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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節

  爬過了野葡萄坡,一個十多米寬的山溝就跳入眼簾,要不是他們謹慎,差點一過野葡萄坡就直接摔下去。路建新常年在山裡生活,見過許多爬山的新手摔死的,有一半以上就是沒發現山溝或懸崖在眼前了,一過樹叢就直墜而下。
  山溝有幾十米深,下面有條小溪,碎石被溪水沖刷了多年,已經磨在了鵝卵狀。此刻,太陽照下來,溪水反光,就跟金帶子差不多。在山溝之間,有許多連接的粗籐,猿猴可能經常從籐條上爬來爬去,所以光滑油亮,連葉子都不長了。猿猴的體重也不輕,要支撐得住它們的重量,籐條就得柔韌度夠強,因而能保留下來的籐條一定質量很好。
  不過,李狂藥覺得人和猿猴的體重懸殊,沒準兒人爬上去就斷了,身手也不及猿猴好。丁細細是最輕的,她都覺得沒把握,路建新就不多說什麼了。他們不願意再折返,另尋他路,況且工作日誌上記載,觀測站的人和劉付天官是按這條路找來的,肯定有辦法爬過去。
  「可我山溝沒有橋,也沒別的東西了,除了籐條,還能靠什麼過去?」李狂藥想不明白。
  「工作日誌帶在身上嗎?丁小妹?他們有沒有說怎麼過去的?」路建新回頭問。
  「我剛才都看過了,沒有說方法,只是一筆帶過,裡面的內容多和研究數據有關。」丁細細答道。
  「那就奇怪了。難道他們長了翅膀,直接飛過去的?還是跳遠能力很強,強過比奧林匹克運動員,跑幾步就跳過去了?」李狂藥嘀咕。
  三個人想來想去,都沒有保險的辦法,這一折騰,天就映出紅色的晚霞,太陽已經落到天邊去了。李狂藥琢磨,綠瀑布看見了,但夜裡不宜走動,於是就想在野葡萄坡上住一晚。路建新和丁細細也是那麼想的,反正已經到跟前了,不差一兩天了,夜裡趕路太危險,搞不好又遇到看不見的懸崖,摔他們一個粉身碎骨。
  他們不同於專業的探險隊,根本沒有帳篷,或者專業的配備,只隨便砍下些乾草擺在山坡上,倒頭就大睡了。為了安全起見,李狂藥又把附近的野葡萄籐砍光了,留出一塊空地,免得野獸接近了都看不見。接著,丁細細又在附近倒了一圈的藥酒,防止蟲蛇游竄過來。事情辦妥了,路建新等人就隨便吃了點東西,早早睡下了。夜裡聽到點動靜,像是打雷一樣,可實在累了,竟沒有完全地醒過來。
  隔日早上,李狂藥被太陽曬醒了,他揉了揉雙眼,迷糊地爬起來,心就涼了大半截。一覺醒過來,居然少了一個人——丁細細不見了。路建新被李狂藥拍醒時,以為是要吃早飯了,等到發現人不見了,他就忙站起來,想要大聲喊人。可是,山溝對面竟有人先喊了一聲,他們循聲望去,有個女人站在對面——她正是丁細細。
  李狂藥一手遮住射下來的陽光,並納悶地道:「路老哥,她是怎麼過去的?難道她會飛?」
第十一章 近在眼前的答案
  李狂藥睡得沉,沒聽到動靜,一見丁細細先過去了,他就和路建新面面相覷,琢磨她怎麼飛過山溝的。不等丁細細作答,李狂藥就見到百來米遠的山崖外,有一棵青皮樹倒下了,正好橫跨了山溝。這裡除了野葡萄籐,還有野荔枝樹、青皮樹等,他們卻從沒想過,能夠就地取材。
  青皮樹最高能長到30多米,狂風吹刮也不倒,堅硬程度可見一斑,是海南特色木材。丁細細晨光初亮,她早起想去摘點野葡萄,看到青皮樹後,眼珠子一轉就想到飛天過崖的好辦法了。山溝邊上有幾排青皮樹,有幾棵被砍了一半,還沒砍斷。丁細細心想,這是65年時有人砍過的,多半是想讓它倒下後,直接壓到山溝上。青皮樹有30米了,山溝才10多米,要跨在溝上,綽綽有餘了。丁細細試砍了兩棵,第一棵砍的位置不對,一斷就滑進山溝裡,弄出聲聲巨響。砍第二棵時,丁細細有了經驗,這才成功了。
