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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節

  當金蛋的光芒慢慢鋪過來,丁細細就怔怔地說:「我想我知道這個鬼地方究竟是幹什麼用的了!」
第二十七章 蒼之神血
  昏暗中,丁細細一個人往前走了幾步,接著就出現一個朦朧的輪廓,讓她覺得很眼熟。片刻之後,丁細細似乎明白了什麼,這段時間裡,她一直好奇大海石的遺跡是用來做什麼的,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九虺。直到現在,丁細細心裡的謎團才解開,同時身上也寒顫了一下子。
  這時候,李狂藥還在研究屍骸,可又沒辦法確認他是不是黑老三,畢竟衣服裡沒有身份證,有也不一定就是本人。不過,李狂藥可以肯定黑老三和西裝死屍不是同時上島的,因為黑老三在80年代就來過了,西裝死屍明顯是這幾個月才來的,而且它身上還有一張李狂藥的近照。聽到丁細細喊了一句,李狂藥才撇下那副枯骨,轉而跟著劉付狼去找丁細細。
  「那是……」剛走到丁細細身後,李狂藥就愣住了。
  「這怎麼可能?」劉付狼的語氣也很驚訝。
  「那是什麼東西?怎麼像個巨型酒杯?」李狂藥遲疑地問。
  「瀆山大玉海。」丁細細慢慢地說。
  「你認識的東西真多。」李狂藥佩服道,可隨即又想,不對呀,丁細細不是說瀆山大玉海在北京的北海公園裡擺著嗎,怎麼可能在這裡出現?莫不是北海公園拿了個贗品去騙遊客的參觀費,可人家不缺那點錢吧?李狂藥疑惑不已,雙腳不自覺地邁了兩步,金光鋪灑過去後,他才注意到瀆山大玉海身上的確繪了奇怪的海龍,和他所見過的九虺幾乎一樣。
  丁細細也琢磨不透,總不會他們穿梭時空,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可眼前的東西明明就是瀆山大玉海,丁細細親眼在北京見過,絕不可能將它認錯。不過話說回來,瀆山大玉海本身就是一個謎,它的來歷充滿傳奇色彩,沒準它真有兩個。
  據民間流傳,瀆山大玉海由元世祖忽必烈所造,傳至明朝時,因宮殿內起火而被運走。瀆山大玉海實際上有兩部分,上部分是盛酒之器,下部分是底座。瀆山大玉海被運走時,上下分離了,也從此失蹤。過了數百年,清帝乾隆在京城的一間廟宇內認出瀆山大玉海的上半部分,於是將它收回,但那玩意長久以來卻是道士們的醃菜缸。
  乾隆因尋不到瀆山大玉海的底座,只好命人重造了一個,將二者合一。多年來,人們一直在尋找瀆山大玉海的原配底座,直到1988年,人們才在北京法源寺內發現了它。該底座有八面八足,其上雕刻有龍獸、浪花等圖案,與瀆山大玉海的紋飾風格都高度一致,兩者配放得渾然天成。
  丁細細怕李狂藥不明白,便將心中所想告之,末了還說:「大家都以為瀆山大玉海只有一個,可沒人想過它有兩個,我也沒那麼想過。既然乾隆造了第二個底座,說不定元朝時有人也造了另一個。不過那時路途遙遠,很難運到海島,他們也不善海行,肯定是後來才有人把第二個瀆山大玉海放到這裡。可惜,沒有史書記載忽必烈為什麼突然間要造瀆山大玉海,他想顯擺財權,可以有很多方式。」
  李狂藥領悟道:「你說得沒錯!雖然我以前沒見過瀆山大玉海,但難道沒人覺得奇怪嗎?元兵來自草原,不善海行,按理說瀆山大玉海身上刻的是草原猛獸才對。當然,雕琢瀆山大玉海的工匠可能是漢人,但紋刻不是由忽必烈這些蒙古人來決定的嗎?難道是因為名字裡有個海字,所以刻了海獸?」
  「人家是皇帝,又不是文盲,大玉海不是海洋的意思,它的『海』跟酒海的『海』一樣,都是指容量大。」劉付狼哼了一句。
  「你的懷疑挺有道理!」丁細細對李狂藥說,「忽必烈肯定還有不為人知的經歷,天知道他幹過什麼事,但他見過九虺是肯定的了。」
