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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節

  剛開始的時候,宋佳也沒往心裡去,本來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能吃飯是好事兒,但是幾個月之後宋佳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因為自己的小孩一天吃的比一天多,但是卻一天要比一天瘦。這點真是很奇怪的事情,宋佳以為是小孩的肚子裡得了寄生蟲之類的疾病,於是慌忙帶著黃思年去了醫院檢查,結果一整套檢查下來,小孩子的身體一切正常,並沒有什麼大礙。至於為什麼小孩子這麼能吃,醫生們也覺得很奇怪。
  本來知道自己的小孩並沒有生病,宋佳的心應該放了下來,但是接下來的幾個月自己的小孩卻還是一天吃的比一天多,到了十月末的時候,這個五歲的小孩竟然一頓飯能吃十五個饅頭。而且還老吵著餓。要知道,這可是一個正常的大人五倍的飯量。
  到了十一月的時候,又一件宋佳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她在給小孩子洗澡的時候發現,自己孩子的後背之上竟然長了一塊兒東西,剛開始就和小指甲一般的大小,紫褐色的,本來宋佳也沒太注意,還以為是類似於胎記的東西。可是想不到的是這東西竟然一天比一天大。晚上疼的黃思年不敢正身睡覺,最恐怖的是,這東西竟然越長越像一張閉著眼睛的人臉!
  宋佳害怕了,她馬上帶著小孩去了好幾家醫院檢查,看看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到了醫院一檢查,說只是普通的囊腫,只要做個小手術割掉就好了,可是哪成想做手術的那天在手術室裡差點把主刀醫生給嚇死。
  因為黃思年背上的那個東西竟然就像有生命一樣,手術刀剛接觸到它,它緊閉著的眼睛竟然流出了眼淚,而且竟然還發出了嗚嗚的哭聲!
  這實在是太詭異了,弄的手術室裡的大夫們都直冒冷汗,連手術刀都快拿不穩了。於是手術只好被迫停止,那個主刀的大夫其實之前也碰到過比較靈異的病例,他知道這不是醫術就能解決的,但是迫於身份,他也不能說明這麼迷信的事情,他就只是對宋佳講:「這孩子的病,不是醫院能醫的。可能是屬於癔病。你試試另請高明吧。」
  宋佳當時就愣住了,想不到自己的男人才死了一年不到,自己竟然又遇到這種事,這怎能不讓她受到打擊?望著病床上側身躺著的孩子,她的心裡真是疼痛極了,恨不得得了怪病的人是自己。
  但是她知道,現在的自己還不能受到了打擊就倒下,因為能救這孩子的就只有自己,如果自己先挺不住了,那麼自己的小孩就一定完了,於是她第二天為小孩辦理了出院手續,從此開始四處的打探著哈爾濱有哪些有名的大師,但是由於急病亂投醫,請來的都是一些『藍道』的巫醫神漢,錢沒少花,而自己孩子的病卻一天比一天嚴重。於是宋佳就準備把工作給辭了,準備繼續四處找高人為自己的孩子看病,在去公司辭職時,公司裡的同事們都知道了她的遭遇,都很同情她,囑咐著她千萬要挺住。
  巧的是,他們公司的一個部門主任,之前在『福澤堂』裡請過佛,被文叔的三寸不爛之舌給糊弄的一愣一愣的,於是他出於好心,就把文叔這個人介紹給了宋佳,他告訴宋佳,文叔是位真正的高人。
  於是今天宋佳便找上門來了。
  我聽完她說的事情經過後,心裡一陣苦笑,看來你這次又找錯人了,要說文叔也算得上高人,不過是屬於『藍道』的高人,他全身上下也就嘴皮子最厲害。看來你這次又要花冤枉錢了。
  果然,文叔聽她說完後,馬上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摸樣,在給我一個眼色後,伸出了右手,用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之間一頓亂搓。我見他提醒我,我也不好和我老闆過意不去,只好配合著他對宋佳說:「噓,不要出聲,文師父現在正在卜算你兒子的病因。」
