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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節

  栗剛才嘴上說答應,但是實際上抿緊了嘴,保持沉默。他一沉默,爺爺也便保持沉默。兩人都不說話,只有火灶裡偶爾爆起火星打破夜半的沉寂。
  就這樣沉默了許久,栗剛才終於開口了:「馬師傅,不是我要對你設防,是這些夢太奇怪,卻又太真實。讓我常常以為那些事情就是之前不久發生的,讓我感到害怕,好像我真殺過人一樣……」
  「殺過人一樣?」爺爺大吃一驚。
  「是的,就像我真殺過人一樣……」雖然坐在暖和的火灶邊上,但是栗剛才的身子已經戰慄起來,「那種感覺太真實了,把我的生活和夢都弄混淆了……所以……所以我不得不選擇了那種方法來消遣自己……還有,棺材是很少人願意做的,但是我卻……」
  「哦,原來是這樣。」爺爺表示理解。
  「我的夢是這樣的,」他終於開始講他的夢的內容了,「我一個人拿著沉甸甸的銅羅盤,走在熾熱的陽光下。這時,一個曲線玲瓏,凹凸有致的女人出現在我面前,朝我拋眉擠眼。頓時,我的熱情被熾熱的陽光點燃了,竟然不知拘束的朝她走了過去……」
  「嗯?」爺爺心中暗驚。
  「那個漂亮的女人依靠在門檻上,對了,我記得我是走在一個大院子裡,住在這個院子裡的應該是個很有錢的人。由於那個女人,我都沒有仔細察看四周環境。依在門檻上的女人朝我笑了笑,問我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我回答說,這是羅盤。她又問羅盤是做什麼用的。我告訴她說,老爺叫我來看風水,這羅盤就是用來看風水、定方位的。」栗剛才幹嚥了一口,接著說,「我這個夢做了好多次,也算是『見』了那個女人很多次了。但是每一次見面,我都沒有仔細觀察周圍,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這個女人吸引。好像每一次見面都是我第一次見到她一樣。雖然我醒來之後知道這個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身在夢中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這種意識。」
  爺爺點點頭。
  栗剛才接著說:「夢到這裡就沒有了,接著就是另外一個夢。但是兩者之間好像有聯繫。第二個夢是這樣的,我突然就坐在一個小房間裡,我的手搭在一隻柔軟得像棉花一樣的手腕上,我是閉著眼睛的,靜靜的聽著從那只柔軟的手腕處傳來的脈搏聲。」
  「你是在給人號脈吧?」爺爺自然而然聯想到姚小娟說的夢。此時爺爺已經非常驚訝了,但是表面還是不動聲色。
  「對。我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她說要我給她算算姻緣。我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漂亮的女子躺在我面前。雖然她蓋著被子,但是又細又長又白皙的脖子暴露在外面,引得我不由自主的想像被子裡面的光景。」栗剛才又乾嚥了一口。火灶裡的火苗燒得旺起來了,熱騰騰的氣體直衝臉面。栗剛才的臉上泛出一陣紅色。
  「這個女人是……是前面那個夢裡的人嗎?」爺爺差點失口說出來。
  「你猜的對。」栗剛才沒有發覺爺爺的不對勁,「她就是之前夢裡的女人。這次我不再有初次見她的感覺,並且好像對她比較熟悉。我心驚膽戰但強作歡笑的說,少奶奶,你已經是老爺的四姨太了,怎麼還要算姻緣呢?小心隔牆有耳哦。說這話的時候,我是真真切切的為她擔心,好像她是一堆雪,門窗一打開,從外面照進來的陽光就會將她曬化。」
第十八卷 胎生青記 第423章 異床同夢
  此時,爺爺的心裡大為驚訝,沒想到栗剛才的夢跟姚小娟的夢一模一樣,甚至連對話的都不差毫分。為了更清楚的瞭解他們之間的夢,爺爺仍舊保持緘默,聽著栗剛才的講述。
