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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節

  「蓮姐,那咱們怎麼辦?要不關了門躲躲?」林曉菡一聽,這又要檢查的消息可能是真的了,不由得就頭大了起來。眼前這書店剛收拾得有點樣子了,要是再像剛才這麼來一下,那要收拾到什麼時候下才算完?
  「能躲到那裡去?人家能天天來查,你能天天都躲麼?小林,幫我個忙好嗎?」還是那麼出奇平靜的小蔣小心的放下話筒,抬頭對林曉菡說道。
  「蓮姐你說,是不是要我去找榕哥?」林曉菡就覺得她眼中那種陌生的光芒閃動的讓她心慌。
  「不是,你幫我把裝書款的錢包送回我家去,這邊我來應付。趕緊去好嗎?」說著話,順手把櫃子裡的錢包塞給她的小蔣輕輕的推了推她。
  「那你一個人行不行?」接過錢包,被推著走了兩步的小林想想心裡又放心不下。到了此刻,她已經有了慌神了。
  「沒什麼,你快去吧,不然等下他們來一亂,就不好了。」小蔣又伸手推了她一把。她心裡一亂,便抬腳就衝出了書店。
  看她已經跑出了書店,小蔣臉上的平靜頓時消失了。
  一聲不吭的抬眼看了看面前已經基本恢復整潔的書店,她那雙大眼中,讓林曉菡覺得有些陌生的光芒此刻由一絲不捨,轉變成了一股怨毒的森冷之光,這使她慘白的臉上,呈現出幾道有些淒厲的僵硬線條。
  伸手拉過立在門口的那根三尺多長的鋼筋拉門鉤,嬌小的小蔣就像一座冰雕的門神,站到了書店門口。
  再說林曉菡,抱著裝錢的皮包剛跑到什字,便看到剛剛離去不久的那群人又浩浩蕩蕩的往書店方向來了。
  恨恨的瞪了他們一眼,林曉菡加速了腳步,往小蔣家的方向跑去。她一邊跑,一邊在心裡暗恨韓家寨的落後,不但沒電沒水,就連電話也沒有,手機更是在群山之間毫無用處,不然自己現在就可以通知榕哥,讓榕哥下來親自處理眼下的事情,她相信榕哥一定會有辦法的。
  可現在這一切只能是空想。現在不知道蓮姐一個人留在那裡,會不會有事。真是的,氣死了!就這麼想著跑著,跑著想著,一不小心,她差點撞到迎面也跑著的一個人身上。心裡一驚,就在她抬頭剛想開罵的功夫,卻奇怪的發現街上似乎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往這個方向跑,周圍的許多人都在滿臉興奮的往自己的來路上跑。
  「奇怪!怎麼會這樣?」心裡這個疑問剛閃過,猛然醒悟過來的她也一調頭,拚命的往回跑了起來。
  等她氣喘吁吁地跑過什字時抬眼望去,果然不出所料,自己剛剛離開的書店那邊,已經被人圍的水洩不通。
  蓮姐在那邊果然出事了!
