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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節

  但這也並不表示就根本沒有人會去煉飛頭降,事實上,飛頭降做為降頭術裡最神秘最具威力的降頭術,它那練成後威力無比,甚至可以超脫生死的誘惑自這門秘術誕生之日起,就不斷的誘惑著無數野心勃勃的降頭師去偷偷的嘗試,只不過這千百年來,真正練成的人非常少而已。
  本來卡迪沙也是有心無膽,不敢祭煉的。可是一來它在韓家寨韓遠山的手裡吃了大虧,二來隨後也正好碰上了精通降頭術和正宗龍虎山道法的蒼龍真人劉大愚和他的門下子弟,而他也一眼就看出來那個蒼龍真人的孫子劉英奇,居然被施展過降頭術裡連他都不敢去沾染一下的最惡毒最遭人詛咒的聚福降,這才讓真正下了去祭煉飛頭降的決心。
  畢竟,相比於需要數百人的性命和冤魂來做資糧的聚福降來說,自己的飛頭降到底還算是最正統的秘傳降頭術。
  事實上,也只有像他這樣的大馬巫族中最頂尖的大降頭師才知道,血祭七天時所需的血食,在萬不得已的情況,其實也可以用其它動物的血液和性命來代替的。
  但是他卻真的沒想到,在這座城市裡,最困難,也是最難找到合適環境和血食的血祭竟變得這麼容易。
  似乎自己昨晚七條人命的享用,在這座城市裡,竟連一點波瀾都沒掀起。凌晨寂靜的街頭,依然還是零星的有獵物在出沒。
  看,那邊就又有一個不知死活的獵物踉蹌著出現了。
  「呵呵!」暗啞的低笑了兩聲,捲動著一股陰冷而又血腥的微風,卡迪沙無聲無息的來到了他的頭頂上空。
  「撲通!」也不過轉眼的功夫,嘴邊原本還算健碩的身體就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一般,變成了乾癟的軀殼倒在了地上。而那顆早先被腸子和內臟包裹住的頭顱此刻也像個光禿禿的硬殼皮球,骨碌碌的滾向了路邊。
  興奮的抬起頭,準備再次騰空而起的卡迪沙剛剛舔乾淨嘴角的鮮血,就在這時,腦後傳來一股森然的殺機,緊接著,一聲怒喝伴隨著一股尖厲的冷風,就那麼毫不留情的飛射了過來。
  「旮旯咕嚕裡!」低聲厲喝了一聲後,懸掛在卡迪沙那顆頭顱下的腸腸肚肚就像一個皮球一樣的捲曲著收縮了起來,緊接著,迅速騰空而起的他的腦後,一大蓬血幕就像盾牌一樣的憑空出現,硬生生的擋住了背後這凌厲的一擊。
  「蓬!」的一聲輕響,盾牌一樣的血幕就像爆開了的煙霧蛋一樣,在空氣中迅速化成大片的血霧。就在這片血霧中,腦後電射而來的那道青白色光華也應聲化成了星星點點的光雨,轉瞬就在卡迪沙一聲淒厲的慘叫裡,被瀰漫在了空際的血霧所淹沒。
  「妖人休走!」就在卡迪沙的那聲慘叫過後,他碩大的頭顱飛快的就隱入那一大蓬血霧中不見,緊隨其後的,是身上散發出青白色明光的楊冰如同幻影一般的身軀。此時的他,雙手糾結扣印,全身籠罩在淡淡的明光裡,身影更是快的像一縷青煙。
  「轟!」如血一般鮮紅和腥臭的霧氣中,又傳出一聲低沉的悶想,緊接著,就在幾乎與悶響一同響起的兩聲悶哼中,楊冰修長的身影從血霧中飛拋而出,狼狽的摔在了馬路上。
  而另一面,滿臉血污的卡迪沙碩大的頭顱帶著緊縮如球血肉模糊的腸肚組成的軀體,就像一道血紅的光影一般電射而出,轉眼就在一路留下的點點血跡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直到這時,遠遠的街道那頭,才傳來了警車淒厲的呼嘯聲。而另一邊近了許多的小巷內,孟勝蘭帶著她的六個隊員飛奔而至。
  「楊冰!楊冰!」
  邊跑邊喊的孟勝蘭手中,緊緊握著冷冰冰的手槍,可是手心中,早已經汗出如漿。
  剛才以非人的高速電射而出的楊冰和那團古怪的東西接觸的速度太快了,只不過眨眼的瞬間,整個現場的情勢轉眼就已經變成了這樣。
  現在,狂奔而來的孟勝蘭心裡狂吼的,就只有一個念頭,「楊冰你千萬不要一倒不起!」
  「我靠,好痛啊!」
  還好,就在她即將奔到的前夕,她清清楚楚的聽到正掙扎著自己爬起的楊冰口中粗魯的罵出了這麼一句。
  孟勝蘭提懸了的心,這才整個的放了下來。
  只要人沒事,一切都還有希望!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方榕深沉的意識中,第一次浮現出自我這個意識時,漆黑一片的山凹裡已經開始下起了雨。
  但六識依舊封閉著的他此時卻感覺不到天氣的變化,引領著他全部心神的,是體內滾動如珠的氣機和心頭那種從沒感應到過的圓融和清明。
  那是一種似乎從來沒有感受到過的奇異感覺,就好像心靈忽然融入了一個無頭無尾的大圓一樣,再也沒有半分的障礙和躊躇。
  那是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不懈追求的一種境界。因為只有在靠近這種境界的內煉之後,他對抗天妖侵襲的日子中才會出現那麼一兩天短暫的平靜。如果運氣好,能連續幾天在內煉中出現靠近這種境界的現象的話,那他就可以在每月一次的不得不面對的煎熬中,忍受的輕鬆一點。
  可這麼多年來,心境陰鬱環境多難的他卻總是很難在內煉的時候靠近這種境界,一直沉甸甸壓在心頭的那種陰寒,就連在至深的夢境中都會化成驅趕不散的惡夢,時時的讓他喘息著猛醒過來。
  這種境地下的他,怎麼可能會輕易的得到祈求的那份圓融和自在呢?
