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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節

  關伯向我攤開雙手,無奈地苦笑:「這位任先生喜歡石頭,而且肯出高價錢,小哥,你說怎麼辦?」
  任一師跳起來,猛的轉向我:「對,高價錢——沈先生,多少錢?你開個價,我馬上撕支票給你。」
  他的眼珠子開始恐怖地充血,自身的情緒顯然無比激動,剛進小樓時的矜持冷傲已經蕩然無存。
  石頭仍舊是石頭,正如我說的,一旦遇到明主,它的價值才會凸顯出來。不過,我不會賣掉它,畢竟達措的性命得失還要著落在它身上。
  任一師顫抖著取出了支票簿,手忙腳亂,到處摸不到簽字筆。他的臉頰上沾了一道灰塵,本來一絲不苟的髮型也抖散開來,嘴角哆嗦著,整副表情,簡直可以用「猙獰恐怖」四個字來形容。
  「任先生,請把支票簿收起來,石頭我是不會賣的。」我淡淡地笑著,跨上去一步,伸出左手按在石板畫上,指尖在那些流暢的人物線條之間緩緩摸索著。
  任一師陡然怪叫一聲:「什麼?不賣?這東西對你沒有任何用處,只會帶來災難!」
  我們兩個近在咫尺地對峙著,他噴出的鼻息不停地「咻咻」亂響,熱氣直撲到我臉上來。
  「我說過了,石頭不賣,我們該走了。」我冷冷地盯著他醉酒一般狂熱迷亂的眼睛,清晰地低聲重複著。
  「不賣不行——」他的右臂向外一甩,帶著呼吸的勁風掃向我的左腕。
  關伯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失口叫起來:「是『鐵袖風』?小哥當心!」
  第一次見到任一師時,從他的走路姿勢、手臂動作上,我早就想到了他練的是什麼武功。鐵袖風這種外門硬功,源自江南「老林禪寺」,手法力道與泰拳中的「肘拳破竹掃」相近,練到最高深的地步之後,小臂的堅硬程度與鉛芯警棍差不多。
  我手腕一翻,並起食指、中指,在他的右腕脈門上重重地一拖,消解了他的一掃之力。
  任一師的左拳幾乎同時衝了過來,直擊我的頸下琵琶骨,拳勢猶如瘋牛狂虎一般。第一招他已經輸了,第二招,我抬起右手,迎著他的拳頭穩穩地一抓,隨即掌心的勁道洶湧地吐出,將他的身子彈了出去,連退三步,跌向牆角。
  「任先生,這是我的地盤,說過不賣,誰都不敢替我作主,聽清楚了嗎?」我輕描淡寫地擊退了他,緩緩地拍了拍手,又取了一張紙巾,在指尖上慢慢擦拭著,絲毫不把他窮凶極惡的進攻放在眼裡。
  (第四部完,請看第五部《遠古封印》)
  第五部 遠古封印
  第一章 二次會晤地底孕婦
  任一師身子一弓一彈,「嗖」的一聲跳起來,神情立刻恢復了冷靜,剛才那種令人震駭的表情一掃而空。
  「沈先生,大家都在江湖上混的,任何事都可以談對不對?錢是個好東西,這個時代,誰會跟錢過不去呢?」他撣了撣衣角沾惹的灰塵,下巴微微一抬,傲慢的眼光不屑地在我和關伯的臉上掃過。
  同一塊詭異的石板畫,在葉溪、藏僧、任一師面前,引起了不同的反應,差別巨大,而我對任一師的求之若渴很感興趣。他應該知道一些關於石板畫的秘密,所以才會急著開支票購買。
  我淡淡地笑著:「任先生,我們該走了。做為一個稱職的醫生,不該讓病人久等的。」
  石板畫屬於我,任何時候,我都可以利用它來欲擒故縱、控制全局。
  陽光燦爛,風動花香,我做了一次愜意順暢的深呼吸,故意不看任一師那張傲氣十足的臉。他的錢或者老龍的錢,還沒多到足夠收買我的地步。可惜昨晚有老杜在場,我還是沒能跟方星開誠佈公地談及碧血靈環的事。
  時間一分一秒不停地過去,現在我才明白古人為什麼要面對橋下的流水感歎「逝者如斯夫」了。
  這一次去莊園,我一定得把「青龍白虎龜蛇大陣」的細節默記清楚,盡可能地尋找盜取靈環的可能性。
  「呵呵,沈先生,我們的確該走了,不過我必須得告訴你,在港島這塊地盤上,只要是龍爺想得到的東西,三天之內必定到手。」任一師收起支票簿,挪開石頭,拎起自己的西裝抖了抖,提在手裡,大步向外走。
