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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節

  午飯過後,我和老易又搓了個肚歪,撐的直打飽嗝,不得不說,伙食實在是太好了,成天飛禽走獸的,整的我都有點兒上火了,哥們兒我就是油性皮膚,這幾頓大肉供下來,我一摸腦門兒上竟然長了個青春痘。
  摸著我這青春痘,我心中滿是感慨,還行,這證明我依然風華正茂,雖然心態已經快變成大叔了,但是身體還是誠實的,我還很青春,並沒有立秋。
  剛才吃飯的時候,那甄家的老頭子顯然不知道要遷祖墳的事情,還在磨磨唧唧的和兩個老神棍談論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老事,這老頭上了歲數記性有點兒不好,很多事情昨天他已經講過了,但是今天又提了起來,文書和林叔兩個神棍有些無語了,但是又不好傷了老頭兒的雅興,只好繼續滿面笑容的聽那老頭反覆的講著糧票兒的故事。
  到後來那老爺子今天喝了點兒酒,說著說著竟然哭了,他拉著文叔的手說:「我大姑娘命苦啊,都怪我,都怪我啊。」
  我不知道他大姑娘是誰,但是文叔和林叔一聽這話,臉色頓時就變了,同桌的甄家兄弟連忙對著那老爺子說:「爸,您喝多了吧,要不先進屋躺會兒?」
  那老爺子確實有點兒多了,畢竟年紀大了不勝酒力,還不依不饒的說:「我沒多我沒多!都他媽賴你們,一個個不孝順的東西,現在還想氣死我啊!?」
  甄阿姨一見自己的父親發火了,連忙起身上前哄這老頭兒,要說人歲數越大就越像小孩兒,好說歹說的把這老爺子給哄到房間去了。
  我和老易見自己老闆的表情嚴肅,雖然我倆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但是老闆生氣了,打工的能離多遠就多遠這是至理名言,尼古拉斯·廣坤曾經說過的:和老闆鬥,其樂無窮。而且我倆也吃飽了,就先溜出了門外曬太陽來了。
  我和老易蹲在牆根兒低下,正邊抽煙邊吹牛逼的時候,文叔板著個臉出來了,他蹬了一眼我倆,然後對我說道:「聊啥呢?有啥好聊的?快去拿東西去,和我上山。」
  看來這老東西是真發火了,雖然我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去年的時候我根本就沒見過他發火,可是過完年以後這文叔卻總是發火,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但是我也不敢問到底是怎麼了啊,於是只好灰溜溜的走進了屋子裡拿起了背包,在老易同情的目光下,陪同文叔往山上走去。
  我們此行的目的,便是要去尋找一塊新的風水寶地。
第一百六十一章 遷墳
  『鳳山漸,行走薄冰之卦也。』
  我正在山上陪著文叔這老傢伙遛彎兒,忽然手機響了起來,我拿起一看,原來是石決明給我發的一條短信,我心裡琢磨著這大山深處想不到還真有信號,看來還真是神州行我看行,必須行,不行也行啊!
  短信只有幾個字,風山漸,我知道這應該是卦象之一,但是具體不知道是啥意思,不過我看後面的那如履薄冰四個字兒,一看就不是啥好話。
  正當我琢磨的時候,又來了兩條短信,我依次打開,只見第一條短信上寫著:
  漸者進也,故有行走薄冰之象也,夫行走薄冰者,如同有一人過河無橋,冰上行走,不想走到中間,其冰甚薄,心中著實驚恐,占此卦者,凡事當緩,做事不可急迫之兆也。
  像曰:路上行人在隆冬,過河無橋走薄冰,小心謹慎過得去,一步錯了落水中。
  昔日陳友諒得了康茂才之書,佔過此卦,果然中了劉伯溫之計,大敗而歸,即如同行走薄冰之象也。
  斷曰:薄冰甚是險,行人卻難禁,君子占此卦,凡事要小心。
  看到這裡我腦袋都大了,心想著這石決明手上功夫果然不錯,打字兒夠快的了,這種卜算之術我並不陌生,以卦入相正是以前那碾子山劉先生的拿手絕活。
  我摁開第三條短信,只見上面寫著:小非,恐怕你們這次不會簡單,切記萬事小心,形式不要衝動。
  我看著短信,心中苦笑道,他大爺的,看來這還真不是啥好兆頭,還是走一步說一步吧。我在心中安慰著自己,話說我的運氣啥時候好過,不也賴賴唧唧的活過來了麼?
  我和文叔倆人現在在這大山的西面,其實選地一說也用很大的學問,正所謂:凡登山觀地,見高貴珍重,文書堅固,彼喜慶之類,則以吉斷。見破碎微賤之物,則以凶斷。或瓦石草木,金銀刀劍之類,人物鳥獸,山林花卉,紙紮竹磚之類,皆可參詳。
  走到一塊挺大的空地時,文叔停了下來,跟我要了羅庚,然後站在前面擺弄了一陣,便對我說道:「嗯,這塊兒地不錯,坐北朝南,東有山核桃樹十棵,北有野杏樹十棵,正代表著十龍十象,實在是一塊兒不可多得的好地,就這兒吧。」
  我無語了,有點兒尷尬的對著文叔說:「那啥……文叔,這兒是西邊。」
  文叔瞪了我一眼,沒好氣兒的說:「哪兒那麼多廢話!我說是好地就是好地!能埋人就行唄,要求那麼多幹啥,你忘了我以前是怎麼教你的了啊?」
  藍道永遠是藍道,永遠也不會變成藍帶,我終於明白了,這老傢伙的本性又露出來了,我歎了口氣,雖然這不是啥好地,希望埋人不會埋出啥大失誤就行吧,唉。
  老神棍相好地,然後便一步三扭的往山下走,我走在他身後,望著他這副臭得瑟的神情,不免一陣擔心。
  回到了甄家,甄家人都在客廳裡等著呢,見文叔回來,忙問他找到合適的地沒?