  「少奶奶說,我才二十多歲,那個老頭的半截身子都已經進了黃土了,我能不為自己的將來著想麼?」栗剛才看著火苗,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由的一抖,「我聽她這麼一說,嚇得渾身一顫,隱隱感覺要出什麼事。我心裡翻江倒海,但是不敢說錯話。她又說,你不是說信則有不信則無麼?我也是問著玩玩罷了。你給我算著玩玩吧。我悶得慌呢。接著,她不管我聽不聽,就將她的生辰八字說給我聽了。」
  「她的生辰八字是……」爺爺差一點就將姚小娟的生辰八字說了出來,但是幸好及時閉住了嘴巴。
  栗剛才詫異的看了看爺爺,目光閃爍,問道:「您知道她說的生辰八字是什麼嗎?」
  爺爺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怎麼知道呢?我只是對生辰八字這東西很敏感,你知道我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的,所以急著問你。」
  「哦,」栗剛才點點頭,但是眼神還有些疑惑,然後接著說,「我想都沒有想,立即回答她道,少奶奶,您的八字好著呢,命主富貴,只要您安心養好這病,將來的好日子長著呢。她好像知道我在敷衍她。早知道這樣,我應該假裝算一算的。她有些不高興了,將頭側向床的另一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她的歎氣聲像把鋒利的刀子,割在我心窩上。她說,你是騙我玩呢,再說了,就算富貴又有什麼用呢?那老東西趴在我身上時像條病狗一樣直喘氣,我還擔心他隨時斷氣死過去呢。」
  「你不勸她嗎?」爺爺這回機智多了。
  「當然了,我勸慰她說,少奶奶,你不要憂心,好多鮮花一樣的女人想躺到老頭子的身邊來還不夠資格呢。雖然老頭子已經接近油盡燈枯,但是他那色性從來沒有改過。要不老頭子的身體也不會像抽乾了水的水母一樣軟趴趴了。我這話可不是糊弄她的,我的記憶裡好像有一個老頭子找我討要藥物的情景,那藥物就是傳宗接代用的。可是他年紀已經上來了,再好的藥物也不好使啦。」
  栗剛才又說:「她聽了我的話,調過頭來,好像比剛才高興了一些,還用帶些挑逗意味的眼神看了看我,聲音柔得像春天的柳條一樣說,你說老爺是軟趴趴的水母,那不知道你自己又能用什麼打比方呢?」
  「我心裡如有一把雞毛撣子在撓癢,越撓越癢,但是我很害怕那個女人口頭上的老爺,心裡一直擔心著那個老頭子——這個年輕女人的丈夫突然衝進來。其實有什麼好怕的?雖然她躺在床上,我坐在床邊,但是我這是給她看病呢。我有些害怕又有些高興的說道,少奶奶說笑呢,我哪裡能跟老爺比呢?老爺那是福大的人,坐吃千頃良田。我是命薄的人,行走萬里苦路。」
  「我有意將她的問題轉向別處,但是那個女人聰明著呢。她說,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我不知道她是真的喜歡上我了,還是故意試探的。我只好盡量平靜的說,少奶奶,老爺可是一隻老虎,雖然現在老了,但是餘威還是在的。並且老爺的眼睛還明亮著,耳朵清楚著。少奶奶不怕他,小的可不敢對老爺有任何不敬。她既然試探我,那我也就用這話來試探她。」
  「沒料到她馬上稍帶憤怒的說,是的,老爺的眼睛沒瞎,耳朵也沒聾,但是他對女人已經不行了。」栗剛才頓了頓,「我聽她這麼一說,心裡的火就抑制不住了,臉上也像烤著火似的騰騰的泛著熱氣。」
  「更要命的還在後面呢,那個女的對我說,你把耳朵附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講。一邊說,她還一邊朝揮手。我還是有些不敢。呆了一會兒,我怯怯的問她,少奶奶,什麼事不能這樣坐著講呢?非得我附到你面前去不成?我急忙朝門和窗那邊瞟了一眼,心虛得很,好像那個老頭子就站在門外,等我跟這個女人稍有接觸就會出其不意的衝進來。」
  「那個老爺果然就來了,是嗎?」爺爺忍不住又打斷了他的話。
  栗剛才雙眉往中一擠,問道:「您是怎麼知道的?」
  爺爺愣了一下,自覺說漏了嘴,但立即掩飾道:「人家都說,說曹操,曹操就到嘛。有時候人的預感比任何科學的預測還要靈驗。」
