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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節

  我怔了怔,想不出這件事是如何發生的,因為自始至終我看到那靈環一直停留在「青龍白虎龜蛇大陣」裡。
  「居爺,時間就要到了。」有人請示。
  居爺舉起右掌:「暫緩行動,大家聽我命令。」
  方星突然叫起來:「他們要做什麼?沈南,把電話給居爺,讓他跟我通話。」
  毫無疑問,按照原定計劃,居爺等人現在需要馬上撤離,而不是等在這裡監視。
  我把電話遞給居爺,他淡淡地笑著:「方小姐,情況有變,你趕不過來,我只能自行處理。」
  方星焦灼地吼叫著:「居爺,你現在就撤離,我們說過,只行竊,不殺人。」
  居爺哈哈大笑:「我沒有殺人,只是想把別墅炸掉,消滅警察追蹤的線索。方小姐,我說過,情況有了重大變化,而且『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拿到那鐲子,大家的合作已經自然中止,剩下的事,不必你過問了。」
  那別墅裡住著幾百人,一旦起了爆炸,只怕要令全體港島警察大驚失色,全世界都會震驚。還有,地下秘道裡那女人和嬰兒都會因此而喪命,我們即使得到靈環,卻失去了一切追查的線索。
  「沈先生,請不要輕舉妄動。我知道你的飛刀厲害,但卻不一定快得過小雷扣動扳機的速度。」居爺對著話筒開口,卻是在向我說話。三個紅色的光點從兩面投射在我身上,對方絕對是早有準備了。
  我無聲地笑了,與居爺這樣的江湖人打交道,隨時都可能陷入突發事件,「黑吃黑」的情況也是屢見不鮮。
  「現在,大局由我說了算,只要方小姐、沈先生肯合作,大家一定會相安無事的。其實從一開始接受方小姐調遣時,我們每一個人就都明白,動了老龍的東西,後半輩子不管逃到天涯海角,都會心裡發虛,半夜睡不好覺。所以,這個『一了百了』的辦法才是最聰明的,小兄弟們也願意聽我安排。方小姐,我的話,說得夠清楚了吧?」
  他很得意,可想而知,當他們輕鬆離港的時候,警察的追查會直指我和方星。這群人在洗清自己的同時,一定不會忘了把某些確鑿的罪行安排在我們兩個身上。
  方星長歎:「居爺,在江湖上行走,沒有你這樣辦事的。難道,你就不怕我母親發出江湖貼,翻遍地球也能把你找出來?聽我一句勸,咱們仍舊回到原定計劃中去——」
  居爺「嘿」的一聲冷笑,打斷方星:「找我?沒有人知道居官宦是真名還是假名,沒有人知道我的真實樣子。這麼多年,連我都忘記自己最初的樣子了,你們憑什麼找我?方小姐,不要總抬出方老太太來壓我們,再大的江湖人物都會過時,不是嗎?沒有利益,誰肯聽你支派?」
  這一次,方星徹底失去了對局面的控制。
  畫面上,任我笑起身,陰森森地盯著老龍。
  「這麼多年,你都知道我些什麼?國際刑警有什麼了不起?根本看不透紅龍的計劃,只知道跟著所謂的證據東跑西跑,忙不出頭緒。一師,我很器重你,但你卻讓我極其失望,一而再、再而三地進逼,這一次更是要碰那秘道裡的女人。別怪我、別怪我……」
  老龍歎息著,垂在腰間的右手啪的打了個響指,立刻有人扣動扳機,加強型霰彈槍的轟鳴聲即使是從監聽器裡傳來,動靜也足夠驚人了。
  任我笑胸口上立刻出現了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約有兩個拳頭大小,但他的雙腳依舊牢牢地釘在地面上。
  老龍退了一大步,雙手高舉,霰彈槍連續發射,那刑室裡立刻煙霧瀰漫起來。
  「這傢伙怎麼會如此強悍?」居爺冷笑著。看了剛才那一幕,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正在與方星通話,手裡拿著電話,幾分鐘內一個字都沒說。
  「居爺,你做你的,把沈先生送回來,這已經是我的最低容忍限度。」方星的口氣明顯地軟了下來。