  文叔點了點頭,對著他們說:「放心吧,就這點兒事還難不倒我,你們去山下找些人手,後天挑個好時辰便可以動土。」
  甄家人挺高興,就好像有了盼頭一般,我則歎了口氣,把背包放在屋子裡,然後走到了門外的樹林邊開始抽起了上火煙兒。
  老易見我回來了,便也走出了門,坐在我旁邊,見我好像很是犯愁的樣子,雖然他不知道我怎麼了,可他這個人的性格就是有時候大大咧咧,有時候心思縝密,於是他就用一種好像開玩笑的口吻跟我說:「咋的啦哥們兒,讓人家給煮了啊?」
  我叼著煙轉頭望了他一下,想不到他竟然還記得這麼經典的廣告,我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把石決明發來的短信給他看。
  我其實挺鬱悶的,但不是因為這短信,而是因為我覺得我好像變了,這是真的,不管從哪方面,已經有點兒找不到曾經的影子了,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人性吧,總是在自相矛盾,因為我的心裡竟然有點希望那墳中的屍體已經變成殭屍,這樣我擺脫五弊三缺的機會就會更大一些。
  可是我知道,這種想法是自私的,因為這可能會殃及甄家,要是以前,這種事情我一定是不屑去做的,可是在過了這麼多年的苦日子以後,我真的有點兒怕了,雖然嘴上不說,但是時間一年一年的過去,我真的越來越怕我會孤獨終老,那種滋味想想就會讓人感到窒息。
  別跟我說這世界上孤獨終老的人有很多,這都他大爺的是場面話,你們沒有經歷過,別跟我說那些廟裡的和尚也是孤獨終老的,這也都他大爺的是場面話,因為哈爾濱的和尚都他大爺的會搞基。
  人生就像是一個苦海,我們可能永遠也看不到岸邊,人生就像是一場交易,永遠沒有公道可言,得到一樣東西就注定要失去一樣東西,以前我為了報答九叔的救命之恩,從而得到了一些在常人眼中很是神奇的道術,可是同時也得到了五弊三缺這種命運,可是想想現在已經到手的兩樣解決五弊三缺的東西,哪樣不是粘有血腥得來的?
  我不是婦人之仁,真的,我只是不希望任何東西受苦,不管是人也好鬼也好,他們都有自己的思想,都有自己的故事,而且都要比我慘,我能走到今天說白了也只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而現在,我的腦子裡竟然已經開始希望那墳裡的東西是殭屍了,完全不顧甄家人的死活,要知道這樣的我,和那些藍道又有什麼區別?
  去他大爺的,難道是我錯了麼?可是翻來覆去我也沒想通我到底是錯在哪兒了,他大爺的。
  老易在旁邊看我現在的表情是如此的糾結,便問我怎麼了,我就如實的把我心裡的困惑告訴了他,不求這個天然呆能開導我,而是有些事情在心中憋的實在是太難受了,找個人說出來會舒服些。
  老易聽完我說的話後,便對我說:「你啊,讓我怎麼說你好呢?真是想不明白你,有時候不是挺狠挺爺們兒的麼?怎麼有時候卻又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呢?老是鑽牛角尖兒,把自己往死胡同裡逼,要知道咱們都只是凡人,有些事情不是咱們希望就能做到的,真是有點兒搞不懂你,說輕點就是心太軟,說重點兒就是優柔寡斷,婦人之仁!」
  我沉默了,他說的沒錯,我確實是這種人,老是愛情緒化,情緒一上來就會被沖昏頭腦,但是冷靜下來的時候心裡卻又會十分的矛盾。
  老易見我好像有點兒冷靜下來了,便繼續對我說:「你說說,你想這些有什麼用?你能改變什麼麼?誰都沒有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如果你要怪的話,就怪著他大爺的社會,還有命運吧!」
  我歎了口氣,是啊,要怪就怪命運吧,這句話以前我好像就說過,沒想到今天又再次的提到了,他大爺的,我望了望天,我們都是命運的棋子,但是我真的就這樣一步步的按照它的佈局而走下去麼?
  去他大爺的!
  真沒想到,老易這個民間科學家開導起人來,竟然這麼犀利,弄的我忽然茅塞頓開,是啊,我想這麼多有個毛用?除了能把我自己想鬱悶了以外,還能起到什麼作用?悲劇不能夠當飯吃,我也早就過了那種整天把自己當悲劇男主角的年齡了。
  想那麼多幹嘛,走一步說一步才是哥們兒我的性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一根煙抽完,我又續了一根,掉在了嘴裡,狠狠的咬著煙嘴兒,抬頭望去,這天竟然是這麼樣的藍,就和高考剛從出考場時看到的天一般無二,藍的就像是一塊兒玻璃,讓我有一種想撿起石頭砸碎它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