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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節

  我拔下自己的刀,點頭表示對他的理解。
  蘭科納拖著卡萊一直走進甬道裡去,這更令南加不滿,幾乎要憤怒地咆哮起來:「蘭科納,管好你手下的人,把那些瘋狗全部關起來!」他的頭髮刺蝟一樣根根倒豎起來,黑白錯雜,顯得非常怪異。
  南加在第一次海灣戰爭時便追隨紅龍,最擅長伏擊戰,曾被阿拉伯半島電視台譽為「阿拉伯的隆美爾」。當然,這是一種嚴重的謬讚,假如他有當年隆美爾的軍事指揮能力,也就不會被聯軍地面部隊打得節節敗退,三天之內丟掉二十五處陣地了。
  「沈先生,早聽過你的大名,當紅龍準備在亞洲範圍內挑選婦科醫生時,你是大家力保的首選人物。不過,現在你到這裡來,那個『保龍計劃』是否還能順利執行?」南加下了台階,整了整軍服,才鄭重其事地跟我握手。
  「當然,對於這一點,我很有信心。南加將軍,我早說過,沈先生與麥義接洽後,已經安排好一切。你們的任務,不是關心這些外圍的雜事,而是潛心蟄伏在此地,等待紅龍的最終召喚。」方星輕描淡寫地接過話題。
  我的確是與麥義「接洽」過,但最終結果卻是他被格斃當場,懷有紅龍後代的孕婦不知所蹤,只剩下一個被狙擊手射殺的假孕婦。
  「一切都會沒事,南加將軍,謝謝你的誇獎。」事到如今,我只有幫方星一起做戲。
  南加將軍的獨眼裡射出精神奕奕的光芒:「那就好,紅龍之光,將永遠照耀沙漠,照亮海灣之水——」
  他的話令人不由自主地聯想到從前江湖上的幾大邪教,無一例外地喜歡玩弄這種華麗的辭藻,向最高領導人歌功頌德,粉飾太平。不過,邪教終究是邪魔外道,總有一天會灰飛煙滅,成為世界的笑柄。
  「聯絡官,對於鬼墓存不存在第五層的問題,你和沈先生怎麼看?」南加走向那本該有石龕的牆壁前面,伸手在石壁上摸索著。
  方星皺了皺眉,冷靜地回答:「暫時沒有什麼發現,不過,我們商量了另外一個結果,假如近衛團的人持續出現詭秘異狀,不如暫時把這批人調入三層駐紮,將第四層完全空出來,順便封閉進入四層的階梯,你看呢?」
  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卻有「掩耳盜鈴」之嫌。
  南加「哦」了一聲,不置可否。
  做為隱蔽部隊的最高統帥,失去了外界信息聯絡後,他已經成了被蒙住眼睛、摀住耳朵的又聾又瞎的殘疾人,對很多事都會產生錯誤的判斷。現代軍事專家太依賴於分析現有的消息和數據,一旦失去這些外部資料,立刻變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連最基本的判斷能力都消失了。
  「我累了,再見,將軍。」方星拍拍我的肩,我會意地向南加點頭告辭,背著她踏上台階。
  「他們的『無線電通訊管制』真的得到了嚴格的執行?」我必須得確認這一點。
  「絕對是百分之百的嚴格執行,你注意看的話,這裡連最基本的電話線路都沒有。要找人的話,除了電鈴,就是派人轉達。早期活躍在阿富汗地區的恐怖分子之所以能夠屢屢躲開美國海軍陸戰隊的閃電搜索,就是佔了通訊方面的便宜。他們可以利用購買自俄羅斯的無線電信號接收機,成功地截獲美軍的作戰命令,從而自由合理地選擇是打還是逃。伊拉克人應該知道,這是一場生死存亡的戰爭,而不是國家公園裡的野戰遊戲。」
  方星的回答非常明確,這也就驗證了另外一個問題,這群人連紅龍的被捕都不知情,以為此刻他們的領袖仍然活躍在阿拉伯世界裡。假如一直隱藏在此,過幾年出去,他們大概連戰後重建的伊拉克都不認識了。
  世界形勢變化太快,很可能幾年後美國與伊拉克已經成了友好國家,人民自由通商,美國的各大品牌為戰後城市帶來夜以繼日的巨大繁榮——「那將會成為一出悲劇,海灣戰爭的悲劇。一群為國家而戰的人,突然發現他們熟知的祖國已經面目全非,成了另外一個大國的美麗附庸。」
  我的心情再次變壞,沉默地向回走。
  「為什麼不問問我,最終目標是什麼?沈先生,上一代不斷地教育我們,隨機應變,事急需變通。我們要進入鬼墓,就無法繞開這些士兵,只能採取迂迴戰術。因為我們不像唐槍那樣,只憑一個四十厘米直徑的盜洞就能深入幾百米之下。我們必須認清形勢,沈先生,話已至此,多說無益,請你斟酌處理吧。」
  方星變得異常焦慮,可能是目睹了卡萊的異變之後,更加認識到形勢之糟糕,出乎自己的預料。
  我們回到第二層,蘭科納已經為她和無情安排了兩個相鄰的小房間。
  「要不要去看看無情?你現在很需要好好看看她,而且要看清她——」方星話裡有話,從我背上掙扎著跳下來,走入屬於自己的那一間。她舉手擋住即將關閉的玻璃門,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沈先生,我從十六歲闖蕩江湖,一直是千里獨行,從不跟人合作。如果你願意,將是我的第一個合作夥伴。」