  路建新望著青木樹橋,乍了乍舌,心說這小妹子力氣真大,那麼粗的樹也能砍倒。即使前人砍了一半,後人要完全砍斷,也得有點本事才行。今後要是李狂藥和丁細細成親了,可不能隨便惹老婆生氣,否則打架要吃虧的。
  「你們還愣著幹嘛,不快點過來,今天我們就能到綠瀑布了。」丁細細催道。
  「馬上就過去。」李狂藥喊了一聲,立刻矯健地走了幾步,來到青皮樹橋前。
  說是橋,其實只是一棵樹,不可能站直了走過去,樹幹是圓的,一碰就轉個不停。虧得李狂藥身手不錯,像一隻貓似的,很快就摸了過來。不過,山溝中風很大,吹得李狂藥老晃,差點就掉下去了。輪到路建新過橋時,他就先把包扔過去,再等他準備貓著身爬去,對面的山頭的樹叢就響動了,像是有一堆人正衝來。
  過了山溝,再走幾百米就是綠瀑布了,那裡的懸崖有綠籐遮擋,看不到懸崖的真容。那裡是猿猴的老窩,一過山溝就等於侵入它們的地盤,意味著對它們造成威脅了。野生的猿猴不像動物園裡的那樣,一旦它們的地盤被侵略,會拚命地撲來。這時候,你只能跑開,如果跟它們對著幹,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路建新料想猿猴來了,於是急忙爬過來,不給猿猴堵住他的機會。接著,李狂藥就拿出一個打火機,點著了,想要嚇退它們。哪知道,猿猴們根本不怕,還是不要命地撲過來。這些猿猴絕不能殺,只要殺了一隻,他們就別想再前進一步。迫於無奈,李狂藥就讓丁細細想往山下跑,反正他們也要去前面的綠瀑布。
  「喂……糟糕,這群死猿精!竟把橋推下山了,我們不能按原路返回了!」丁細細懊惱地回頭望。
  「別可惜了!我們可以繞遠路回去,在山溝上別跟它們硬碰硬,不然會跟橋一起掉下去的。」路建新勸道,同時推著丁細細快點下山。
  李狂藥在最後面用棍子趕著撲來的猿群,好幾次被尖利的瓜子刮破衣服,手臂火辣辣的疼。頓時,安靜的綠瀑布前猿聲不斷,如同波浪地襲來。李狂藥朝綠瀑布望了一眼,就看見許多猿猴從裡面抓著籐條跳出來,落在樹高葉茂的林間,然後朝山坡上奔來。
  幸得山下有個水潭,潭水幽深,中間有個猿猴不敢涉水。潭中有一塊突起的岩石,石頭堆滿青苔,雖然面積不大,但要容納三個人,卻已經足夠了。丁細細第一個游下水,李狂藥和路建新緊隨其後,猿猴追到潭水前,紛紛僵住了,沒有一個敢追下水。實在沒法子了,猿猴就散進潭水旁的野林中,不停地鳴叫,聲音起伏不斷,近遠不一,似乎在宣告這是猿猴的王國,你們三個人類就是異類,請把傲慢的態度收斂。
  丁細細抬頭望了望天,這裡有懸崖遮擋,陽光不及,只見天上有許多水鳥飛過,沒有一隻停下。或許,水鳥知道這裡不是它們嬉戲的天堂。她再轉頭望向綠瀑布,心想就差百來米了,總不能被困到晚上,得想個辦法脫身才行。
  李狂藥喘了喘,平息後就道:「這要是獵人來了,肯定眼睛發光,要把它們都抓去賣掉。」
  「現在的獵人不像以前那麼多了,沒人會來這裡。我看不如抓幾條魚孝敬臭猿猴,不過它們吃不吃魚啊,我可不清楚……」忽然,路建新語氣大變,驚詫地道,「媽的,這水潭下面是什麼東西,嚇我一跳!」
  李狂藥游得急了,沒注意潭裡有什麼,無非是魚蝦之類的,還能是什麼。不想,低頭一望,水波一平,竟看見黃沙中盤著一條九虺,雖然不及大海石的龐巨,但也抵得過一條千年蟒蛇了。那條九虺一動不動,匍匐在水底,身上蓋滿了水沙,像一個石頭雕塑一樣。李狂藥記得江喜鵲被咬斷了一條腿,因此一見九虺,總不自覺地想起那天的事,腿也有點疼。
  「是不是死了?哪有這麼安靜的九虺?」丁細細奇道。
  「什麼是九虺?」路建新不懂,還以為是什麼地龍。
  李狂藥臨水俯視,然後解釋,九虺是受酒氣鬱結而生的生命,因為歷史上多次禁酒,這種生命早就被瀕臨滅絕了,但在很多古跡的圖騰都有記載,只是人類把九虺與龍搞混淆了,這點可以在瀆山大玉海上找到印證。路建新聽懂了,可還是覺得太神奇了,天底下哪有這種生命,那有沒有受茶氣鬱結的生命呢?