  見我這麼說,宋佳見文叔這架勢確實充滿了神秘的氣場,和之前那些看一眼就胡說的『大仙兒』們完全不一樣,此時她果然眼中充滿了期待。
  可是此情此景卻看的我哭笑不得,其實文叔這招我見過,那還是高中時流落陰市之時,九叔就曾經用這招算出了我為何落水的原因。可是要知道他這亂搓,和九叔的那個亂搓,可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後來我瞭解到,九叔的那手,可是正宗的命理掐算,掐手指頭的動作則是一種計算天干地支的方法。
  十天干與十二地支之間的相互配合,一般需要紙筆,但古人在推算命理時不大會有機會利用紙筆因此:將手指分三節,剛好固定十二天干,與地支相配時就需要按指節念地支,這樣可以較為迅速計算出該年年份、月份的天干地支,掐指一算由此而來。
  而文叔此時的亂搓,也真的只能算亂搓而已,毫無用處。
  這裡說到了算命,我想還是和大家解釋一下吧,因為在離那件事兩年之後的今天,我有一位好朋友,他的算命之術十分的嫻熟,而我通過他也接觸到了一些簡單的理論。現在的算命之術一般可以分為三種:
  一是以正統學理(河洛五行)來算命。
  二是以江湖術法(察言觀色)來算命。
  三是以鬼道邪術(養柳木兒)來算命。
  第一種很難學到精通,因為明師、慧根、毅力、道德等,缺一則無法成就。而這一種只有像九叔和醉鬼劉之輩才能做到精通的。而第二種,則是文叔最擅長的話術,談不上准不准,當成笑話聽聽即可。第三種算過去的事情非常準,因為你腦袋知道的事情,對方也都知道,只要照本宣科就是一百分,可是對於未來發生的事,則是零分,這算是技術性的作弊,當然要吃這行飯,對於不准的事,總是會準備幾套說詞來過關。
  只見不多時,文叔便長歎了一口氣,而我也在心中長歎了一口氣,看來文叔要開始他那套忽悠神功了。只見文叔睜開了眼睛對著宋佳說道:「正所謂,日有紛紛夢,神魂預吉凶,莊生虛幻蝶,呂望兆飛熊。此等噩疾乃是令郎前世的報應導致。名曰:潛蛇入夢,令郎前世乃是一名農夫,只因下地幹活的時候誤殺了一條即將得道了的黑蛇。此蛇死後由於怨念不散,所以游過弱水回到人間找令郎報仇,你兒子背後的人面,便是這黑蛇的化身。」
  宋佳聽完文叔的胡扯後,還真被他這一套一套的說詞給忽悠住了,她忙問道:「文先生,不知道有沒有辦法破解啊,我就這一個兒子,您只要把他治好了,錢不是問題。謝謝您了!!」
  文叔一聽到『錢不是問題』頓時眼睛一亮,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又歎了口氣,說道:「唉,錢乃身外之物,想老夫濟世幾十年,斬妖除魔本是分內之事,要知道這等報應之煞可不是能隨隨便便能夠化解的,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這樣吧,我先給你神符一道,外加朱丹三兩,你拿回家姑且一試吧,如果不行的話,那你就再另請高明吧!」
  宋佳聽到文叔這麼說,連忙點頭道謝,文叔便小聲的讓我去倉庫取一些上次批發買來的破符和一小包硃砂。我便來到倉庫邊翻東西邊想到,文叔這一套居然還真有人相信,不過他還真的是騙神騙鬼的好手,明知道此事並不是他所能解決的,但是也能哄的宋佳花錢買符,而且即使是沒用也不能砸了他自己的招牌,真是牛逼的說話技巧,高,實在是高!
  但是我心裡卻一直在想著,那孩子的病真的是一種報應麼?好像不見得吧,因為我記得這幾年和九叔聊天時,他老人家給我講的故事之中,好像有類似的事情,講的是這個世上有一種名為『夜狐』的妖物,它們禍害人的方法就是在人的身上產下妖卵,而這妖卵會吸收人的精華而慢慢長大,慢慢的會形成人臉的形狀。而到最後等宿主油盡燈枯之時,夜狐便離開宿主的身體而回歸群體。
  九叔對我說,他小時候和師傅景先道人曾經幫人除掉過幾隻夜狐,這種妖物是則群而居。一到繁殖的時候便會接近人類尋找宿主。雖然這件事有點很不可思議,但是真的和那小胖子的症狀很像!
  可是我不禁感歎道,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那些妖怪什麼的,都是大多都在文化大革命中絕種了麼?在今天這個科技發達的城市之中,怎麼還會出現這種妖物呢?