  爺爺的說法得到了栗剛才的認同,他說:「也許吧。我的第六感一向很靈驗。果不其然,這時外面有人咳嗽了幾聲。我嚇了一跳,急忙從床邊站起來,老老實實站回到一邊一動都不敢不動。我看見那個女人也大驚失色,由此我推斷,那個女人還是很怕老爺的。如果老爺發現了,我跟她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外面的腳步越來越近,咳嗽的人正朝我們這邊的門口走來。我的心跳越來越快。當那個腳步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突然急中生智喊道,老爺,這門不能打開。我剛剛給少奶奶服了小茴香,一時半會見不了太陽的。我懂得一些醫理,知道吃了小茴香立即曬太陽的話,可能會出現過敏現象。因為老爺之前跟我說了,這個女人經常痛經,要我給她號號脈,開點藥方。小茴香就是能散寒止痛的中藥,這樣編謊話比較可信。」
  「老爺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吃的中藥很多,我想他應該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才斗膽編出這個謊言來。當時我嚇得鼻尖都出了汗,所幸的是,老爺相信了我的話,挪步走開了。」
  「其實我早就擔心了。」栗剛才道。
  「什麼東西早就擔心了?」爺爺問道。
第十八卷 胎生青記 第424章 貴婦乞丐
  栗剛才道:「我在給她號脈的時候,看見了她的掌紋。」
  這時,爺爺心裡一驚,已經知道栗剛才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因為我很懂得風水之道,所以知道她的掌紋是花柳紋。這種掌紋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栗剛才兩眼盯住火灶裡的火苗,彷彿掌紋長在火舌子上一樣。
  「這話怎麼說?」爺爺假裝不懂,故意詢問道。
  「這種掌紋長在男人身上可以算上好,但長在女人身上就不好了。花柳紋生在女人身上,如果女人富貴,那麼她肯定會做出紅杏出牆的事來;如果女人貧窮,那麼肯定會淪落為花柳巷的風塵妓女。」栗剛才道。
  「你擔心的是這個?」爺爺問道,一邊輕輕的撥弄著柴火。
  「是啊。她既然是個要紅杏出牆的少奶奶,又偏偏看上了我,那我怎麼會不擔心呢?如果那個老頭子是癱瘓在床了,或者早早的去世了,我才能放寬心。」
  可惜夢裡的栗剛才沒有細細看那個女人的面相,或許是心猿意馬的他忽略了,也或許他只對土地風水熟悉,而對面相只是一知半解。總之,如果他對面相也十分精通的話,他就不會忽略那個女人高高突出的日角、月角,不會忽略會因太陽照命而剋死丈夫的大凶的面相了。
  「聽到老爺的腳步走開後,我鬼使神差的卻問起了女人,」栗剛才繼續說,「我問她,少奶奶,那你又為什麼害怕老爺進來呢?其實此時我已經知道了女人的心思,但是卻多餘的問了這麼一句不該問的話。」
  「沒想到那個女人的回答卻嚇了我一跳。她說,你可知道麼?被子裡的我可是什麼都沒有穿。如果老爺進來後發現了,你說說他會不會殺了你?」
  「我雙腿一軟,就在床邊跪了下來,哭著求饒說,少奶奶,對不起,對不起,小的不應該癡心妄想,小的有罪,小的該死,要怪只怪少奶奶長得貌美如花,沉魚落雁。不對,不對,要怪只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小的不知天高地厚。其實我這害怕的樣子是裝出來的,因為我自覺前面一句話說錯了,引起了她的不高興。她既然說自己是裸著身子睡覺的,自然是有意挑動我的敏感神經,但是她和我的地位不一樣,我只能把自己當成一個乞丐,把她當做高傲的貴婦。」
  爺爺點點頭,表示理解。
  栗剛才道:「她見我嚇成這樣,果然變得樂呵呵了。她對我說,為什麼癩蛤蟆就不能想吃天鵝肉呢?你連這點志向都沒有,我真是看走了眼!我被她的話驚呆了。我本以為自己以卑微的態度去迎合她,她才會高興一點。沒想到她喜歡的人是不甘現狀的人。其實我早該想到的。既然她是不甘現狀的人,自然也喜歡性格相投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