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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節

  經過這一會的忙亂之後,前面不時發出古怪清鳴的屠刀此時好像也沒有動靜。
  「沒想到三哥今天居然真的把全部的心神凝結到了刀上,恭喜啊三哥,從此之後,你的那把屠刀也算是一件寶物了。」
  方榕也知道今晚事已至此,愁也無益,羅發榮的危險只有到了寨子裡才會有個最終的結果,所以他暫時放開了懷抱,恭喜起趙三來。
  趙三一愣,剛要說話,就聽跑去揀刀的張振驚訝的低叫了一聲。
  「怎麼?」幾個人都是一驚,視線全都轉向了張振那邊。卻看到張振手裡提著上面還插著一個小東西的刀走了過來。
  「奇怪,真是奇怪,你們瞧瞧,這腦袋現在怎麼又變成這樣了?」走到跟前,一臉好奇的張振晃動著手裡的長刀,給他們大家看長刀上插著的東西。
  「啊,怎麼會變成這樣?」趙三仔細一看,也忍不住低呼了起來。
  「吳老,你看這會不會是反噬?」方榕掃了一眼,心裡忽然一動,扭頭衝著吳冷泉問道。
  「應該是,否則不會縮成這麼小的一團,你看,連頭骨都整整縮小了一圈。」吳冷泉仔細打量了一番後,點頭確認了方榕的看法。不過隨後他又對張振說:「張振麻煩你再跑一趟,看看那屍體是不是也成倍的縮小了?順便再幫我把我那小斧子也給揀回來。」
  張振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應聲去了。結果剛走到分開的屍體那裡,大家聽到他口中又發出了一聲低呼,便知道那屍體大概已經和插在長刀上的腦袋一樣,都成倍的縮小了。
  「怎麼會這樣?方榕你剛說的那個寶物和反噬是什麼意思?這傢伙的腦袋怎麼轉眼變的這麼小了?」
  輕輕晃動著手中長刀,盯著上面整個縮小了三倍左右,此時就像自己的拳頭一般大小,但又基本保持原貌的這個小腦袋,趙三還是忍不住驚訝了。
  「這傢伙煉降頭的時候估計害過的人太多,所以現在他一死,被他強行收斂過的那些冤魂在失去他的控制後紛紛散去,散去的同時也把他本身的精氣和魂魄也帶走了不少,所以他才會迅速由原來的大小變成現在這副樣子。至於前面說三哥你的刀變成了寶物,那是因為你手裡的這把屠刀經過今晚這一戰後,也已經有了通靈的基礎。就和韓老給我的朱雀鏡,吳老手中的天心鉞一樣,在一定程度上已經對特異的人或者事物有了感應和威懾的力量。嚴格意義上說,它現在在你手裡,已經可以稱的上是把魔刀了。修為稍差點的修行人已經不敢無視它的存在了。」
  方榕臉上帶著感慨的神情說到這裡,還是沒忍住笑意,輕輕的笑了。
  因為他怎麼都沒想到,就在今天晚上,這個連自己都要顧忌三分的降頭師竟會就這麼糊里糊塗的死在趙三手上。更令他沒想到的是,趙三竟然能以一個普通人的能力,一下子就越過對很多修行人來說都是個天大難關的門檻,真正達到了捨刀之外,再無它物的境界,一舉破掉了降頭師卡迪沙施展出的禁魂術,就是把張振嚇退的精神幻術,出乎預料的將他成功斬殺於刀下。
  現在的方榕儘管心裡很詫異這降頭師功力的飛增,但現在的他還不知道被趙三砍掉了兩次腦袋的卡迪沙此時已經煉成了飛頭降,否則現在的他會更加的吃驚和感到高興。
  「我的天,你的意思是說我的這把屠刀現在也已經變成了法寶?」趙三微微一愣後,隨即這才明白他說的是怎麼意思,因此就算以他素來的鎮靜,都不免有些動容。
  「呵呵,三哥,這把刀只有握在你手裡時,才會是法寶。」方榕看著趙三,認真的說道。
  「明白了!」趙三這次反應的很快。
  「屍塊果真也所縮成一團了,真他奶奶的邪門。」正在此時,張振手裡倒提著吳冷泉的天心鉞不解的撓著頭走了回來。
  「這不正好方便咱們直接給扔到河裡去?這樣的話即便是有人發現,也不會想到死者曾經是一個成年人。」嘴裡說著話,趙三便準備將插在刀上的那顆小腦袋給甩到河裡去。
  「趙三你等等!」他的手被忽然開口的吳冷泉給攔住了。
  「我忽然想起一個古老的破降法門,隱約記得似乎是只有破那些號稱無解的死降的時候才會用到的。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下降的降頭師的首級,這個留著可能有用,先不要扔。」
  就在趙三和方榕他們不解的目光注視下,吳冷泉就在臉上閃過的那一抹古怪神色中有些艱難的緩緩說道。
  被他這麼一提醒,方榕的心頭也忽然閃過他自己曾經聽到過的一個古老說法來。於是,他就在心頭的一陣惡寒中,臉上變色的失聲問了出來:「韓老,你說的法門莫非要用到石蜜?」
  吳冷泉臉上那種古怪的神色又是一閃:「不錯!」
  方榕的臉上頓時一片慘白。就在趙三和張振不解的等待中,他的嘴此時也像吳冷泉一樣,緊緊的閉上了。