  李狂藥聽了一番解說,想再走近一點兒,端詳海蝕洞裡的瀆山大玉海,但腳底竟然踩空了。猛然間,地上閃過幾片金色光波,原來他們跟前是一片水潭,瀆山大玉海被置在水潭中的一塊突巖上。這個水潭比窟窿眼下的要大許多,起碼是三、四倍,要淌水走過去太危險了,誰也不知道水下有什麼東西。
  劉付狼掃視附近,發覺前面竟都是水域,沒有一寸旱道,這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們還以為這邊沒有水,哪想到又會遇到水潭。丁細細看到劉付狼搓了搓手,想要游過去,她就急忙阻止。劉付狼皺著眉頭,心說水潭又不大,讓他背著李狂藥游過去都不是問題,沒必要這麼小心。
  這時,丁細細才說:「你也是老手了,怎麼不多想想,瀆山大玉海是用來幹什麼的!」
  「裝酒的唄!」劉付狼想也不想地答,但立刻醒悟道,「你是說……我的天……」
  李狂藥如聽天書,不知丁細細想說什麼,但他猜道:「我記得,你說九虺是凝聚酒氣而成的,它的血如同酒一樣,是難得一見的佳釀。該不會有人在這裡養九虺,然後放它們的血,再去陸地上當酒賣吧?」
  丁細細正是那麼想的,倘若沒見到瀆山大玉海,她還沒有朝這方面懷疑。可是,九虺是稀罕之物,只見於古跡的紋刻,大海石周圍卻有這麼多。丁細細原以為九虺是受大海石上的酒氣吸引而來,但想不到九虺的血就是最難得的酒氣。在柱子洞裡,有一條被青銅粗鏈鎖住的九虺,它以前恐怕常被人取血造酒。九虺的皮膚硬如石頭,要將它割傷及制服,很難想像怎樣才能辦到。
  同盛金酒坊在晚清時名震一方,所釀的酒還成了清宮貢酒,因其酒海封了一千多層染了鹿血的宣紙,酒液被鹿血滲入而變成紅色。這個特點被人稱絕,還有人美其名曰:蒼之神血。丁細細現在一想,那批清宮貢酒八成就是九虺的血液,鹿血宣紙只不過是個障眼法,用來轉移他人的注意力罷了。難怪上面的洞道裡有許多空酒海,原來真的不是擺設。肯定有人專門將空的酒海運過來,在這裡秘密割取九虺的血液,最後再裝好帶走。
  李狂藥明白後,同樣心驚肉跳,儘管這種推斷很荒謬,但又很在理,凌亂的思維很快就清晰了。李狂藥還想問這個水潭莫非也有九虺,這時蕩漾的水面上就嘩啦一聲,一個龐然大物破水而出。毫無疑問,那是一條九虺,可它的個頭比柱子洞裡的那條還要大一倍。三人被嚇得連連後退,不敢再接近,但九虺沒有追上岸,它很快就沉入了激盪的水面下。
  「這下可好,我們怎麼游過去?」劉付狼歎道。
  李狂藥鎮定後說:「一定有辦法!前人能把瀆山大玉海放到潭中,他們肯定知道怎麼對付九虺!不過這次光對九虺好像沒作用,它看見了金蛋還衝上來,是不是光不夠亮?」
  丁細細剛想說別著急,還有時間,忽然身後就斷斷續續地傳來嘈雜聲。他們轉身回望,只見黑暗中撞出片片金光,還有黑影在跳動。李狂藥屏住呼吸,一會兒就瞧清了,有三個人影正朝這邊跑來,而幾條不太大的九虺追在他們後頭。九虺狂性大發,紛紛躍下窟窿裡,還把石壁上的金蛋都撞落,砸爛在凹凸不平的石地上。沒摔死的九虺掙扎著追來,不知那三個人是不是刺激到它們了,竟比先前更兇猛了。
  「我操他娘的,一定是洪連海那王八蛋,他還敢追來!」劉付狼罵道,「老子正想找他酸帳,這次非得擰斷他的脖子!」
  丁細細忙勸:「算了!我們還是想辦法怎麼脫身吧!前有狼後有虎,真是頭疼!」
  李狂藥見時間那麼緊,急得頭腦空白,但看到石壁邊的枯骨時就緊鎖眉頭。先不管死者是不是黑老三,也不管他怎麼死的,重要的是他怎麼游到水潭的這一邊。剛才撲出來的九虺如果有能力的話,肯定爬到岸上來了,畢竟它們水陸兩棲,鹹淡通吃。可如今九虺只露了一面,也許水下有東西把它困住了,它最多只能撲到水面上而不能徹底離開。儘管是這樣,人類游過水潭時,也極易被潭底的九虺一口吞掉。
  那麼,死者怎麼游過水潭,黑老三又怎麼將小說遺留在水潭遠處呢?
