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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節

  而就在兒子躺著的八卦圖的周圍,那猩紅如血的無數線條勾畫成的巨大圖案裡面,此時同樣有無數猩紅的淡淡光影在盤旋,那無數像極電影中孤魂野鬼般模樣的猩紅色淡淡光影每旋轉一圈,就會在密室中隱約迴響的淒厲悲號中幻化成星星點點的赤紅色光球隱入平躺著的兒子眉心處不見。
  巨大的密室中,古怪詭異的陣圖之中,自己的兒子就那麼懸空平躺著,一圈一圈的轉個不停,似乎永遠都沒有停下來的一天。
  最初的震驚和驚恐散去後,劉明原霍的回身,瞪的比牛眼還要大,紅的似乎都要滴出血來的雙眼瞪向劉不愚。此時,他臉上的肌肉已經在痙攣著扭曲,而微微顫抖著的雙手,也已經握緊了拳頭。
  現在,他馬上就要聽這個老不死的男人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不是他就是自己。
  劉不愚臉上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絲毫沒有因為自己兒子現在的反應而有什麼不快,在他的眼裡,像兒子這種只知道追求金錢和名利的凡夫俗子,是不可能明白眼下的孫子正在發生的變化的。
  「跟我來!」劉明原的腦海中又突兀的響起了面前這老男人的聲音。不過這次他絲毫沒有猶豫,扭頭深望了詭異環境中安然躺著的兒子一眼後,跟著已經往外退去的老男人走了出去。
  巨大的厚重的密室門又被無聲無息的關上了。一切,似乎又歸於寂靜。
  「啊!」
  高聲驚叫著,一身臭汗的羅發榮終於從那個他似乎永遠都無法逃離的噩夢中驚醒。大口大口急促的喘息著,他目光中的迷離逐漸被清明所代替。
  疼!全身上下幾乎每一個地方都在發漲,都在刺痛。特別是腦海深處,那裡面就像隱藏著一個如同刺蝟一般的怪獸一般,他只不過剛想弄明白自己這是在什麼地方,就這麼一個小小的思考就已經讓那隻怪獸活躍了起來。頓時,難以忍受的大範圍的刺痛,就像連腦袋都要刺穿一般的君臨了。
  漲痛的眼珠就在這突然君臨的劇痛面前給他眼前帶來一陣陣的黑暗和眩暈,像是灌滿了砂子的喉嚨在這一刻也憋漲的幾乎要令他窒息。而全身上下所有的骨頭縫裡就像灌滿了會膨脹的毒汁一樣,漲痛的令他失去了對身體的所有控制。
  就在此時,一隻大手帶著清冷的氣息撫上了他的腦頂。隨著這隻大手的出現,一股冰涼涼的清流就像炎炎夏日中忽然出現的小溪,所到之處刺痛迅速的減弱,乃至消失。
  很快的,也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剛開始緩慢而此時已經快若閃電的冰涼清流已經在他體內轉了三圈,最後又重新凝聚在他的腦頂處刷的一下化成了無數清涼的感覺,消失在他的身體和意識之中。
  戀戀不捨的等最後的那一絲清涼都消失了之後,恍若做夢的羅發榮這才重新睜開了他的眼睛。
  眼前,是方榕那張帶著溫暖笑意大臉。而方榕的身後,還有趙三關切的眼神和吳冷泉那張明顯鬆了一口的臉。目光再轉,韓遠山瘦長的身影出現也出現在眼前。
  他忽然愣住了。
  「感覺好些了麼?」方榕問話的同時,吳冷泉的手已經搭上了他脈門。
  「好多了,我怎麼會在這裡?」他的大腦還沒從剛才的震動中恢復過來。
  「這裡是韓家寨,你中降頭了,難道忘了?」臉色有些蒼白的趙三笑嘻嘻的跨坐在炕沿上。
  「對,我又中降了!」降頭這兩個字瞬間就讓羅發榮的臉上線條痙攣。因為此時,恐怖的記憶一下子就像潮水一般的滿過了他的心頭。
  而剛剛因為劇烈的刺痛後,因為忽然出現的冰涼清流帶來那種無法言語的舒服,以及和他看到韓遠山關切的望著自己時,給的他心裡所帶來的震撼瞬間就被這記憶敲成一地粉碎,轉眼了無蹤影。
  「呵呵羅頭放心吧,現在已經沒事了。」方榕溫和的笑了笑,伸手輕拍著他縮成一團的肩頭給他寬心。
  「那那個降頭師呢?」他心裡一鬆,又被頓時席捲了全身的無力感給折騰出了虛汗。
  「被三哥給幹掉了。從此羅頭你就可以放心了。」方榕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只不過他只聽清楚了前面的一句,因為心裡徹底放鬆了他的瞬間就昏睡過去了。
  「羅頭你醒了?來喝點參湯,剛熬好的。」
  等他再次醒來,已經到了下午。房間裡只有方榕一個人盤膝坐在他的身邊。看到他醒來,方榕笑著從炕前的爐台上拿過了一個小碗。
  「辛苦你了小方。」
  羅發榮就著方榕餵過來的小湯勺喝了兩口微帶辛辣的參湯,心裡一陣感動,語氣中都帶上了哭音。這種明顯失控的情感表現與他來說,很是罕見。當然這也和他現在的身體虛弱有莫大的關聯。
  「我辛苦什麼啊,吳老和韓老才辛苦。」方榕笑笑,準備繼續餵他。
  「這次又是韓老和吳老救我的?」羅發榮示意不喝了,掙扎著半坐起來問道。
  「嗯,還有三哥和張振也有份救你。」
  「張振也會救我?」心情激盪之下,羅發榮說話有些口不擇言了。其實他自己心裡也明白,上次在方榕咆哮聊城的時候,張振就曾幫過痛苦不堪的他。在生死一瞬的關頭,又怎麼可能會為了一點已經在淡化掉的舊怨而不救他呢?
