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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節

  方星轉身向著我:「沈先生,如果無情出了事,你會不會傷心難過?」她的眉皺得緊緊的,彷彿自己擔心的事已經發生了。
  第七章 白骨之井
  我揮了揮手,希望能把籠罩在我們頭頂上的陰雲撥開:「方小姐,如果你不放心,可以馬上打電話去都南察那裡確認一下。今晚,無論如何咱們都要好好休息,以備明天的長途跋涉。」
  她愣了幾秒鐘,大步走向沙發前,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出去。她這種孜孜不倦的探索精神值得表揚,但接下來,她對得到的答案並不滿意:「什麼?無情的人一直在休息?有沒有親眼看到她?」
  在我看來,無情不是兩三歲大的孩子,身為唐槍的妹妹,她具有的實戰經驗拿來防身是足夠了,所以我覺得方星的擔心應該是多餘的。
  半分鐘後,方星頹然地放下電話,困惑地捋了捋長髮:「抱歉沈先生,無情那支隊伍——」
  我笑著搖頭,能多一個人關心無情總是好事,她沒有什麼好抱歉的。
  都燦處心積慮的歡迎晚宴已經取消,而我和方星面對美食和華屋時,情緒始終不算太高,只匆匆吃了些東西,便回房間休息。
  「沈先生,希望無情小姐會安然無恙,更希望我們這一次的合作行動能有一個圓滿結果。」方星在隔壁門前向我道了晚安,然後我們各自進門。
  我很清楚,現在自己已經處在都南察的監控之下,毫無秘密可言。不必詳細檢查,我也能猜到這間貴賓室裡一定安裝了秘密監視鏡頭,無從躲避。不過,目前來看,我是沒有秘密的,尋找無情是很正常的一項工作,沒有任何觸怒都南察之處。
  上床之後,我調勻呼吸,摒棄心中雜念,很快便進入了夢鄉。在任何動盪環境裡都能讓自己安然入睡,這是每一個江湖高手必備的本領之一,猶如世人所說:不會休息,就不會工作。
  說不清什麼時候,耳朵裡突然傳來「吱呀」一聲,那是一扇樞紐生銹的門緩慢開啟時發出的動靜。
  我倏的醒過來,飛刀第一時間彈在指縫裡,眼睛開啟了一條細縫,斜著瞟向門口。房門緊閉著,從窗外映進來的路燈光芒照在門把手上,反射著淡淡的寒光。毫無疑問,沒有人進來,那大概只是我的幻覺。
  「叮零零」,床頭櫃上那架漆著華麗紋路的電話機響了起來,我舉手抓起聽筒,生怕鈴聲驚醒了其他人:「誰?」
  聽筒裡傳來急促的喘息聲,響起的竟然是方星的語音:「沈先生,是我,方星。」
  「什麼事?」我皺了皺眉。
  「剛才,你有沒有聽到門響?一扇古老的木門,只有那種老式的鐵合頁才會發出那麼難聽的摩擦聲。或者你也夢到了那扇門,專為無情開啟的通向黑暗的門?」她的喘息聲平緩下來,仍舊心有餘悸。
  「我沒做夢,只聽到了聲音,或許只是幻覺?」我隨口回答,窗外的天空昏暗依舊,腕表上的時針指向凌晨兩點。
  「那不是幻覺,我可以發誓,在某個地方,一扇開啟的門正要將無情吞噬進去。沈先生,假如門裡面就是萬劫不復的人間地獄,你會不會跳進去救他?」方星追問著。
  「會,毫不猶豫。」我緊接著回答。
  既然來了,總要把唐槍、冷七、無情三個人遇到的麻煩全部解決完再回去,明天將會是行動的第一步。
  方星陡然長歎,聲音中滿是無奈:「沈先生,人定勝天這句話,在鬼墓是不適用的。」然後,她掛了電話,隔壁的窗子「嘩」的一聲拉開。
  我放下聽筒,雖然很想走到窗前去,與她隔著一堵牆交流,卻始終賴在床上沒有妄動。要想談情說愛,在港島那塊地面上足夠了,不必萬里迢迢騰挪到伊朗大漠來。
  在沉默的僵持中,我重新睡了過去。正是意識到未來幾天的計劃安排會有難以預料的危險,我才努力收斂心神,把全部思想集中到正事上來。
  清晨七點鐘,老管家準時過來敲門:「沈先生,有車隊在外面等著,整裝待發。」他的鼻尖上滲出了亮晶晶的汗珠,胸膛一鼓一鼓的,呼吸十分急促,顯然是跑步上來的。
  我意識到有事情發生了,先從窗口向外望了望,三輛渾身掛滿了迷彩偽裝網的悍馬吉普車順序排在大門外,每輛車裡都坐著四名懷抱衝鋒鎗的大漢。