  關伯苦笑了一聲:「這年頭,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一下子連老龍都得罪了,運氣真是夠縗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沒關係,港島是個法制社會,沒有人敢上門明搶的。還有,你把它送到銀行保管箱裡,有銀行那些荷槍實彈的警衛們壓陣,一定沒事。」
  老龍還沒囂張到會動用武力打劫銀行的地步,所以,放進銀行是最保險的方法。
  關伯靈機一動,拍著額頭笑起來:「小哥,我去銀行存東西,順便替它上一份幾百萬的保險,就算被人偷了搶了,也足夠挽回損失了,對不對?」
  我笑著出門,關伯的想法的確不錯,但我已經有了預感,任一師說過的話,一定能夠實現。
  老龍凌駕於港島黑白兩道之上這麼多年,絕對不會是徒有虛名,與他對抗,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但我的目的,卻是想把石板畫後面隱藏的秘密壓搾出來,關注它的勢力越多,能夠被我搜集到的信息也會越多。
  任一師發動了車子,情緒完全恢復了正常:「沈先生,我剛剛說話太唐突了,請多原諒。其實夫人的身體比什麼寶貝都重要,希望你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仔細替她診斷。」
  車子緩緩地出了小街,匯入車河裡。
  我點點頭,客氣地回應他:「謝謝龍爺的重用,我一定盡力。」
  我們兩人都刻意避開剛才的交手,在對方心神恍惚的時候擊退他,於我而言,也並非是多麼榮耀的事。
  車子進入莊園時,我又一次感覺到了狙擊手們帶著死亡味道的目光,被那麼多隱藏在暗處的冷酷目光一起盯視著,自己感覺像是落在一大群毒蛇的包圍圈裡,看不見殺機,但殺機無處不在。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任先生,這一次診斷結束後,請不要再向我臉上噴灑昏迷藥物,我對乙醚類的化學品過敏,請原諒。」上一次毫無防備才著了道,以後恐怕再不會上這個當了。
  任一師尷尬地回答:「對不起對不起,在你之前,接連兩次,替夫人把脈的醫生返回時都發生了精神錯亂的現象。我噴在你臉上的,不過是美國出口的強效鎮定劑,免得你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如果你不喜歡,我一定注意。」
  任何一名中醫遇到脈搏如此奇怪的孕婦時,只怕都會對自己的精神正常與否產生嚴重的質疑,這一點毫無疑問。
  車子直接轉過莊園的主樓,進入了背後的陰暗區域。那些古怪的平房靜默地矗立著,彷彿一群與港島繁華世界脫節的鄉下人。
  「沈先生,有件事我不得不再提一次,那塊石板畫對你毫無意義,或者說對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沒有用處,因為你們根本不清楚它的來歷。放在你手裡,一塊錢都不值,只有在先知先覺的人手裡,它才能化頑石為寶玉,煥發出原先的輝煌。」
  任一師停下車子,抱著方向盤,鄭重其事地向我攤牌。
  平房的入口就在十步以外,我隨口回應:「是嗎?能不能給我一個可信的理由?」
  以我們兩個的身份對比,他的確有值得傲慢的理由,但有很明顯的一點,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越俎代庖,似乎都是背著老龍行事,難道老龍已經把權力全部下放給他了?
  我推開車門走下來,做了個仰面伸展臂膀的動作,看似對著萬里晴空抒發感慨,實質上目光已經向主樓的樓頂、窗戶、兩翼平台上掃視了好幾遍。在我的記憶裡,開啟平房的鐵門並不困難,真正令人頭痛的是怎麼避開以上三個地點至少二十幾道觀察哨。
  有觀察哨,自然旁邊就有狙擊手,主樓後面,除了光禿禿的平房,連一棵樹都沒有,完全暴露在狙擊手的視野之下。在這塊長二百米、寬八十米的巨大空地上,就算是輕功絕頂的高手,只怕也無法逃脫狙擊鏡裡的十字絲。
  「如果換了方星站在這裡,她會怎麼想?」她是神偷圈子裡的傳奇人物,思維模式肯定跟我不同。
  在我看來,無論是黑夜還是白天,都很難有機會悄悄接近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