第二十八章 人類看不見的凶器
  李狂藥想破腦袋了,就是想不出那些人怎麼往返,難不成那些人都是鳥人,身上有翅膀。當後面追來的九虺越來越近,李狂藥就想,要不撞運氣游過去,如果真被吞掉就認了。現在連丁細細都不知道辦,他們又是凡胎肉體,決計鬥不過皮糙肉厚的九虺。
  偏偏這時候,怪異的笛聲又飄出來,鬧得人心神不定,惶惶難安。李狂藥一開始聽不出笛聲從哪裡來,過了一會兒,丁細細就提醒後面跑來的三個人停住腳步了,追來的九虺也漸漸抑制了衝動的獸性。原來,吹笛子的人就在那三個人當中,他吹奏出笛曲後,九虺就沒再追趕他們,反而朝李狂藥這邊撲來。
  「不會吧?」李狂藥呆道,心說九虺這麼兇猛,怎麼會輕易地被一首曲子馴服?他隨即又想,這不是沒可能性,很多動物園裡的野獸也一樣被人類馴服了,每個物種都有其弱點。問題是,李狂藥他們手上沒有笛子,也不知道怎麼吹那首曲子。隨後,李狂藥想起來,他懷裡有份秘密收藏的藍綢笛譜,莫非那人吹的就是這曲子,可惜他看不懂元朝流傳的古老笛譜。
  劉付狼看到五條九虺先後奔來,還把海蝕洞撞得天翻地覆,他就想把丁細細背起來游過水潭。可是,水潭裡的九虺也衝出水面,不停地探出頭,張著大嘴想要嘶咬東西。李狂藥不知該選哪一條路,兩條都是死,可惜的是沒法找洪連海報仇了,都是那混小子害他們。洪連海肯定不是漁民,這點丁細細不再說,李狂藥也看明白了,但他想不通洪連海為何要下此毒手,難道他妹妹的死要算在他們三人的頭上?
  眼看五條九虺步步逼近,李狂藥就說:「對不住你們倆了,害你們陪我下黃泉!」
  「那我們做鬼了,你要給我揍幾拳,不然我不甘心!」劉付狼怒道。
  丁細細心亂如麻,不知道如何是好,聽到這段話就答:「如果真要死,有你們陪著,我沒什麼遺憾了,反正我老爹也不愛我了。」
  言畢,五條九虺已至他們跟前,身後的水潭裡也水花猛濺,絲毫沒有退路。李狂藥萬念俱灰,不僅愧對家中倆老,還連累了身邊的兩個新認識的朋友。想到這裡,李狂藥和丁細細、劉付狼等人就齊排而站,閉眼等待死亡的降臨。閉眼之後,李狂藥懶得再抱住金蛋,便隨手將它丟到一旁,然後牽起丁細細及劉付狼的手,默默地接受下一刻的痛苦嘶咬。
  奇怪的是,轟隆聲竟嘎然而止,連水花聲都停住了。李狂藥好奇地睜開眼睛,那五條九虺默默地退回去,接著那三個人中有人打亮了一支手電,朝他們這邊照過來。李狂藥看到丁細細和劉付狼也睜開眼睛了,剛想問怎麼回事,卻聽到丁細細說身後也有笛聲傳來。他們緊張地回身一望,水潭對岸不知何時來了一個人,昏暗中隱約看到那人身著藍紗衣裳,卻看不清那人的五官。
  「不會是那尊藍紗美女石像活了,跑來救他們吧,世間竟有這般好事?」李狂藥狐疑地想。
  「是誰啊?」丁細細凝神望去,同樣很好奇。
  這時候,他們身後的白色手電光束晃了過來,掃過了水潭對岸的那個人。霎時間,李狂藥心猛地一沉,對岸的人果真很像那尊石像,如果不是同一個人,起碼也是親戚關係吧?丁細細和劉付狼也見到了,那是一個女人,比石像的容貌還要美上三分,她手握一支金笛,正怡然自得地吹著。
  「曲子好像差不多,不過她的更好聽一些,也更連貫,這和藍綢上的笛譜有什麼關係嗎?」李狂藥心中疑惑地想,接著又擔心對方是敵是友,能不能助他們脫困。另外三個人見到這情況,急得跳起來,猛地把笛子吹得老大聲。遠遠地,李狂藥藉著朦朧的光線,也慢慢看清來者正是洪連海,還有兩陌生的中年男子。
  九虺們被兩波不同的笛音鬧得很不安寧,但它們沒有再撲向李狂藥,都在原地噴著粗氣。丁細細琢磨,要不要趁機游過水潭,因為藍紗女子分明是在幫他們,否則他們焉有命在。可劉付狼見到潭裡的九虺還探出腦袋,一個勁地望著他們,所以不主張馬上過水。
  過了一小會兒,藍紗女子放下手中的金笛,不再吹奏。另一頭的中年男子瞧見機會,猛地大吹手中的笛子,但九虺們就是不肯再向前。緊接著,潭中的九虺往對岸靠過去,藍紗女子就輕輕一躍,瀟灑地站到九虺粗大的頭部之上。李狂藥看得嘖嘖讚歎,那形象比他舞龍的姿勢帥太多了,要是有機會可得好好跟這女子討教。
  潭中九虺一個晃身,頭部就移到潭水中央,但身體仍未抬出水面,想必它真的被某種東西鎖在潭底。藍紗女子等九虺穩住身子,目光一轉,掠過眾人,最後冷冷地望向李狂藥。洪連海那三個人見此情況,怒火中燒,一直吹笛子的男人也停了下來。他們三個人自恃無懼,便齊頭走過五條九虺,朝水潭這邊走來。
  那藍紗女子並不理會,反而緩緩對李狂藥說:「趕快下水,我沒允許,誰都不准浮上來。」
  「為什麼?」劉付狼搞不明白,不肯聽話地下水,畢竟水裡有那麼凶悍的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