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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節

  「馬師傅,您就幫幫我吧!」那人哀求道。
  爺爺說:「你別急,慢慢講。到底怎麼了?我老伴說了,你昨天來找過我。但是我昨天在洪家段,沒能碰到你。」
  那人說:「我女兒昨晚給我托了一個夢,說她的墳頭紮了一個耙齒,扎得她痛得死去活來,翻不了身。她還說了,叫那個男孩子的家長不要怪她。她還沒有到找替身的時候,她要到明年的這個時候才可以找替身。所以那個被車撞到的男孩子不是她害的,要那個男孩子的父親別把耙齒紮在她的墳頭。冤有頭債有主,但是別找錯了。」
  「真有此事?」爺爺疑問道,「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不是你老擔心人家把耙齒紮在你女兒的墳頭上,做夢就夢到了?」
  那人口裡絲絲的吸氣,說:「那倒也有可能。但是那個男孩子的家長老糾纏我,也不是個辦法。」
  爺爺說:「不管這些。我們現在去你女兒的墳頭看看,如果真有耙齒,這夢就是真的。如果沒有,那我也幫不了你。」
  「我也要去。」我連忙從床上爬起來,胡亂穿上衣服鞋子。
  我們三人一行去了他女兒的墳墓上。這是一座新墳,墳上的長明燈還好好的。新土還有濃厚的泥土氣息。
  我們三人圍著墳墓看了又看,沒有找到耙齒。
  「難道真是我多想了?」那人用寬大多繭的巴掌摸摸頭頂。
  我們正要離開。爺爺說:「等等,我掐個時算算。」爺爺閉上眼睛,用大拇指有規律的點點其餘四個手指頭,不大一會兒,爺爺睜開眼睛,對那人說:「你上墳頂上看看。挖個三指深的坑,就可以看到耙齒了。」
  那人半信半疑的走到墳頂,撥開還沒有緊實的新土。我在墳邊期待的看著那人的手。爺爺則頗有勝算的坐在一塊扁石頭上,迎風瞇著眼睛。
  「沒有哇。」那人停下挖土的動作,對爺爺說道。
  爺爺伸出一個食指,說:「三指的深度。你挖到了嗎?」
  那人也伸出一個食指,在墳頂的坑裡量了量,說:「哦。還沒有到三指的深度呢,這坑看起來像是已經有了這麼深,用手一量卻還沒有呢。」
  爺爺問道:「有湮沒有?」那人用小臂蹭出煙盒,拋給爺爺。
  那人又挖了一會,說:「這裡的土緊實些了,難挖。」
  爺爺說:「那就對了。」
  「怎麼對了?」我問道。
  爺爺說:「新埋的墳,墳頭上的土都是稀軟的。他挖到了緊實的土,那就說明有人在這裡釘了耙齒,把土壓緊了。那人怕別人發現,所以在緊實的土上加了些松土做掩飾。但是那人沒有想到這個女孩子會托夢給她爸爸說明了。」
  爺爺的話還沒有說完,那人就大叫:「果然有個耙齒,真他媽的狠心!我的女兒受了冤枉苦了。」那人舉起手來給我和爺爺看,一把銹跡斑斑、粘了些泥土的耙齒在他的手中。他的手在輕輕顫抖。
  爺爺沉默了好一會兒,點點頭說:「好吧。我幫你。」
  那人在一處池塘邊洗了洗手,就帶我們一起去醫院。從上次我和爺爺遇到鬼官的岔口往右邊的路走兩三里路,就到了醫院。這個醫院條件不怎麼好,牆上的石灰剝落,窗戶的鐵條銹跡斑斑。醫院的中間是一個小型的花亭,但是荒草叢生,花種雜亂,疏於打理。
  「那個男孩子在二樓。」那人說。
  醫院的住院部是個簡單的兩層樓,樓梯狹窄不堪,梯級高得要努力抬腿才能上去。梯級旁邊的護欄很髒,站不穩的時候都不敢抓住它來保持平衡。
  我心想,醫院都破成這樣了,病人住在這裡能舒服麼,病人能信任這裡的醫生麼?至少要派個人把髒的地方打掃一下嘛。
  走到二樓,朝左一拐,進第五個病房。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子躺在白色的床上,他的旁邊伏著一個男人,應該是他的父親。他的父親鼾聲如雷,那個男孩子居然在這樣的鼾聲中也能入睡。
  「要不,等他們醒了我們再進來?」那人把嘴巴湊到爺爺耳邊問道。他的指甲間還有沒洗淨的泥土。
  爺爺點點頭,向我示意出去。
  我們輕手輕腳的走出來,把門虛掩,又從那個一點也不人性化的樓梯走下來。我們見沒有別的地方可以休息,於是走到荒草叢生的花亭,稍微擦了擦水泥做成的凳子,坐了下來。屁股一陣冰涼。
  太陽還沒有出來。晶瑩剔透的露水懸在雜草葉的末端,墜墜的要滴下來。露珠裡倒映著我們三人變了形的影子。
  「你的女兒還沒有……」爺爺歪著頭說,「呃,呃,呃……也是在這個醫院?」說完,爺爺伸手往口袋裡摸煙。
第八卷 鬼妓 第116章 兩個紙人
  那人歎了口氣,緩緩的點頭。他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一支香煙遞給爺爺,說:「你的衣兜像熨斗熨了一樣平,哪裡能掏出煙來咯!」
  爺爺尷尬的笑笑,接過他的香煙。
  點燃了煙,爺爺問道:「你確定每年這裡都出一次車禍?並且都是這幾天?」
  那人點頭:「您可能不知道,但是住在那一塊的人都可以證明。他們每年的這幾天都會看到血淋淋的車禍。他們傳言鬧鬼已經很久了,只是沒有臨到他們的身上,他們誰也不敢插手。」
  爺爺說:「那這幾天卻出了兩次車禍,你說哪個是這件事裡的,哪個不是這件事裡的呢?」
  那人說:「如果這兩次車禍發生的時間距離再遠一點,我就知道了。可是這兩次車禍發生的時間太接近,我也不知道哪個是哪個不是。」
  「這也是個問題喔。」爺爺抿嘴想了片刻,「既然哪個是哪個不是都分不出來,我怎麼幫忙呢?查不清楚來源,我是沒有辦法幫你的。」
  我插嘴道:「那就按照都是的來辦。」
  「怎麼按照都是的來辦?」爺爺問道。那人也拿詢問的眼睛看我。
  我說:「這應該和水鬼的事情是一樣的,都是找替身。這是很明顯的。是吧?」爺爺點點頭,表示贊同。鬧水鬼在這一塊地方已經不是鮮聞,那人也點頭表示意見一致。
  「那麼我們就按找替身的事情辦,如果那個樓上的男孩子還不好,就證明他是例外;如果他好了,證明他才是這個事情中的受害者。但是你的女兒,」我把眼睛對著那人說,「我們就不知道為什麼了,或許與這個不相關。」
  「那就不用打擾樓上的那對父子了。你女兒是什麼時候出事的?」爺爺問道。
  「上學時,大清早。」那人又補充說,「那個樓上的男孩子也是大清早出的事。」
  爺爺點頭說:「早上路滑,出事的情況多一些。」爺爺站起來,拍拍屁股,說:「我明天早晨在出事的地點置肇一下。置肇完了,就知道是你女兒還是樓上的男孩子與這件事有關了。」
  那人急忙問:「如果我女兒是另外的原因,那怎麼辦?」
  爺爺說:「那時候再看吧,走一步是一步,好不?」
  「誒,誒。」那人忙不迭的鞠躬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