  「既然方小姐低頭,那咱們就有的商量了。半小時後,我們撤離時就順道送他回家,請方小姐不必牽掛了。」他掛了電話,滿意地長舒了一口氣,「這樣做生意,才算有點意思,其實無論是什麼樣的高手,都得審時度勢,及時地調整自己的身價,才能跟江湖朋友好好合作,對不對沈先生?」
  假如他的計劃得逞,幾分鐘後,老龍的別墅將變成一片廢墟,而這個罪名十有八九會安在我或者方星頭上。
  「居爺,看……看那姓任的,天哪!他竟然還活著!還活著!」有人大聲驚叫著。
  當霰彈槍的煙霧散盡時,任我笑大步前行,緊跟著老龍進入了那間鋪著豪華波斯地毯的房間。子彈在他身上掏出了六七個大洞,只是卻沒有摧毀他的生命力,步步逼近老龍。就在他身後,幾名槍手已經跳出來,懷抱長槍,面面相覷。
  「以魔之名,以魔之名,以魔之名……」任我笑嘴裡反覆地用阿拉伯語呢喃著同樣的一句話,眼神直勾勾地向前瞪著,驟然揮動右手,指甲在吊燈下閃出一道詭異的藍色弧線。隨即,血花四濺中,老龍的一顆大好人頭便直飛起來。
  (第九部完,請看第十部《連環詭計》)
  第十部 連環詭計
  第一章 附體
  與任我笑交往的過程中,他一直都是說英語或者國語,從沒露出過任何阿拉伯地區的口音,但現在他的聲音已經變了,嘶啞而低沉,彷彿一頭被長期禁錮的野獸。
  「查資料,看是什麼意思?」居爺的聲音已經變了。
  電腦鍵盤被急速敲打的動靜辟里啪啦地響起來,但接下來的幾分鐘裡,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大家被任我笑的突變弄得措手不及,完全陷入了毫無準備的變數之中。
  「居爺,查到任我笑的資料,可是……可是沒有什麼有價值線索……」一個年輕人緊張地跳起來,指著面前的電腦屏幕。
  「念。」居爺只答了一個字,眼睛已經無法離開大屏幕。
  毫無疑問,老龍死了,就死在以為固若金湯的私家別墅裡。
  他囚禁了任我笑,想當然地認為已經把潛藏最深的隱患消除,並且準備好好地享受屠殺的樂趣。做為他那樣的大人物來說,極少遇到膽敢挑戰自己權威的對手,一旦遇到,便如同靈貓遇到了好鬥的老鼠,不肯輕易獵殺,要把這場好玩的遊戲盡量地繼續下去。
  現在,獵手死了,獵物卻控制了局面。
  我盯著畫面上的任我笑,腦海裡浮現出的卻是鬼墓下面藏寶庫裡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當時,黎文政也曾做好了伏擊殺人獸的所有準備,結局呢?用「不堪一擊」四個字便能夠完全概括了。
  「一個光明的世界,我看到了一個……光明的世界……」任我笑搖搖晃晃地向前走。
  砰的一聲,有人開槍,但手槍子彈穿透他的身體後,絲毫沒有殺傷力,只不過在他胸口上多添了一個窟窿而已。
  「真是太奇怪了,他給什麼妖怪附體了嗎?」居爺喃喃自語,忽然大喝,「要你念,怎麼還不開始?」
  那年輕人囁嚅著:「任我笑,男,祖籍浙江杭州,在英國長大,精通四國語言,對亞洲、歐洲、非洲的黑道狀況非常瞭解,曾經參與過剿滅意大利紅色旅的絕密行動……」
  他估計的沒錯,這些資料只是檔案袋裡的無用文字,對解釋當前的詭異狀況並無幫助,看與不看無關緊要。
  居爺揮手:「不要念了,把其它監控鏡頭的畫面切換過來,看別墅裡的大環境有沒有變化。」他的想法跟我不謀而合,我們必須知道任我笑個人發生異變時,別墅裡是不是還會發生其它事,免得顧此失彼。
  做大事,必須得有大局觀。居爺能成為這群人的領袖,正是因為他能在關鍵時刻高瞻遠矚,掌控一切。
  大屏幕上的畫面連續切換著,我注意到一個小小的細節,主樓後的平房門此刻四敞大開,門口空無一人。這一點是完全不正常的,因為之前每次到那個地方去,主樓頂上的槍手都會如臨大敵,把出入此地的每一個人都精確地置於自己的狙擊槍瞄具十字絲下。
  「沈先生,你是港島最著名的醫生,明不明白任我笑怎麼會突然發瘋?」居爺的態度溫和了許多,微笑著向我請教。
  「多謝謬讚,但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名婦產科醫生,而此時發瘋的卻是一位男士。」我不動聲色地回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