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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節

  他沒有把他和馬忠偷窺那對男女的事情告訴別人,只說馬忠是釣魚的時候滑到水裡的。他當時認為偷窺的事跟溺水的事是毫不相干的,告訴他們不但沒有用,還會被大人們笑話一番。
  一連等了三天,水庫裡還是沒有見馬忠浮起的屍體。馬忠的家裡人只好紮了一個稻草人,使其穿上馬忠生前的衣服,哭哭啼啼的放進棺材埋葬了。那年過年,水庫裡的魚獲得了大豐收。網上來的魚有扁擔那麼長,兩三個人才能摁住。
  由於地理位置原因,我們那一帶經常發生水災。為了防止水漫出來,河堤逐年加高,高出了一般的山頭。到了多雨的季節,河堤一旦崩潰,河堤下的村莊小鎮整個兒被洪水吞沒。許多人在毫不知情甚至在睡夢中葬身水底。
  等到洪水退去,各個池塘各個水庫各個河流的魚異常活躍,魚長得驚人的大。有的人在魚嘴裡發現人的手指,有的人在魚肚裡找到金戒指。
  香煙寺的和尚沒有圓寂之前,經常給一些被水泡得腫大透明的死人超度。看見那些被水溺死的人,讓我想起沒有殼的鴨蛋。十幾年前,有這樣一種養鴨人,他拿一根長長的竹竿,趕著一大群的鴨子從這個村走到那個鎮,跟居無定所的養蜂人相似。如果這麼多鴨子養在一個固定的池塘裡,很快池塘裡的水會變黑髮臭,所以養鴨人趕著鴨子順著有水的地方走,一路拾撿鴨蛋,並順路賣給當地的人。
  一些小孩子在養鴨人經過的地方尋找漏掉的鴨蛋。由於水長久的浸泡,撿到的鴨蛋往往是沒有了殼的,外面只有一層軟膜包著。拿起來對著太陽光照,還能看見中間圓圓的蛋黃。
  洪水過後的地方,很多屍體就如這樣的沒有殼的鴨蛋。
  當然,更多的人已經成為了魚的食物,促使魚瘋狂的生長。
  馬忠的媽媽看見水庫網上來的大魚,哭得成了淚人。
  馬忠溺死之後,他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那裡偷窺。但是事情並沒有因此而停止。
第十卷 綠毛水妖 第128章 血色床單
  事情的起因是那個被血色染紅的床單。
  「血色染紅的床單?」爺爺瞇著眼問道,手裡煙霧裊裊。
  「對,都怪那個被血染紅的床單。」他說,右手捏住左手的大拇指,用力的搓揉。
  時間的刻度調到幾天前,馬路平結婚的大喜日子之後一天。馬路平就住在他家的前面,幾十步的距離。
  馬路平在廣州打工多年,今年回來,帶回來一個外地的女人。馬路平沒有出眾的長相,也沒有出色的能力。偏偏帶回來的女人柳葉眉,櫻桃嘴,水蛇腰,操一口不是很標準的普通話。馬路平一直穿綠色的假軍裝或者灰不溜秋的中山裝,那是八十年代就已經淘汰的著裝。那個外地來的女人卻穿的非常時髦,蓋不了肚臍眼的短裝,艷得耀眼的短裙,這穿著在當時的社會已經算很前衛了。她還畫上眉毛搽上胭脂塗上口紅,這本來應該是錦上添花,但是在土頭土腦的馬路平襯托下,妖艷的像個妓女。
  村裡人當著馬路平的面直誇他有出息,討了個城裡的老婆,有艷福。可是背地裡卻盛傳另一種說法——那個外地的女人是馬路平花錢買回來的妓女,是城裡其他男人玩膩了騷婆娘。
  馬路平和那女人的差距確實太大,也難怪閒來無事的長舌婦長舌男這麼想。馬路平早已猜到大家會這麼想,原因很簡單,如果換作別人帶來這麼個女人,他看見了也會這麼想。
  馬路平結婚的那天,很多人來道喜,真心道喜的當然有,但是其中也不乏說些風涼話一語雙關的人。馬路平不管來者有何居心,一一爽快的敬酒喝酒倒酒,故意誇大的把喜慶的氣息掛在臉上,見了每個人都哈哈大笑,又是拍胸脯又是拍後背,像凱旋慶功的大將軍。
  他當天也在馬路平家喝喜酒。一身紅裝的女人更加顯得妖嬈動人。
  晚上喝完喜酒鬧完洞房,各人回各自的家,看著馬路平的媳婦眼饞,也只能對家裡的黃臉婆發洩一番。
  當晚,馬路平家的燈一直沒有熄滅,照著粉紅的紙窗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經過馬路平家門前的人都看見了一塊床單,中間一塊血色像臘月的梅花一樣綻放。那塊床單晾在曬衣的竹竿上,隨著清冷的晨風招展,像一面勝利的旗幟。許多人看到那面旗幟自然想到那個被懷疑成為妓女的女人。
