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血夜鳳凰 > 第104節 >

第104節

  「三哥你好,我是羅發榮,小方的朋友!」羅發榮高聲回答出口,神智這才從剛才刀光下的恐懼中回醒了過來。
  「羅發榮?小方的朋友?」羅發榮發現駕在喉頭的利刃並沒有消失,面前這個按自己推測,就是黃毛口中大名鼎鼎的血狼趙三的人說話的時候並沒有看著自己,而是將眼光投向了自己身後。
  他心裡一動,可又不敢轉身,果然,沒出他所料,身後傳來了張振低沉的語聲:「方榕的拳賽經濟人,一個十足的雜碎!」
  羅發榮一聽這話,心裡那個氣啊,立馬就想扭頭罵回去,可是喉頭的冰涼並未消失,他只好把滿肚子的怒氣壓在心裡,勉強在自己已經發黑的臉上擠出了個笑容:「三哥,可以拿開刀了麼?」
  趙三看著面前這兩個好似仇人一般的方榕朋友,嘴角微微一笑,在輕輕搖頭的空裡將手中的利刃變魔術一般的藏起,這才抹去頭上的虛汗苦笑著說道:「小方的朋友都怎麼這麼喜歡撞門而入?羅先生你好,我是聊城趙三。」
  「三哥你好,我叫羅發榮,方榕的朋友,也是他以前的經紀人。久仰三哥的大名,幸會!幸會!」看到長刀在趙三手中一現即沒,已經神魂歸竅的羅發榮眼眸深處一亮,「果然又是高手!」
  心裡儘管這麼想著,可臉上的笑容和身體的動作,卻忠實的執行著他早已經在心裡默練了千百次的動作,含笑、抱拳,鞠身見禮,一絲不錯的表現出了他的誠意和風度。
  「你鬼鬼祟祟的偷跑進來想要幹嗎?出去!」還沒等重新抱拳的趙三說話呢,羅發榮就覺得自己肩膀一痛,被一隻像鐵鉗一般的大手捏住了肩頭往後拖去。
  「張振你這個死反骨給我放手,他媽的你給我放手!」被張振的粗魯徹底激怒了的羅發榮一下子火上腦頂,瘋了一般的漲紅著臉掙扎著叫罵了起來。
  「這算幹什麼?放手!」
  就在趙三還沒來得及出聲緩頰,張振也正準備發力將羅發榮摔出房間的關頭,一把略帶不悅的蒼老聲音在門口響起,隨即張振就發現自己擒住羅發榮肩頭的胳膊上,忽然多了一隻手,緊接著胳膊一麻,羅發榮便掙脫了出去。
  「韓老?吳老也過來了?」沒等心裡一驚揮拳反擊的張振扭頭,坐在土炕上的趙三面上一紅,抱拳搶先發話了。
  「韓老?」等張振想明白這個韓老是誰的時候,他掛著風聲擊出的拳頭已經碰到了一個綿軟的物體。
  「這下遭了!」
  就在張振和醒悟的眾人心裡一慌,趙三臉色一變的瞬間,「啪!」輕輕一聲皮肉交擊的輕響從張振的拳頭和韓遠山伸出的手掌之間傳來,緊接著西廂裡又響起來韓遠山蒼老的聲音:「為何這般衝動?」
  不能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瞅著眼前這個若無其事的單掌接了自己一拳的清瘦老人,張振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那可是自己全力擊出的一拳啊,他是怎麼接下來的?他呆住了。
  屋內其餘的人可沒他這個驚訝,趙三和王小明就不用說了,能輕易的接下張振的一拳對別人來說可能會讓人覺得驚奇,但對他們兩個自小就聽多了面前這老人神秘莫測的無數傳說的人來說,並不足為怪,剛才吃驚,只是因為事發突然,沒想起這些而已。
  而對於羅發榮,自從在接吳冷泉回來的路上,親眼見到和降頭師鬥法的韓二以後,早就在心裡肯定了這位老太爺絕非一般人,不然在誰面前都不曾低過頭的方榕就不會對他那麼尊敬和有禮,那個在自己心裡被暗許為怪人的獨眼客吳冷泉也不會悄然跟在他身後來了。
  說來好玩,這次跟著方榕在聊城內奔波了這幾天,儘管想辦的事情羅發榮沒能辦成,可是這幾天和聊城官員們的接觸,卻讓他對聊城的民風民俗有了比較全面的瞭解。
