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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節

  但潤麗卻很高興。至少,會給予親人們一個二人生活得很好的訊息。她一直希望哪一天可以重新返回原來居住的城市,去給父母掃墓。好幾次。她幾乎都到了火車站前的售票窗口,但還是因為恐懼日記中記載的爪痕,而最終放棄了。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在父母的忌日,在家裡插上一束白百合。
  「伊小姐……伊小姐,你怎麼了?」
  張軍的母親打斷了她的沉思,她立即清醒了過來,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走神了……剛才我們說到哪裡了?」
  這天晚上,夏鵬和歐雪雁住進了酒店裡,原來的那個家,無論如何也是不敢再去睡了。潤暗始終沒告訴他們關於夏鵬第二天就會死的事情。
  「你說該怎麼辦呢?」
  已經是十一點半了,夏鵬和歐雪雁還是絲毫沒有倦意。
  「我們……會不會死?」
  歐雪雁此時真可以說是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拿不到獨家就拿不到吧,為了多拿點獎金,如今居然惹上了那麼可怕的東西……該怎麼形容對方呢?只能用「東西」吧?
  「我也在想辦法啊……總之,我已經把廁所裡的鏡子用布遮起來了,上下我們也都走樓梯,睡覺的時候輪流守候,三小時換班一次。你放心吧,這個房間距離逃生梯很近,而且是三樓,我把車就停在下面,有事的話我們立即就逃走。為了考慮逃跑的方便,睡覺就不要脫外套了。明天,再去找伊先生他們去另尋對策。你先睡吧,我來守夜。」
  「夏鵬……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不是你的錯……要說有錯,我也有責任。你安心地睡吧,有事我一定立刻叫醒你。」
  安撫好雪雁,讓她睡下後,夏鵬走到窗前,點上一枝煙,明明牆上有鐘,卻還是撩起袖子看了看表,快要零點了。
  就在這時候,雪雁的手機鈴聲響了,而聲音是從洗手間傳來的。
  「啊,我把手機放在洗手間裡了。」她連忙坐起身走進洗手間。想起上次的事情,夏鵬多少不放心,想要跟進去看看,誰知道洗手間傳來雪雁有些委屈的聲音:「怎麼……我們不能來住酒店嗎?」
  打來電話的是任靜。
  「你們以為住到酒店裡就安全了?別開玩笑了!告訴我酒店地址和房間號。我會立即趕過來的!」
  夏鵬歎了口氣,又猛吸了一口煙,走回窗前。
  今後該怎麼辦呢?
  雪雁的手環繞住他的脖子,貼在他的後背上,夏鵬感慨地說:「別擔心了,雪雁……我們一定可以活下去的……一定……」
  然而……
  雪雁的回答卻從洗手間那邊傳來:
  「夏鵬嗎?我不小心把車鑰匙掉到瓷磚的縫隙裡了,你能不能進來幫我拿一下?」
  一股寒意迅速地從夏鵬的腳底向頭頂升來,夏鵬這時候才感覺到環繞著自己脖子的手是多麼冰冷……
  一聲慘叫劃破了夜的靜寂,在牆上懸掛著的鐘錶的指針,剛好落在零點的位置上。
  與潤麗的預感完全一樣,夏鵬準備無誤地在「今天」迎來了他的大限。
  聽到慘叫的雪雁迅速衝出洗手間,可是……房間裡已經是空空如也,她只看到掉落在床邊的一截還散發出裊裊輕煙的煙蒂,似乎這是唯一能證明剛才夏鵬還在這裡的證據。
  「哇——救命,救命!」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要逃走,可是她牢記剛才電話裡任靜的囑咐:「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盡可能別離開房間,根據我的經驗,遭受到鬼魂襲擊,立即逃走的話,會死的可能性比留在原地要高出許多。」
  仔細回憶起來,鬼片裡那些見鬼逃跑的,有幾個活下來的?畢竟任靜是有經驗的,歐雪雁好不容易才保持住冷靜,跳到床上,儘管身上還穿著外套,但還是緊緊地將床上一條土黃色的被子蓋在身上包裹住,並隨時警惕著房間四周,心裡祈禱著任靜早一點過來。
  同一時間,正在驅車趕往酒店的任靜和潤暗二人,也開始就一個問題產生了爭議。
  「其實有件事情我始終很在意。」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潤暗,提出了一個疑問:「張軍的死,和謝小豪有一個很大的不同……那就是屍體。說到這裡,你也該明白了吧?謝小豪的屍體以非常驚人的姿態呈現了出來,但是,張軍卻是徹底地在那個公廁裡面消失了。這不是很奇怪嗎?因為你說,導致他們兩個死亡的,是同樣的『東西』。」
  「是啊,我說過。」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為何張軍的屍體沒有留下來呢?這不是很奇怪嗎?啊,你別誤會,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你至今為止所說的話,我也相信都是真的。我只是想談談我自己的假設。」
  「哦?」
  「首先,我的假設要成立,需要佐證。潤麗說你給她看過謝小豪屍體的照片,那麼,可不可以讓我也看看呢?」
  「她沒有描述給你聽?也難怪,那樣的場面……知道了,我可以給你看,不過先等到了酒店接了他們兩個再說。」
  「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
  「嗯,你的問題倒是很多啊。」
  潤暗咬了咬嘴唇,看著任靜的側臉,問道:「任小姐,那天,打來熱線電話,問了不少奇怪問題的人,是你對吧?」
  「嗯,是我。」
  她那麼爽快地承認,倒讓潤暗有些意外,而這時候,酒店就在眼前了。不能不說任靜開車的速度實在太快,連交警都飆不過她,沒辦法給她開罰單。
  來到房間門前,任靜立即敲起門來,並且喊道:「是我,快點開門!歐小姐!」
  不一會兒,歐雪雁把門打開,一看到二人頓時哭著抱住任靜,說:「夏鵬,夏鵬他不見了……求求你救我啊,我好怕,我好怕啊……」
  這時候,潤暗注意到,任靜推開門,注視了一下房間內,接著她的表情似乎明顯有了些變化,說道:「走吧,立刻離開這裡。」
  潤暗開始逐漸驗證自己的猜測了。他記得張軍死去的時候,任靜也注意了一下那個公廁。果然……是這樣嗎?
  她看到了什麼他所無法看到的東西,卻沒有說出來嗎?
  而且,有關靈異體質和靈異能力之類的,他也認為任靜沒有告訴他全部的真相。她說她自己不是天生的靈異體質,唯一的憑據是自己擁有的預感能力不如她父親,這多少有點不自然。她父親既然有靈異體質,那麼她這個女兒會繼承這體質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即使繼承得不完全,她為何斷然否認自己有這樣的體質呢?
  這個女人所說的話應該都是真的,因為她所說的話全是稍微調查一下即知真假的,何況潤麗是一名記者,要調查清楚是非常容易的。但是,為何還保留著一部分秘密呢?莫非還不能完全信任他們兄妹嗎?又或者,她根本是在利用他們?
  當年忍痛拋棄了一切,聽從父母最後的囑托而離開了出生並長大的城市,七年來過著猶如逃亡者一般的生活,並且忍受著未來某一天會面臨死亡的威脅,這樣的生活自然是難以想像的。儘管如此,為了潤麗,他也始終勉強著自己支撐下來,絕對不可以先於她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