  可是比起這個不解,我更擔憂的是宋佳母子的命運,要知道,她被文叔騙錢到還是小事兒,但現在這個社會上能救她們的人已經基本絕種了。
  如果我不管的話,那麼就太對不起他們了。而且我也曾經答應過九叔,不會騙人錢財,雖然現在這錢財是文叔騙的,但是我畢竟也參加了,如果再不出手相助的話,那我這『白派』的傳人也真的要墮落了。
  於是,我在找到符回屋的途中,就暗下了決心。看來今晚又會是一個不眠之夜了!
第五十七章 銅臭和氣節
  要說宋佳真的是一個沒有主見同樣沒有頭腦的女人,三張假符和一小包硃砂,愣是被文叔以八百八十八賣給了她,可憐的女人,在禽獸文叔的眼中完完全全就是一隻肥羊。
  說實在的,文叔這就是天生的生意人,坑蒙拐騙佔全了,而宋佳卻抱著孩子對著文叔千恩萬謝的說著十分客氣的話,我都不忍心看了,於是就轉過了頭來。
  宋佳拿了符,走出了店門,她抱著那小孩子,我望著那小孩的眼睛,他的眼神裡面好像充滿了迷茫。可憐的小孩,本來是胖嘟嘟的,可是現在已經是皮包了骨頭。要說我這個人的心其實真的很軟弱,看不得別人受苦。本來這個年紀的小孩正是歡實的時候,可是老天爺卻偏偏讓他在這個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年紀遭受了這種無妄之災。
  也許是個人英雄主義作祟,也許是我自己的良心不安,也許是那個小孩兒的眼神刺激了我,此時此刻,我準備晚上行動的決心竟然空前的堅定。於是我不在猶豫,也跑出了門去。追上了他們母子。
  宋佳見我追了出來,問我什麼事。我對她說:「是這樣的,能不能把你家的地址告訴我,文先生說晚上要為你們母子祈福,需要一個具體的地址。」
  宋佳聽我這麼說,很是感激的把她家的地址寫在了一張紙上遞給了我,然後就走了,她抱著孩子走的很吃力,走著走著忽然又看到了對面樓的那家『易福館』。可能是她想再多幾分把握能救孩子吧,我見她又走進了那家『易福館』裡。
  我手裡攥著那張紙,心想著,文叔這個老神棍會祈個屁福,他擅長的除了吹牛逼就是斗地主,今天晚上還不是哥們兒我要前去救你們母子倆。唉。
  天氣很冷,看來晚上我要多穿點衣服再去,要不然在外面一宿會被凍死的。我邊想著邊回到了店裡面,只見文叔正在猥瑣的數錢。
  他問我:「大冷天兒的,出去幹啥了?」
  我回答他:「沒幹啥,就是出去透透氣兒。」
  文叔何等老奸巨猾,他看出來我現在的心情不怎麼好,於是他對我說:「小非啊,不是我說你,你的心還是太軟了。你是不是看那娘倆挺可憐?但是你要知道,可憐的人多了。有些事兒不是我們能管的了的,你懂麼?」
  我沒支聲,他說完後,從那八百八里面抽出了五十塊錢,遞給了我說:「拿著,剛才表現不錯,以後就這麼配合我,少不了你的。明白麼?」
  我接過了那五十塊錢,心裡感歎著,錢這東西還真是王八蛋,為了錢可以出賣很多東西,為了錢可以傷害欺騙很多人,要知道這種人是我以前最瞧不起的,可是現在的我竟然也越來越像這種人了。畢竟我還要吃飯,我還要生活,所以我不能跟錢過不去。
  正所謂,魚與熊掌兩者不可兼得一般,氣節和銅臭二者也同樣不能兼得,那些社會上所謂的高風亮節純屬是扯JB蛋,高風亮節也要建立在一定的經濟基礎上的,要是你是個要飯的,一天天光喝西北風了,要拿什麼資本去高風亮節?
  我對文叔說:「我其實剛才出去是看到了那娘倆從咱家出去後,就往易福館去了。」
  文叔聽罷後不知怎麼的就忽然火冒三丈,他罵道:「去他嗎的,這臭娘們兒,這是不相信咱們啊,竟然還去求對面那老X了?真他媽鬧挺。不過那老X的本事我還不知道?看著吧,這個姓宋的去對面也一定得被宰!」
  我不知道文叔嘴裡的那個對面的『老X』是誰,但是我肯定的是那個『老X』一定和文叔是冤家對頭,要不就是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要不然文叔也不能有這麼大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