  除了官面上那些到了那裡都大致相同的繁文縟節以外,他發現幾乎被圍在群山中的聊城,竟真的近乎完整的保留了眼下被大多地方都拋棄了的那些古老傳統和禮節,特別是在接人待物的方面,遵守的更是嚴謹。
  就連中午剛剛一起喝過酒的黃毛,這種在街頭浪蕩,本該對世間的禮法根本不放在眼裡的痞子,竟然也能在半醉的情況下,對他撞上的陌生老人嘟囔著說對不起。
  記得當時羅發榮對黃毛的舉動很是吃驚,詢問之後,才知道這全是風俗和趙三的要求所致,他們這些出來的混的,要是和青壯年人滋事了,就算沒什麼道理,自己也覺得是小事一件,趙三他們也不會多管,可是如果欺負老弱婦孺了,不但會在自己的混混群裡沒面子,而且如果讓趙三他們知道了的話,鐵定會被揍的像個豬頭。
  總之,聊城這地方的大多人對傳統的禮儀實在是很講究,該站在前面的人絕對不會跟在別人後面,而今羅發榮就親眼看到吳冷泉是跟在韓老後面的。
  這些東西在他腦海裡電閃而過,不過眨眼的功夫,羅發榮就想好了自己的說辭:「韓老好,吳老好!我們剛才是略為有些誤會,還請多多原諒。」
  這時,坐在土炕上略有點尷尬的趙三也抱拳說話了:「韓老,不好意思,驚動你老人家了。」
  韓遠山微微沖趙三點了點頭,這才把目光投向了羅發榮:「羅先生你不是陪著方榕下去辦事了麼?怎麼回來了?」
  「韓老,書店已經被我們給買回來了,小蔣和小林她們也沒事了,現在小方正在醫院陪她們養傷,所以我趕緊回來給韓老和三哥你們說一聲,讓你們不要太擔心了。」羅發榮心裡斟酌著,掐頭去尾的將自己偷偷跑回來的真實目的掩蓋了起來。
  「書店。」
  「蓮姐,蓮姐她怎麼了?」
  「楊冰,你又要一個人去那裡?」
  聊城警局內頂層的走廊中,躡手躡腳剛準備開溜的楊冰被他的組長孟勝藍用聲音和視線給逮住了。
  「怎麼?孟組長也要上廁所?」楊冰心裡一煩,這大名鼎鼎的警界之花還真是有夠難纏的。這幾天不但把他秘密調查出的一切成果全都微笑著掠奪了過去,而且時時刻刻的盯著自己,她這是來辦案的還是來辦自己的啊?
  「廁所好像在那邊,以你的精明,不該犯這麼幼稚的錯誤的哦!」佔了上風的女組長並不在意他的嘲諷,只管用她那雙銳利的有些過分的雙眼緊盯著他,不肯稍離。
  「難道她也感應到什麼了?」楊冰剛要在說出自己已經盤算好了的話,忽然心裡就是一動。
  自從那晚上,兩人難得的進行溝通之後,雙方的注意力都不能避免的被吸引到了聊城,和楊冰慣於隱於黑暗中的秘密調查不同,孟勝藍的調查則完全是傳統意義上慣用的那種發動一起廣大群眾的手法,還別說,這手法也有它獨特的效果,因為天底下,人世間,大部分的事只要是人幹的,就可能會有人聽到看到,各種各樣看似毫不關聯的各路消息一點一滴的會聚到一起之後,再被足夠高明的有心人抽絲剝繭的花功夫去濾清的話,往往就會逐漸形成一張脈絡隱現的大網。
  在兩人相互溝通過彼此得來的消息後,又經過專案組抽調上來的十幾位專業協查人員的分工偵察和推理,近來連串怪事血案矛頭全都指向了聊城,消失了近一個月的血狼趙三就成了這些案件最大的嫌犯,要不是楊冰和孟勝藍仔細的研究過趙三的生平檔案,對他就是血夜鳳凰的推測抱有嚴重懷疑的話,通緝趙三的通緝令估計就早已經在全國範圍內發出了。
  身為高級警務人員,憑著身後政府的龐大能力,儘管還有不少細節還不能確定,但連串血案的起因也很快就被孟勝藍和楊冰大致上推測和查證了出來,因為長久以來,儘管很多人對四海、長風這個兩個有名的企業集團的內幕並不瞭解,但他們作為國內勢力較大的幫會社團,其發展和崛起的大概情況並沒有逃逸在相關部門的監控之外。
  就像有光明就會有黑暗一樣,在這世上大多的國家之內,總會有那麼些見不得光的勢力存在,就像陽光底下一樣會有陰影一樣,這些見不得光的勢力要想完全封殺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在很多時候,只要它大致不會完全超越出自己的控制範圍陽光也會默許一些陰影的存在。