  就在聊城起了波瀾之時,遠在數百公里外的省城此時也陷入了嚴重的騷亂之中。
  就在省城內赫赫有名的四海集團總部大樓之前,此時槍聲四起,硝煙瀰漫。過往的路人亂成一團,哭叫著倉惶而逃,一時間熱鬧的街頭竟像是變成了戰場。
  樓前那條平素繁華熱鬧的馬路上,一輛擋風玻璃已經粉碎的黑色小轎車緊緊依在一輛渾身彈洞,正在拚命飛馳的兩節相連的公共汽車邊上,不停的邊逃邊從裡面往外射擊,伸出的烏黑槍管竟有四支之多。
  街道兩側,無數荷槍實彈的警員和防暴警察一邊追擊,一邊和他們對射,可是警察們強大的火力因為顧忌著與黑色小轎車同方向行使著的公共汽車裡,那些正在拚命哭嚎著的乘客,實在是壓制不住小轎車裡那些亡命毫無顧忌的開火。
  四海大廈的門口,巨大的玻璃門此刻已經變成了滿地的碎片,不少警察和四海集團的保安正抬著好幾個傷者急沖沖地撤離。
  與此同時,叭叭砰砰的槍聲不斷地爆響著。
  馬路這側,不斷有逃避不及的行人慘叫著躺下,而那輛已經當了人家最佳盾牌的公共汽車,卻依然在那可能快被快嚇瘋了的司機駕駛下,瘋狂的向前衝去。眼看著靠那輛公共汽車的掩護,不斷掃射出子彈的那輛黑色轎車就要拐入更繁華也更熱鬧的廣場,就在眾多拚命追趕的警員們氣急交加的緊要關頭,一倆白色的警車風馳電掣的從廣場方向斜插了過來,就在刺耳的警笛聲和剎車聲裡,這輛警車猛一打橫,橫婷在了馬路當中,攔住了那兩輛瘋車的去路。
  幾乎就在白色警車剎住的同時,車門開處,兩道人影翻滾著落地,急如驟雨的連串槍聲也頓時成串響起。
  似乎在翻滾出車的瞬間就已經做好了分工,左邊那道相對纖細的身影在身影翻滾出車、落地站起的這一眨眼功夫,準準的四槍就分別射穿了黑色小轎車左面的輪胎和公共汽車的右車胎。
  就在兩輛失去平衡的車在各自的司機本能急剎車的搖晃裡,右面翻滾出的那道矯健身影連串射出的子彈已經讓黑色轎車的司機和坐在前排的人丟了性命。隨即黑色轎車裡倉惶逃出的三個持槍人轉眼便被蜂擁而來的警員和防暴警察們亂搶打成了蜂窩,橫屍於地。
  孟勝藍無奈的搖了搖頭,向同時也在收槍往自己看來的同事楊冰露出了一絲苦笑。她怎麼也沒想到,眼下的這座頗有名氣的北方重鎮,作為一個省會,竟然會亂到了這種當街槍戰的程度,這點實在出乎她的預料。
  而更出乎她預料的,是近百名警員和防暴警察連這麼幾個持槍歹徒都對付不了的事實,看看這亂成一團的街頭,看看他們剛剛亂搶齊發的勁頭,那裡還稱得上訓練有素?
  想想自己昨天作為專案組的特派員剛剛來到這裡時,聽到這裡的警察首腦給自己介紹自己部下時所說的誇獎之詞,眼下的她除了搖頭苦笑,還能再說些什麼?
  「現在該相信我說的了吧?孟組長!要想靠他們這些人破那案子,我看連年都會過錯。」
  一臉不屑的擺手比劃著指向不遠處正忙成一團的那些警察,楊冰冷酷的嘴角毫不掩飾的爬滿了嘲諷和譏笑。
  「起碼必要的瞭解和協助咱們還是需要的,畢竟對這裡還是他們比咱們熟悉。」儘管不太習慣他的冷酷和經常表現出來的那種自大,但對於特派小組裡唯一的同伴和名義上的下屬,孟勝藍還是表現出了良好的耐心。
  這幾天來,特別是在勘查過長風集團大樓內部的血案現場之後,她已經不止一次的從這個自己實際上也不太清楚來歷的同伴口中,聽到了他對這裡地方治安機關人員素質逐漸明顯的不滿,實際上她自己心裡也在逐漸積累著對這裡警員素質的很多不滿,但是作為國家特派專案小組的組長,身負重任的她可明白,真要想盡快破案,還得靠這些當地警員的協作才行。對於這種狀況,她已經在這兩年裡慢慢習慣了。
  其實何止這裡,她去過的很多地方都有類似的現象,這問題實在不屬於她能解決的範圍。不過也正因為這樣,她對自己這個來歷有些神秘的同事就更多了幾分好奇,按照他在勘查長風血案現場時的老到和剛剛處理這起突發事件時的身手,絕對應該是警界中的精英,為何以前自己從沒聽說過他的名字?按理能有這樣豐富刑偵經驗的人不該對現實和人際關係方面表現的這麼不成熟吧?
