小娟驚叫失聲。有幾個膽小的觀眾甚至用手摀住了眼睛,避免看到血淋淋的一幕,免得每天晚上做噩夢。
  可是人們意想之中的事情沒有發生。
  栗剛才的另一隻手掐住了「老爺」的脖子,硬生生阻止了「老爺」的大嘴接觸他的腦袋。可是「老爺」的嘴由於慣性還是咬了下來。只聽得如同瓷器碰撞一般的聲音,然後大家看見幾顆巨大的牙齒從「老爺」嘴裡崩了出來。
  激情吠叫的兩條狗立即從人群的腳底下躥出來,叼住一顆牙齒就跑了。也許它們以為這是人們賞賜的骨頭呢。
  爺爺說,那個「老爺」幾乎沒有重量,那就證明它還沒有形成完全的形態,一般人抓它的時候也就如抓煙抓霧抓風一樣。但是栗剛才輕易抓住了,起作用的正是他手上的黑線。黑線是屍體上形成的,「老爺」也是由屍體演化而來,它們都是屬於死亡靈的,所以相互之間能夠起作用。也許栗剛才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一天,所以事先就學好了屍蠱術。但是「老爺」顯然沒有預料到這樣的情況。
  不過,栗剛才依然不見得能佔便宜,因為「老爺」僅僅崩掉了幾顆牙齒而已,大部分牙齒還完好無損。栗剛才雖然阻止了「老爺」的第一次攻擊,但是不見得能阻止第二次攻擊。並且栗剛才除了能捏住「老爺」煙霧一樣的形態之外,似乎再沒有別的有效的辦法阻擋它。
  本來大家都以為「老爺」會蓄勢再咬栗剛才一口的,可是接下來的情況大大出乎人們的意料之外。
  「老爺」騰出先前掐在栗剛才脖子上的手,然後在栗剛才的大腿內側處輕輕點了一下。那裡正是栗剛才紅色胎記的所在處。
  栗剛才立即發出痛苦的哀嚎,在地上滾成了一團。
  爺爺看出,這是點醒人的前世記憶的方法。栗剛才因為「老爺」的輕輕一點,記憶回到了被開水燙到的時候。胎記本身就是前世留下的記憶,如果前世造成這個傷口的人再在胎記處重複前世的動作,甚至不用重複前世的動作而只是輕輕的碰觸一下,那麼前世的痛苦會在今生重複。
  這個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姥爹在世的時候就碰到過。清朝廷倒台的那一年,鄰村有兩個年輕的習武者打架,一個習武者一拳打在對手的胸口上,被打的人當場死亡。因為當時處於混亂的時代,打人者沒有被送到官府,而是由村裡幾個年長的老者來評判。老者內部發生了爭執,一方說打死人要償命,另一方說人不是被打死的。老者中也有習過武的,檢查被打死的人後,發現被打的人並沒有傷筋傷骨,更沒有嚴重的內傷。但對立方的老者認為很多人見到死者被打,不償命難以服眾。雙方爭執不下。後來掌管土地廟的老婆婆出面澄清,說是他們兩人前世就是仇家,在前世的時候,打人者就用鐵槍捅死了被打者,那鐵槍捅到的地方恰好是胸口。如果沒有錯的話,死者的胸口肯定有個槍口大小的胎記。誰料這對前世冤孽在今生又碰頭了。而這次被打者死亡,只是因為打人者碰觸到了被打者的胎記而已。
第十八卷 胎生青記 第446章 心愛的人
  主持公正的老者翻開死者的衣服,果然發現一個圓溜溜的槍口大小的胎記。
  所以,如果你有胎記,而前世造成這個胎記的人又碰觸到你的胎記的話,那就相當危險了。所幸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微乎其微。
  「老爺」顯然深喑其道。這輕輕一點,雖然不能像兩個習武者那樣要了另一方的性命,但是回味被燙的感覺也不是栗剛才輕易承受得了的。
  我小的時候,鄰家有一女孩叫小甜,長得亭亭玉立,清秀文雅,本是一個美人坯子,可惜左臉上有一塊黑色印記,濃濃地幾乎鋪佔了半邊臉。我們小孩子不明白本是漂亮的小甜為什麼臉上會有大塊黑色,疑惑、同情,又有些害怕。她也似乎很不好意思見人,總是默默地躲在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