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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節

  我不知道此時的她能對我講什麼事,我只能點了點頭,於是這母夜狐便跟我講出了它們一家為何出現在哈爾濱的經過。
  原來這兩隻夜狐已經有幾百年的道行了,民國的時候陰陽先生大顯其道,所以大多數的夜狐都被殺光了,整個夜狐一族只剩下了他倆。它們以前確實禍害過不少人,也殺過不少陰陽先生,但是到了文化大革命的時候,它們卻也只能倉皇逃跑,因為在那個年月裡,根本已經沒有人信這一套了,正所謂無知者無懼,人心如果擰成一股勁兒的話,不管你是什麼牛鬼蛇神。都最終會被打跑。
  夜狐當然也不例外,那時的母夜狐就已經懷了小夜狐,為了不讓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有危險,它倆只好跑到了一個大山之中,閉氣長眠了起來。
  可是沒想到,就在今年的春天,竟然有一個人類找到了它們的藏身之處,並且將它們喚醒了過來,而那個人的目的是要搶它兩個身上的一件寶物,一塊不知道是哪種動物的皮,相傳夜狐的來源和這塊皮有這密切的關係。是夜狐一族世代相傳的寶物。
  它倆當然不會對一個人類妥協,更何況是要把夜狐的寶物拱手相讓了,於是它們便動起了手來,哪料到那個人竟然十分的厲害,它兩個根本不是對手。
  它們身受重傷,在拚死一搏後找到機會藉著山下的水路終於逃過了一劫,那山下的河屬於松花江的支流,它們便順著河水飄到了緊挨著松花江的哈爾濱。
  到了哈爾濱後,由於身受重傷的母狐動了胎氣,再也無法忍耐,便在公狐的陪同下來到了江北郊區的這片樹林,生下的那小夜狐。由於夜狐的習性,產下幼仔後必須在四十九天之內將幼子寄生在人類的小孩身上,否則幼子就會魂飛魄散。
  於是它便趁著夜色潛入了市區,恰巧讓它碰到了宋佳母子。而接下來的事情,我就已經知道了大概了。想不到它現在的狀態竟然還是重傷未癒,如果它倆沒有受傷的話,恐怕我和易欣星早就身首異處了。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本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妖怪會出現了,但是喚醒它們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呢?難道現在這個社會,真的還有別的白派陰陽先生存在麼?而且聽它這麼說,那個人還十分的厲害,想想我二人即使和受傷未癒的它們打鬥,都已經是筋疲力盡滿身傷痕了。
  而那個人竟然可以毫髮無傷的差點殺死它們!可是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斬妖除魔麼?不可能的,因為它們那時已經在長眠了,這不是白派的作風。況且,他還要搶這些妖怪的東西,所以,那個人一定不是什麼善類。
  說完這些後那夜狐又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看來它是強撐著說完這些話的,那小夜狐見自己母親如此的痛苦,頓時又大哭起來。從出生就沒在母親的身邊停留多長時間的他,沒想到再次見到父母,卻就是訣別之時。
  我們雖然身不由己,但這種它們拆散母子的人,不是兇手又是什麼?
  可是我只能這麼做,如果再給我次機會選擇的話,我依然會選擇和它們戰鬥,因為我別無選擇。
  我,畢竟是人。
  但為何,我此刻卻是如此傷心呢?
  那母狐的身體一點一點的變白,這是魂飛魄散的前兆,她用盡所用的力氣抬起手,撫摸著自己的小孩,顫抖著對我說:「你……要……小心……因為……我預感到……妖……和人……之間……將再次……的……小心那個人……他和你一樣……」
  由於它馬上就要消失了,說的話斷斷續續的,我聽不清出它說的是什麼。只能不打斷它,讓它說出想說的話。
  它顫抖的說:「求你……至少……讓我們……母子……一起,那……皮……送你。」
  我聽懂了它的這句話,於是便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它見我點頭了,便又望著自己的這個沒有見過幾面的孩子,它哭了,顫抖而微弱的說:
  「如果……有……來生……真希望……還能……做你的母親。」
  說完最後的話後,她便徹底的消失不見了,樹林之中只殘留了點點白光,這是這位偉大的母親曾經真實的存在過的證明。
  望著母親消失了的小夜狐,頓時失去了理智,它淒慘的哭著,徒勞的想抓出那些白光,口齒不清的喊著:「娘!娘!」
  我和易欣星都不忍心看下去了,孰對孰錯,根本就沒有定義,孰勝孰敗,也沒有了意義。
  更何況那可悲的『正義』。
  此刻的我,雖然心情極其複雜,但是我沒有忘記我剛才答應那母夜狐的最後一件事,此時的我,已經不允許任何優柔寡斷了。
  我問站在旁邊的易欣星:「易哥,你是《三清奇門》的傳人,這個還沒成型又身受重傷的妖怪,奇門之術裡可有能救它之法麼?」
  易欣星搖了搖頭,對我說:「救不了了。就是真的有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
  我苦笑著對他說,是麼?
  他沒說話,我心中已知大概。這就是命運。
  我對易欣星說:「易哥,剛才那母狐說的那塊皮,應該還在剛才我去的那個地方。麻煩你把它拿過來吧,發著白光的就是。」
  易欣星點了點頭,向樹林深處走去。
  而我則咬著牙掙扎著再次的站起,步履蹣跚的走到那小夜狐的面前,也許是受了極大的刺激,它此時正在發呆,也不知道哭了,正在呆呆的望著自己的小手,那只凍硬了的麻雀正安靜的躺在那裡。
  那母夜狐最後的心願,就是希望我能送它孩子一程,因為它不想看見這孩子僅剩的三天,是在悲傷中度過,與其這樣,還不如現在就送它上路。
  可是說起來簡單,等到真要我動手的時候,我望著它現在這副神情卻有些猶豫了,那股莫名的傷心又湧了出來,我雙腳一軟,竟然跪在了那小夜狐身前。
  就讓我來繼續當罪人吧。
  從挎包之中取出了最後的一張『甲午玉卿破煞符』,我低著頭,把那張符輕輕的貼在了那小夜狐的額頭上,我的眼淚又一次的流了出來。
  對不起。
  急急如律令。
  沒有任何掙扎,沒有任何慘叫。等我抬起頭的時候,只見到雪地之上的那只凍硬了的麻雀,而那小夜狐已經化成了點點白光,映著我的淚水流下,從此夜狐這種妖怪,正式的消失在了歷史之中。
第六十七章 醫院裡的相會
  黑暗蒙住了雙眼,看不見任何東西,我不知道這是哪裡,只能摸索著向前放走去。
  眼前忽然有了光亮,上眼望去,只見前面的一塊空地上,夜狐一家三口出現在那裡,母夜狐手裡抓著一個紅蹦亂跳的麻雀逗著自己的小孩,看著這一幕,我忽然覺得很溫暖,於是便走上前去。可是它們發現了我以後,卻用一種極其惡毒而悲傷的眼睛望著我。
  然後,它們的頭顱齊刷刷的掉在了地上。
  「這就是你所說的正義?!!!!!」
  「啊!!!!!」
  我尖叫了一聲,醒了過來。原來是場夢。醒了以後發現自己正趴在一張柔軟的床上,後背的冷汗浸濕了傷口,熱辣辣的疼。
  周圍很暖和,我聞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這裡是哪裡?是醫院麼?
  我想起身,一陣腫脹的酸痛又從右手臂上傳來。
  「兄弟,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