  我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旁敲側擊地反問:「你會幫我救唐槍出來嗎?」
  很多時候,我會把別人的生死看得非常重要。歸根結底,我是一個出身清白的醫生,正因為瞭解到死亡的可怕,才更珍惜從自己身邊經過的每一條生命。
  方星一笑:「你很擔心他?其實,母親一直教育我,比死亡更痛苦的是好朋友之間的背叛。你可以全力抵抗死亡的威脅,卻永遠防範不住朋友的背後一刀。沈先生,你雖然生活在港島多年,對於江湖上的詭詐變化瞭解得還不夠深,我說的有道理嗎?」
  「我只有唐槍這一個朋友。」我淡淡地回答。
  我們之間的連續對話變得答非所問,彼此心裡都存著很多顧慮,沒法把話說得足夠透徹。
  「我答應你,助你救唐槍,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她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無比。
  「什麼?」我心裡的石頭落地,馬上變得渾身輕鬆。
  「假如再出現卡萊發瘋的那種失控局面,我要你第一刀就取對方性命,絕不要牽連無辜的人。沈先生,我很明白你之所以遲疑出手,是為了試探我的身體劇變是不是裝出來的。剛才,幾秒鐘之內死了四名士兵,你的試驗目的達到了嗎?」
  方星冷笑了兩聲,返身走進去,那扇玻璃門緊隨著徐徐關閉。
  「試探你?考驗你?」我無奈地搖頭苦笑。用人命來做試驗這種事,我是絕不會做的。方星失態、卡萊失控時,我明顯地感覺到甬道之內殺機四伏,彷彿有幾千頭怪獸沉潛於黑暗之中,隨時都會撲上來擇人而噬。
  「與其這麼說,不如說是為了更好地保護你。」我歎息著推開無情的門,緩緩走了進去。
  第八章 一沾即死的致命毒藥
  這是一個僅有四米見方的單人房間,室內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如同港島普通公寓樓裡的最小單位。
  無情斜倚在床頭上,手裡捧著一個筆記簿,正在飛快地寫著什麼。她的腰部以下,嚴嚴實實地蓋著一張草綠色的軍用毛毯。
  「腳傷好些了沒有?」我把自己的聲音放緩到最柔和的地步,因為她不僅僅是個病人,而且是唐槍的妹妹。
  「還好,謝謝沈先生的關心。」她的態度很客氣。
  我在床前坐下,看到她的筆記簿上繪著一張路線複雜的地形圖,很多地方,用重重的階梯線標示出來,應該是對應著曲折迴環的大段樓梯。
  「哥哥已經失蹤了很多天,我沒有辦法,只能憑著記憶描繪他以前講過的鬼墓地形。現在,最令我困惑的是,那甬道裡的情況與他說的大不相同,是否我所聽到的鬼墓內部情況,也會有所改變?」
  她把筆記簿遞過來,那是一幢宏大的五層建築,平整寬闊,但卻不是阿拉伯地區的建築風格。
  「這不是鬼墓,假如唐槍去過的地方是畫上這樣子,那麼一定是有什麼事搞混了。無情,你再好好回憶一下,那個邀請唐槍和冷七盜墓的怪人,說的難道就是畫上的這地方?」我的思想一下子變得迷惑起來,因為她畫出的是看起來相當正常的地上建築物,而不是埋藏在沙漠裡的地下墳墓。
  我在腦海裡急速清理著自己的思路:「唐槍深入大漠,為的是替那神秘人物取得鬼墓下的所羅門王封印。他和冷七也確確實實因為鬼墓的事而遭到不明身份的殺手追襲,現在冷七不知所蹤,而他很有可能是困在鬼墓之下。另外一邊,紅龍麾下的特別近衛團和共和國衛隊師全部經由秘密通道匿藏在鬼墓的二、三、四層裡,等待絕地反攻。最大的可能是,唐槍與伊拉克人進入的是鬼墓的不同部分。」
  既然三、四兩層能容納下幾千名士兵,那麼是不是有可能伊拉克人還有沒發掘到的特別空間?譬如我和方星一直在討論的鬼墓第五層?唐槍的盜洞又是通向哪裡,是不是直接進入了第五層?
  在幻覺中,唐槍曾經提到過「五重鬼樓」的名字,難道就是無情筆下畫的這個?
  「沈先生,哥哥說,那神秘人物指出,所羅門王的封印就在五重鬼樓的飛簷上。哥哥曾經進入過超過六十個以上的古墓,但卻從沒遇到過墓中有樓的個案。所以,傾盡他所有的想像力,也沒法在腦子裡構建出那裡的場景——」無情在圖畫的側面添上了「五重鬼樓」四個小字,咬著簽字筆的一頭,皺眉沉思。
  「六十個古墓」這一數字,是唐槍在比較謙虛的情況下列出的。其實從他出道至今,成功進入的古墓應該在一百五十到二百個之間,只不過有些墓穴已經被這一行的前輩高手進入過,沒有太大的收穫,他也就懶得提起了。
  「無情,我曾在幻覺中聽到過唐槍的聲音,他說自己被困於『五重鬼樓』。你是他的妹妹,有沒有這種心靈感應?」我不想因為某個人的唯心想法造成對其他人的誤導,必須地小心謹慎地再三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