  「嗯,他也有份救你。」方榕點頭,緊接著就把這兩天來發生的許多事都告訴了他。
  「天,他們的膽子還真是大。」等他聽完方榕的訴說之後,眼睛都繃的快要掉出來了。
  他沒想到在自己昏睡的這一天一夜裡,他們居然真的去當了一回刺客。再一次,他心底裡對自己這些合作夥伴的可怕程度有了更深的瞭解。
  「是啊,他們不但去當了一會刺客,而且三哥看到你和張振回醒後,他又去下山去了。」一直溫和的微笑著的方榕說到這裡時,臉上的笑容裡有了幾分無奈的味道。
  「三哥又下山去了?你不是說他受內傷了麼?」羅發榮不太明白趙三下山去幹什麼,不過他卻留意到了方榕笑容裡的無奈,就隱約有了不好的感覺。
  「嗯,他的內傷痊癒還需要調理兩天,不過他堅持要乘這幾天四海那邊的混亂,準備把第一批鹵蟲給運出去。所以他直接下山去準備了。」方榕一想起中午的時候趙三的堅持,他的心裡也開始著急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你還不趕緊下去幫三哥,在我這裡蘑菇什麼啊?還不趕緊下山去?」羅發榮儘管身體虛弱,但是腦袋可沒秀鬥。他一看方榕眼底裡的焦急,馬上就明白方榕是為了照顧自己,才沒能陪著趙三一起下去。所以他馬上也有些急了。
  「羅頭,那我就去了。你自己小心一點,兩三天後就能完全恢復了。桌上的壺裡有水,我已經吩咐過韓二,等下他會過來幫你擦洗一下身子。其他的羅頭你就自己擔待一點。」方榕一看他也確實沒什麼大礙了,所以也沒在客氣。
  其實前面羅發榮再度睡過去的那會,方榕就已經知道他除了虛弱一點以外,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但當時一來因為用那東西破降是第一次,誰都沒有完全的把握,所以需要像他或者韓遠山這樣的人留著以防萬一。
  但是現在的方榕卻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讓韓遠山再去為了任何他自己也能做到的事情而消耗他的精力。儘管這次見到韓老,他體內狀態又奇跡般的有了連方榕都探不明白的變化。但是自從上次見識過韓遠山衰弱的樣子後,方榕是已經打定了這個注意的。
  前面羅發榮中降又來找韓老,是因為他和吳冷泉即便是有了那物事都沒辦法完全破解五毒降,所以只有上來在麻煩韓老。但是現在防備著守護羅發榮,他自己就可以做到,所以儘管心裡有些著急,但他還是堅持著讓自己留了下來。
  再者,另一方面,方榕之所以會耐著性子留下來照顧羅發榮,是因為他自己心裡對屢次中降的羅發榮也稍稍的有些歉意。他覺得羅發榮這一次中降頭,和他自己的兩方面的疏忽大意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一方面,明明前些天韓老和吳冷泉他們事先就提醒過自己要防備這個降頭師,可自己卻因為那降頭師父一直沒出現,又因為在他們色變的那天晚上,自己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因而從潛意識裡就放鬆了警惕。
  因為他忘記了一個基本的道理,那次韓老和吳老他們之所以有感應,那都是因為他們本身之前就已經和那降頭師鬥過法交過手,所以才能在特別的時候有那種特別的感應。但是他自己卻並沒有和那降頭師交過手,所以不會有任何的感應。
  這是第一個大疏忽。
  第二個大疏忽,就是因為他自己以為已經給過羅發榮一塊白虎宗巫師莫亞送的小東西。有了那東西之後,羅發榮中降之前自己就會有感應。可是他卻忘了那東西本身並不是他祭煉出來的東西,當距離超過一定範圍後,他根本就感應不到那東西發出的那種微弱警訊。
  再者,當遭遇到像這次這樣,已經修練成了飛頭降的降頭師所下的厲害降頭,就像羅發榮中上的五毒降這種絕降時,那東西所能發揮出來的防護功能幾乎就可以被忽略不計。
  正是因為他有了這兩大疏忽和一連串的大意,所以才造成了羅發榮再度中降的結果。而就是這個結果,就成了促使方榕耐著性子留下來照顧他的另一個理由。因為只有這樣,只有他能真正確認羅發榮沒事了,他才能放心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