  不等他們思考完,丁細細就把隨身帶的一瓶酒拿出來,倒了幾滴下去。李狂藥一看就明白了,九虺對酒有反應,如果它是睡著了,酒液一入水,它就會動起來。別看那是幾滴酒,其實味道特別濃,是精練而成的,而且九虺遠遠就能循到酒氣,幾滴就足夠了。
  「沒動?」路建新等了等,鬆了口氣,「沒動是不是等於它死了?那就好,我還怕被困在潭中出不去,這麼大的玩意,能嚇死人的!」
  「九虺也會死嗎?」李狂藥嘀咕,不過他對九虺沒有太深的認識,只覺得九虺是永生的。
  「有生就有死,你還以為真有長生不老嗎?只不過,它為什麼會在這裡呢?是不是證明仙釀在附近了?」丁細細話中帶話。
  「不管在不在附近,這裡都太美了!綠瀑布這裡的空氣都是香的,要是生活在這裡,也許真能長生不老。」李狂藥開玩笑地說。
  確實,綠瀑布周圍的空氣瀰漫著樹的青澀、花的芬芳、果的誘惑,每一個生命都像得到了天賜神力,能夠到處奔跑,充滿了活力。猿猴群盤踞此處,能夠繁衍出這麼多的數目,不能不說這是綠瀑布環境的功勞。李狂藥慢慢地又頭疼起來,這該死的環境太好了,好到讓猿猴精力充沛,這讓他們怎麼到綠瀑布下面呢?
  「這群死猿猴,不肯散去,如何是好?」路建新惱道。
  「又不能把它們都殺掉!」丁細細也無奈。
  「要不衝出去再試試?綠瀑布那麼近了,我們……」
  李狂藥沒說完,丁細細就搖頭:「綠瀑布後面肯定有山洞,那就是猿猴的老窩,我們就算從潭子游出去了,也不能靠近綠瀑布。這些猿猴一定以為我們是來傷害它們的,所以拚命保護老窩,一定要有萬全的辦法,否則脖子也會被抓斷的。」
  「這……」李狂藥摸了摸掉著水珠的脖子,一陣後怕,不敢想像那種疼痛與死前的絕望。
  「那我們要等猿猴都睡了,才能溜進去?」路建新沒折了,乾脆坐在石頭上,享受著清爽的陰涼。
  此時,李狂藥也想不出辦法,他剛想跟著坐下,腦袋後就覺得涼涼的,像是有誰在後面窺視著。等李狂藥警覺地轉個身,一仰頭,他就隱約地望到綠瀑布的頂端站著一個人。綠瀑布離他們有百來米,而高低落差也有幾十米,起初李狂藥逆光而望,覺得很刺眼,看得有些模糊。
  過了一會兒,李狂藥適應了逆射的金光,依稀看清了綠瀑布上的身影,頓時就激動起來。
第十二章 酒境
  距離太遠,李狂藥沒有千里眼,不可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分辨出那有一抹藍影。猛地,李狂藥直覺告訴他,那就是大海石上曾現身過的藍紗女子。可惜的是,只有那麼一剎那,再晃一眼,那抹淡淡的藍影就不見了。李狂藥暗念真奇怪,是不是逆光影響視線,產生了錯覺?藍紗女子像是知道所有秘密,李狂藥一直想再見她,把事情問個水落石出,可苦無機會。
  丁細細注意到李狂藥仰頭望了許久,便問他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李狂藥欲言又止,沒說實話,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看見一抹藍影,也許是陽光散開了。為了快點離開潭子,李狂藥就問丁細細,有沒有要不讓他一個衝出去,到綠瀑布裡瞧一瞧,要是沒有瓊猿仙釀,他再跑回來。
  路建新一聽就不答應:「三個人都怕了猿猴群,你一個人怎麼行?你以為你是孫悟空?」
  「我還是豬八戒呢!」李狂藥笑著回了一句,然後說,「細細,你老爹沒教過你幻術之類的嗎?就是用音樂讓猿猴聽話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