  馬路平端一把凳子坐在床單下面,得意的抽煙。見了熟識的人還要拉倒床單旁邊來,恭恭敬敬的遞上一根上好的香煙。只差要人家摸摸那塊血跡檢驗真假了。
  傳言自然銷聲匿跡。
  那天,他也起得很早,出門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面紅色中心的旗幟。那面旗幟的紅色像火一樣引燃了他壓制已久的慾望。他很自然的想到了馬路平和新媳婦疊在一起的情景。
  頓時,一股熱血湧向他的下身。
  馬路平和新媳婦疊在一起的畫面怎麼也消退不了,他彷彿親眼看見馬路平律動的身體和冒汗的皮膚,看見新媳婦在馬路平的底下哼哼唧唧。他抑制不了自己的胡思亂想,他想像著自己趴在馬路平一夜未熄的窗前,從空隙裡偷窺馬路平和新媳婦的交歡。
  他繼續想像著,呼吸急促。他彷彿看見馬路平緩緩轉頭,向窗戶這邊看過來。他想躲藏已經來不及,馬路平看見了偷窺的他。馬路平沒有責怪他,而是投給他一個笑。
  他忽然看見馬路平變成了山上的那個男人,他再看躺著的女人,也變成了山上那個女人。他又看見那雙像水豆腐一樣蕩漾的乳房,看見了男人背後的刀疤。他不禁額頭冒出冷汗。
  正當他天馬行空的想像時,他的媽媽吼了一聲:「兒子,傻愣愣的站著幹什麼呢?」
  他被這一聲驚醒,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慌忙鑽回屋裡。
  他的媽媽看著兒子異常的表現,皺了皺眉頭,又搖了搖頭,提起一桶衣服去了洗衣塘。他關上門,獨自一人躺在床上,兩眼無神的盯著屋頂。
  怯生生的腳步引領著他回到水庫旁邊,又引領著他走到馬屠夫屋後的山上。
  在那棵茶樹後面,他猶豫了好久,他作了無比艱難的思想鬥爭。可是他一閉上眼睛,就看見那個飄蕩的染血的床單,就想起一對男女交歡的畫面。畫面裡有時是馬路平和新媳婦,有時是原來偷窺的男女。
  他就這樣傻愣愣的在茶樹後面站了一個上午,神遊太虛。
  突然,一陣腳步聲將他驚醒。他條件反射的躲藏到茶樹後面,輕手輕腳伏下來。
  原來是那對男女。他們又來了。
  他屏住呼吸,靜靜等待。他們又一次在他的眼前黏合在一起。這次是真實的,不再是他單純的想像。那對乳房,那條刀疤,又重新出現在他的眼前。那個女的緊緊抓住身邊的青草,盡情享受男人給她帶來的幸福。
  他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前,回到了夥伴馬忠還沒有溺水之前。他恍惚看見了身旁的馬忠。馬忠目光炯炯的盯著前方,臉上出了豆大的汗珠,一手捏住褲襠。
  一陣風拂面而來,他不禁打了個冷戰,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臉上涼冰冰的,他抬手摸了摸臉,是津津的汗水。他心頭大疑!
  以往都是馬忠臉上出汗,他自己卻從未有過這樣的狀況。他自己頂多呼吸加快,下身難受而已。
  那一刻,他以為自己就是馬忠。他掉頭看了看旁邊,他看見了自己!他的濃密的眉毛,他的略塌的鼻子,他的長痘的臉。他像對著鏡子一樣,看見自己就在自己的旁邊。
  那一刻,他以為馬忠附在他身上。
  他把眼光重新對向前面,那對男女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他神情恍惚的站起來,頭暈得厲害,扶著茶樹站立了好一會兒才清醒一些。再看看旁邊,什麼都沒有。自己的影像不見了,馬忠的影像也不見了。
  他拖著疲軟的步子,走到那對男女交合的草地。
第十卷 綠毛水妖 第129章 水妖形成
  他左顧右盼,四周並無一人。難道是眼花?他暗自問自己。
  虛弱無力的他下了山往回走,走到馬忠落水的地方時,他心裡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