  「都燦先生就在大廳裡,請您和方小姐即刻下去——」老管家摘下老花鏡,用力抹了把汗。
  隔壁房門一響,方星已經走出來。
  我們在走廊裡對視了一眼,她有些悲哀地苦笑著:「沈先生,我說過的話,只怕要應驗了。」
  隔著大廳還有兩個轉角,都燦的踱步聲早就「嘎登、嘎登」地傳過來,同時伴隨著氣急敗壞的長歎。
  「喂,方小姐、沈先生,情況有些不妙。凌晨五點半鐘的時候,我的人打電話報告,說是瘋人鎮那邊出事了,他們看到綠洲裡一直有濃煙飄出來,馬上衝進去察看,結果發現,無情那隊人馬都被人殺死了,帳篷行李都被點燃,所騎乘的駱駝也同樣被割喉而死。初步估計,是薩坎納教餘黨『阿拉伯恐怖聯盟』下的手。」
  都燦的臉色非常糟糕,畢竟都南察剛剛大言不慚地做過保證,一夜之間,他們發誓會保護好的目標已經死光了,這一點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沒發現無情小姐的屍體吧?」方星鎮定地走向沙發。
  都燦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看得出來,他是接受過正規西方教育的唯物主義者,對一切直覺、感應、預測都不相信。
  老管家正指揮著兩名女服務生端著銀托盤進來,上面放著麵包、牛奶、雞蛋。這種檔次的別墅,早餐不至於如此寒傖,大概是匆匆準備出來的。
  我默默地端起一杯牛奶大口喝著,其實心裡已經焦灼如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無情帶的人馬絕不會是手無寸鐵的平民,相反的,都應該是久經沙場的職業槍手才對,怎麼會悄無聲息地突然遭人屠戮?」
  在港島時,我曾與薩坎納教的「鴛鴦殺手」碰過面,這些邪教的門徒身手雖然厲害,卻還不至於在外圍觀察者毫不知情的狀態下就能迅速控制局面。
  都燦的臉愈加陰沉:「方小姐,你們到底知道什麼?能不能全部說出來?」
  我沉靜地看著他:「那是方小姐的預感,無情在戰鬥開始之前便去了一個神秘之極的地方——」
  「不可能!不可能!」都燦怪叫起來,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照片,大踏步走過來,「啪」的一聲拍在我面前的茶几上。他的武功很厲害,這一掌帶著怒氣而發,破空嘯風,震得杯子裡的牛奶都激烈地動盪起來。
  「看,我的人在五公里外的沙丘上居高臨下拍了這張照片,在高倍望遠鏡下,任何人走出綠洲都會被發覺,甚至一條蛇、一隻毒蠍都逃不過監視者的目光。他們用全家性命擔保,從無情一行人進入瘋人鎮之後,再沒有人出來過,一個都沒有!」
  他徹底憤怒了,因為根本沒聽懂我的話,誤會我在指責他的人馬無能。
  「你誤會了,誠如沈先生所說,無情去了一個神秘的地方,而不是離開綠洲。」方星沉思著從都燦掌心裡抽出照片,仔細審視著。
  都燦來回踱了幾步,絕望地大叫:「不要跟我打啞謎了好不好?那個地方,到底是哪裡?為什麼她帶的人馬全部死了,十個人的屍體一具不少,唯獨沒有她自己的?她既然能逃脫恐怖分子的包圍,難道不能帶其他人一起離開?」
  方星搖搖頭:「不必在這裡瞎猜了,我們馬上過去,一周之內,必定會帶一個滿意的答案回來,好不好?」
  她故意把期限拉長為一周時間,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撤退準備。
  「好吧,我撥一隻十人小隊給你,補足一周時間的給養。到達瘋人鎮時,那邊的十人小隊也歸你指揮,還有,任何時候,無論是伊拉克軍隊還是聯軍的部隊,見到我們吉普車上的特殊標誌,一定會全程放行。兩位,祝你們好運吧!」
  這一次,都燦又吃了一次無形之中的閉門羹,無法分享到我和方星之間的那個獨特秘密。
  帶領十人小隊的頭目名叫黎文政,三十歲上下,身材乾瘦矮小,不算太流利的英文中帶著明顯的越南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