  幸好,此時已經遠遠傳來了王小明和王富貴他們的聲音。
  趙三睡起來時,已到了下午。他一睜眼,就聽到外間有人在走動。
  「是張振嗎?」伸展著還是有些酸痛的四肢,他起來了。
  一般來說,在他休息的時候會這麼闖進來的人,在聊城這塊地面屈指可數,而這僅有的這幾個人裡面,只有一向視禮貌不知為何物的張振,才會偶然有這種舉動。
  「三哥,沒事吧?」張振看到趙三出來的時候,臉色還有點憔悴,倒也有些關心。
  「已經沒事了。」趙三活動著手腳,感覺精力重新開始在體內趨於充沛。昨晚有若神助的那幾刀確實讓他體會到了什麼才叫捨刀之外,再無它物,原來做到那樣竟會是這麼累。
  「我回來後一直睡不著,所以……」張振一看趙三沒事,放下心來,不過他自己的臉上倒有些陰鬱了。
  「哦?」趙三一愣,不太明白他的臉色為何變壞了。在他的記憶種,張振素來陰沉的臉上是很少出現這種有些鬱悶的表情的。起碼,在這些天來自己和他的接觸中,就從來未曾在他臉上看到過。總的來說,這些天裡自己和他交往的還算不錯,兩個人基本上都是真性相交,所以相信要是沒事,他是不會無緣無故的跑來找自己表現出這番模樣的。
  「昨晚,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他輕輕哦了一聲後,張振卻猛地站了起來給他道歉,那張素來陰沉地大臉也罕見地變成了紅色。
  趙三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笑著站起身一把拉著他坐下:「自家兄弟,說這些豈不是見外了?我當時也很還怕。要不是當時我身上帶著護身的東西,我可能會退的比你還快。要是自己兄弟,就千萬不要再這麼亂想了。」
  「三哥你身上帶著護身的東西?」張振臉上的紅色稍退,不過微帶愧色的眼神裡還是有些不相信。
  昨晚一戰,當時因為一切發生的太快,他沒時間去細想。但是等方榕他們上了寨子,自己和趙三回來休息後,昨晚那要命的危險關頭,自己不戰而退的場景卻開始讓他不安,越想越覺得自己窩囊,以致於他根本無法入眠。
  原本,除了方榕之外,他覺得自己是最強的。後來遇到趙三,儘管也知道他是高手,但是在張振的心底裡,隱約還是認為他不是自己的對手。當然,有這樣的看法他並不是胡亂猜測的,而是通過自己的眼睛,一點點注意著分析出來的。因為身手到了他這樣的層次,很多時候對實力的判斷,並不一定非要經過交手才可以得出結果的。
  昨夜和降頭師對戰,開始的結果也是如此。自己得手了兩次,趙三才得手了一次。這對他們這樣的高手來說,高下已經明顯分出來了。
  但是隨後發生的退卻,卻一下子讓張振幾乎喪失了對自己武功和判斷的信心。眼前忽然出現一大堆那般可怖的東西,處於高手自我保護的本能他立刻選擇了後退,但是在他前面,應該經受了比他更為恐怖境域的趙三卻幾乎沒受什麼影響,一舉博殺了那令人膽寒的降頭師。
  這一切要是方榕或者有些神秘的韓遠山他們做到的,張振事後也不會這麼拷問自己。但這一切卻是趙三這麼一個和自己一樣,甚至在武功上還比自己遜一點的普通人做到的,這就不能不讓他胸中那顆素來高傲的心有些難接受了。儘管他心中,也早已把趙三視為了朋友。
  在另一方面,正因為他把趙三視為了朋友,所以他也就更不能原諒自己臨陣而退的本能舉動。因為即便是對降頭師不甚瞭解的他心裡也明白,昨晚那場匪夷所思的惡戰,若不是不退的趙三悍然搏命的話,他們在場的眾人十有八九個個都會遭殃。
  而就在那種時候,素來自認是超級高手的自己竟然可恥的選擇了後退。這種新鮮,恥辱的感覺更是令他心裡愧疚的無法入睡。也正是因為有了這番愧疚和不安,他也才明白,自己心裡,已經真正的多了一份以往並不曾存在過的東西,那就是友情。
  所以幾經輾轉不能入眠之後,他乾脆不睡了,跑來向趙三道歉。反正昨晚遭遇了那場惡戰的眾人之中,他是毫髮無傷,最輕鬆的一個。
  但是等他鼓足勇氣道完歉,心裡輕鬆了一些之後,卻聽到趙三說這其中另有原因,心情頓時又激盪了起來。如果真的是另有緣由的話,他心裡的愧疚和不安就會減輕許多了。
  「喏,這不是麼?前幾天去寨子的時候,韓老送的。」趙三現在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和感受,所以就很輕鬆的從上衣兜裡掏出了韓老送給自己的麒麟璧。
  「麒麟璧?這小東西真的有那麼大的功效?」張振摩娑著手中沉甸甸的木片,頓時輕鬆下來了的臉上又浮現出了一抹好奇。
  「嗯,真的有。起碼當時我就覺得那些忽然出現的東西就被堵在了外面。」趙三微笑著點頭,臉上根本看不出有絲毫說謊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