  再想想這次上面派自己下來的時候,只說是給自己派了個實力出眾的同伴,而且特別提醒必要的時候自己不能過問他的行動,並沒有交代原因。這在一向被上面視為精英中的精英的她來說,實在是從沒有過的事情,這就越發的激起了她對他的好奇。
  他以前是那個部門的?這次和自己一起來,到底還負有什麼樣不能讓自己知道的任務?
  不過好奇歸好奇,但卻從沒想過去刻意打聽,這點常識她還是有的。
  就在外面的路上基本歸於平靜時,四海大廈的樓上辦公室內,驚魂稍定的夏永忠此刻就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瘋虎,焦躁的不停來回轉圈。
  辦公室裡,此刻除了依窗往下窺視的老二還能保持鎮靜外,其餘聞訊趕來的各主要幹部個個面如土色,忐忑不安的等待著剛剛虎口脫險的老大更進一步震怒的來臨。
  剛剛,在四海大廈的門口,剛要出門的夏永忠忽然遭到了飛馳而來的黑色轎車裡一群槍手的亂搶掃射,幸虧隨行的保鏢夠機警,捨命護著把他推回了大樓內部,隨即就有大批的警察似乎預先得到了消息一般,很快的圍了過來,結果就在門口不遠處的馬路上,展開了激烈的槍戰。
  本來在大群警察的強大火力下,那輛黑色轎車很快就陷入了絕境,司機幾乎在槍戰開始的時候就被打死,結果沒想到後面衝過來了一輛公共汽車,上面的司機似乎被雙方的槍戰下破了膽,不但沒有剎車,而且加速衝進了中心區域,變成了黑色轎車的盾牌,致使黑色轎車裡的那群亡命能夠騰出手,更換了司機,開始了新一輪的逃竄和掙扎,也使得現場最後亂成了一鍋粥。
  眼下,連滾帶爬的在眾人的保護下回到辦公室後,驚怒交加的夏永忠已經狂暴的把辦公室裡能摔得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大大的發了通脾氣。但是他們這些跟了老大這麼多年的人都知道,那不過是看來易怒的老大表面情緒的反應,絕對不是他真正怒火的發威。
  作為一個實力強橫的幫派老大,一個幾乎一生都在凶險叵測的道上呼風喚雨的梟雄,他真正發作的時候絕對不會是眼下像個匹夫一般的暴怒,不然他也就不是名震一方的夏永忠了。
  「大哥,你來看!」就在眾人不安的等待中,依窗而立的老二忽然打破了辦公室裡的壓抑。
  「什麼?」儘管正因為心頭不斷閃過的各種念頭而猶豫不決,但此刻已經平靜了許多了夏永忠還是依言靠近了窗口。
  「就是站在那裡的那對男女收拾了那群雜碎,根據咱們得到的消息,他倆就是上面派下來的專案組特派員,女的號稱警界之花,叫孟勝藍,是組長。男的叫楊冰,很奇怪,咱們的人怎麼都查不出他的來歷。」藉著窗簾的掩飾,老二手指著站在街上的一男一女,低聲在夏永忠耳邊說道。
  「哦?」夏永忠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過來,仔細瞇起眼往下看去。他身後,靜坐的眾人也都圍了過去,卻被老二凶狠的一眼都瞪了回去。
  透過明亮的玻璃,夏永忠看到的是一對年輕的,看上去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男女,再加上視角的限制,看上去更是有點模糊。
  「大哥,給!」身邊深知他心理的老二適時的遞過了一個小型望遠鏡。模糊的影像在幾十倍的望遠鏡裡迅速拉近,街上那兩個男女頓時清晰的出現在了他面前,細細凝視之下,夏永忠便體會到了下面兩人的與眾不同。
  那個叫孟勝藍的女人不愧有警界之花的美譽,身著便裝的高挑身形和俏麗的面容,猛看上去就像一位成功的都市白領麗人,一眼望去就能把人的目光吸引住。
  但在夏永忠久歷世間的那雙毒眼之下,他還是從這女郎寬廣的額頭下,那雙明亮銳利的大眼睛和眼神中的那份清澈和堅定,從她微高的顴骨和一般白領麗人身上少見的古銅色皮膚,還有只比身邊的男人低上一寸的、象標槍一樣的筆直身形上,發現了她全身隱藏著的那種非同常人,凌厲醒目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