  四海、長風乃至聊城趙三崛起和存在,大致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但是世上的事,誰都知道不可能保證萬無一失,意外總是在始料不及的時候發生,這也是無數人或者勢力倒下或者崛起的原因。
  現在雪城境內的情勢就是出現了這種意外,所以注定就要有些人和有些勢力倒下,但是要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連根拔起這樣已經坐大了的勢力,沒有相當的把握和證據是絕對不行的。
  所以他們倆儘管已經大致推測和查證出了事件的起因,可是他們明白,光憑這些是遠遠不夠的,因為在他們用推理和查證編起來的大網之中,還有不少必不可少的關鍵點還需要鐵一般的證據,更何況讓楊冰數年來念念不忘的血夜鳳凰的真實身份還完全不能確定。
  所以在他們在省城做了細緻的部署之後,來到了他們推斷出的破案關鍵地,聊城。
  原本,楊冰還對來到聊城後到底是不是真能破案還存有疑慮,認為要想完全偵察明白還有很多的路要走,可是沒想到一進聊城,還沒真正開始調查案件呢,就在街上遇到了那個引起自己身上異能波動的小書店老闆方榕,隨即又親眼看到了他從懷中掏出的朱雀鏡。
  這意外的收穫讓楊冰大喜若狂,可是沒想到在晚上仔細的調查過方榕在聊城的所作所為後,他竟發現自己盯上的只不過是一個善良憨厚到有些懦弱的小老闆,儘管他的書店剛剛在前幾天忽然爆出了不大不小的醜聞,可不管是精明幹練的達叔,還是自己走上街頭隨意在書店周圍問到人,各個嘴裡的方榕大致上都是個素來溫和內向的好人。
  這一番發現讓他心裡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你總不能光憑人家帶了一塊朱雀鏡就懷疑人家吧?更何況根據他相對特別的身份,來到這個省份之前,他也曾隱約的打聽到就在這聊城的附近,住著一位巫門源遠流長的宗派的長者,根據方榕身邊出現過的人物資料來看,那位在這聊城周圍有過無數傳說的韓老太爺很可能就是那位長者,如果那樣的話,方榕身上帶有那些東西也並不足為奇。
  就因為有了這個想法,他對方榕已經基本上再沒有什麼興趣,只是想過如果有機會的話,倒想拜訪一下那位傳說中的老太爺,當然真的也只是一般意義上的拜訪,並沒有任何別的打算,因為就算是以他的特殊身份,對真正的宗教信仰者和修行者,也要保持必要的尊重。
  因為只有內行人,才知道尊重同樣的內行人。
  可是他怎麼都沒想到,就在以為一切又要重新開始的當晚,正在和孟勝藍以及聊城警方的高級官員們開會的時候,他向來修行到堅若磐石的神意和心靈深處竟同時感覺到了一股莫可名狀的恐懼和顫慄,差一點就讓他的神意失去正常的控制。
  面對這樣暴烈而又源源不斷地衝擊,他除了滿頭大汗的堅守心靈的清明之外,什麼都做不了,就連站起身的餘力都沒有。還好當時孟勝藍正在會上講話,他又因為一貫的脾氣縮到了會議室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裡,所以才能安然無事的撐過最難受的那半個小時左右的時光。
  也許是湊巧,那種讓人恐懼、顫慄的力量褪去的時候,會議也正好結束,什麼都顧不上的他借口需要休息一會,獨自留在會議室打坐調養好自己後,正想悄悄出門去追查那似乎隱隱約約還存在的力量來源之時,卻被一直在留意他的孟勝藍說需要和他以及同來的協查人員再開個小會借口給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