  可出乎他預料的是,這麼多年來苦苦追求的從容境界,竟會忽然出現在自己親人們的墳前,難道在這冥冥之中,真的有一隻翻雲覆雨的手在那裡隨意的戲弄著他麼?
  當然,眼下全神內斂,把所有的那點意識完全沉浸在這種難言狀態的方榕,心頭根本不可能會有這樣的雜念。
  滾動如珠的氣機如電般運行全身,眨眼之間在尾閭那裡化成兩股涼熱不同的勁流,飛快的交會在百會,轉眼就射入眉心。
  「轟!」一聲巨響中,把他這種奇異的心境給敲得粉碎。
  而此時,外界的他並不知道漆黑天空中,一道霹靂伴隨著驚雷忽然也在他眉心處巨響響起的同時,劃破了整個夜空。
  如同被巨錘大力敲碎了的鏡子一般,隨著這種圓融心態在霹靂驚雷的敲打下變成了一地碎片,被這種奇異心態阻擋住在了眉心的那種冰寒和被他遺忘在腦後的種種猜疑和不安,這才像破了閘的洪水,鋪天蓋地的向他的識海湧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種令他全身的血液都要為之凝結的巨大壓力和恐懼。
  對,就是恐懼,那是一種比烙印在骨髓中那些本能所具有的恐懼還要強烈千百倍的恐懼,那是一種能令昏迷過去的人都要被嚇醒的,不可抵擋的那種,超越了普通恐懼時,會全身發寒的暴烈灼熱的恐懼。
  在全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在因這種恐懼發炸,就連舌頭上的唾液都為之消失的恐懼中,方榕在眉間忽然大盛的刺痛裡,眼前一花,隨即便在被驚雷霹靂霸佔了的識海中,看到了他永生都不能,也不敢忘懷的那一幕。
  就在驚雷閃電密佈的狂暴夜空,那遙遠到近乎虛無的夜空深處,隨著一連串驚雷和連環霹靂電光的明滅,整個西北方的天幕此時忽然都被一種五彩斑斕的妖異顏色充斥,就在那瑰麗而又妖異的天幕映襯下,一道宛若巨龍般的龐大身影在一片奪目的翠綠色光影中,夾帶著一種方榕說不出來的可怕而又微微有些熟悉的氣息,正在以閃電都不能追及的驚人速度扶搖直上。
  紛亂的天際隨著它的加入,令大地都要為之顫抖的驚雷響成了一片,原本就讓人害怕的連環霹靂此時更是在無垠的天際閃成了一片。
  一道緊連著一道的驚天霹靂就像一道道劃破天空的巨大光劍,不停的追逐著那條比它自己還要龐大上好幾十倍的翠綠色光影,而後又徒勞的在那翠綠色光影的外圍明滅、消失,似乎永遠都沒有停下來的時候。
  被狂風暴雨和驚雷霹靂充斥著的識海中,苦守著心頭僅存的那一點清明的方榕此時就像在掀起驚濤駭浪的怒海中,掙扎在風尖浪口上的一葉孤舟,冒著隨時都會屍骨無存的危險,在心頭電閃而過的驚疑裡,苦熬著這一切妖異風暴的過去。
  那矯健靈活到就連霹靂和驚雷都無法追上的龐大光影裡藏的究竟是什麼?難道是傳說中的龍嗎?為什麼我的意識中會出現這樣的奇異景象,為什麼我會覺得這種恐怖的氣息竟有點說不上來的那種熟悉?
  強忍著心頭鋪天蓋地般不停湧來的強烈不安和恐懼,此時的方榕心中只剩下了這麼一個大大的疑問。
  識海中,彷彿空間的距離根本就不曾存在。也好似漫天響起的驚雷和密佈空際的霹靂電光是一種不值一提的陪襯。
  就在雷聲電光的空隙裡,那已經映滿了大半個天空的那種妖異的五顏六色裡,那比劃空而過的閃電還要龐大數十倍的翠綠色光影就像一道道無處不在的激電,在滿天殘存的翠綠色光影裡不停的幻顯、消失、再幻顯,再消失。
  就彷彿像一條要把這天地的牢籠撞個粉碎,直上九天之外的巨龍一般,這龐大矯健的龍形身影散發著一種連天地都為之震撼的強烈氣息,不停的往更高更深的天際竄去。
  「難道這真是傳說中的龍麼?可如果是龍的話,為何它又會給自己帶來這麼強烈的恐懼和不安?它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忽然在我的識海裡出現?」
  就在這個疑問再一次隨著響起的驚雷和閃電劃過方榕的心田之時,他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的眉心處忽然又出現一陣灼熱,隨即他就在自己的識海的最深處,那似乎深邃到永不可能見到盡頭的虛空深處,傳來了一聲充滿了血腥和暴虐的震天長嚎。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