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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節

  「我說胡大仙兒……這老王八精,以後就不會再上岸了吧?」陳金頗有些諷刺意味的說道。
  「唉,難咯!難咯!」胡老四感歎兩聲,搖頭自責道:「這事兒,怪我,考慮的不周全啊,唉……」
  「那就好說了。」陳金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麼一句。然後扭頭走到河神廟跟前兒,一腳踹了上去,卡嚓一聲,廟上那左側的小窗戶被踹的裂開。陳金又是一腳下去,另一扇小窗戶也碎了。
  河神廟因為規模極小,小門兒上並沒有安裝門。我尋思著村裡人在建廟的時候,估摸著就想到了早晚這廟也得讓我們這幫年輕人給禍害掉,所以乾脆省幾塊錢,別做門兒了。
  胡老四看著陳金踹廟,也沒說話,只是搖頭歎氣,還在為沒有能困住老王八精而內疚自責著呢。
  哥兒幾個一看胡老四這態度,得,也沒人管他了,立刻衝上去,和陳金一起在那本來就小的河神廟上禍害起來。
  雖然說工具沒有帶齊整,只是拿了鐵棍和刀子,不過拆這麼一座小廟,嗯嗯,好幾個人圍上去,那也是件非常簡單的小事兒。
  我們幾個用鐵棍子砸瓦頂,用手掀開,用磚頭石頭砸……
  沒多大會兒功夫,河神廟在我們的毀壞中,成了一堆廢墟。
  下雨了,毛毛細雨,天色比之剛才,又暗了許多。河堤口走過來幾位婦女小媳婦兒,手裡拎著籃子,提著筐子,想來裡面應該是些上供的供物,肉啊香啊燭啊黃紙藍紙紅紙啊什麼亂七八糟的。
  她們立刻就看到了我們幾個在做最後的毀壞,用手撿起地上碎磚爛瓦,玩兒似的往遠處的河面上擲去。
  我們也看到了她們,於是都嘻嘻哈哈,絲毫不覺得尷尬,不覺得幹了什麼惹人的事兒。
  她們就都愣住了,呆呆的站在毛毛細雨中,手裡依然拎著筐子籃子。籃子和筐子上面蓋著的碎花布被小雨淋濕了,貼在裡面的供物上面,高低不平,坑坑窪窪……
  胡老四也看到了這讓所有大人們都感到尷尬的一幕,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招呼我們:「行了,落雨點兒了,都回吧,回吧。」
  我們幾個就都跟著胡老四拖沓著往村裡走去。
  走到那幾個婦女小媳婦兒跟前兒時,我現她們的臉上也泛起了潮紅,似乎很害羞,很不好意思……她們,也同樣感到尷尬,畢竟任誰都能看的出來,她們這是來河神廟裡上供呢。可惜的是,她們來的晚了些,河神廟已經成為一堆垃圾了。
  從她們身旁走過去之後,胡老四忽然停下了腳步,扭頭淡淡的說道:「回吧,回吧,落雨點兒了,河神廟,拆了……」
  幾個婦女小媳婦兒就尷尬的點頭,答應著往回走。
  「那個……」胡老四又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婦女小媳婦兒們停下腳步,詫異的看著胡老四。
  胡老四猶豫了一下,說道:「回去跟街里街坊都說說,這些日子,看好了孩子,別,別讓孩子們到河裡洗澡耍。」
  我心想這不是廢話麼?那孩子淹死還沒兩天呢,最近一段日子內,不用別人提醒,家家戶戶都會看好了自己家的孩子,不讓孩子們到河裡耍鬧。
  「胡,胡伯伯,河裡面兒,真有王八精麼?」一位三十來歲的婦女顫聲問道。
  「嗯,有。」
  一個小媳婦兒又問道:「那河神,河神咋不管?」
  「河神生氣了唄,這不,這幫死孩子,又把河神廟給拆了,河神更不管咱們村兒了。」一個長著三角眼的婦女氣呼呼的說道。
  陳金立刻罵道:「放你娘的屁!」
  「你才放屁,狗東西,兔崽子,王八操的玩意兒……」
  好傢伙,陳金這算是捅了馬蜂窩,要知道,罵架可是女性同志的強項,於是乎一陣污言穢語如同波浪般頃刻間席捲過來,將陳金包圍其中,並且將我們幾個也波及了。
  陳金這傢伙臉皮厚的很,也不還嘴,當然了,他還嘴也不是對手。只是冷笑著,瞪著那個婦女,冷冷的看著。我們幾個也都凶巴巴的盯著那個婦女,尋思著下一步該怎麼辦?好男不和女鬥,問題是,咱們畢竟受了氣,這股氣,該如何洩出去呢?
  那位女同志終於緩下了口氣,大概是自己罵累了,或者是旁邊兒的姐妹兒勸住了吧?反正她很是驕傲的仰著臉,蔑視著陳金,鄙夷著我們。
  「罵完了?」陳金問道。
  那位女同志哼了一聲。
  陳金笑了笑,扭頭對我們哥兒幾個說道:「我說哥兒幾個,今兒個都看見了啊,兄弟我受氣了,這股窩囊氣,哥們兒不洩出去,非得憋屈死。」
  「少廢話,直說。」我笑著說道。
  「回頭,咱們就在村裡轉悠,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就在村裡轉悠,去郝國賓家附近轉悠。」陳金手指那位婦女,那是前街郝國斌的老婆,陳金冷冷的說道:「只要碰見郝國斌,老子要卸他一條腿。」
  「不行,一個村兒的街里街坊,犯不上卸條腿,過分了啊!」我笑著揮了揮手,說道:「卸根兒胳膊就成了。」
  「嚇死你們!你們這幫……」郝國斌的老婆立刻有是一陣污言穢語。
  陳金扭頭就往村裡走去,嘴裡還打著哈哈:「哎呀,我好害怕呀,我真的好害怕呀!操!」
  「傻逼一個!」我哭笑不得的罵了郝國斌老婆一句,然後也向村裡走去。
  哥兒幾個都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覺得這郝國斌老婆還真是刁蠻愚蠢到了絕頂的地步,本來我們這幫人就已經夠火了,你家男人郝國斌,指定會因為你的愚蠢而挨打了,可你這傻女人,還在這兒耍橫呢,這不是……難不成?她變心了,有外遇了,想借助我們的手除掉郝國斌了?
  難道一個村兒的,不知道我們這幫年輕人是什麼脾性什麼名聲麼?我靠!
  「陳金,銀樂,哎哎,你們別衝動,別亂來啊!」胡老四著急忙慌的喊著,他可是真明白我們這幫人敢說就敢做。
  身後,那幫婦女小媳婦兒也在勸著郝國斌老婆趕緊去陳金家裡,找陳金爹娘陪個不是,讓陳鎖柱兩口子好好說說他們家那兒子,可別真的出了大事兒。要知道,陳金那小子,真的是沒啥不敢幹出來的事兒!
  本來我們幾個和陳金,打算直接去前街郝國斌家裡,把郝國斌從家裡喊出來,然後痛揍一頓的。當然了,說要卸掉人家的腿和胳膊,稍微有點兒誇張了,不過狠狠的打一頓,那是必然的。不過說實話……我真不敢保證說,陳金這小子不會去卸郝國斌的胳膊或者腿。
  不過我們還沒走到前街呢,就讓胡老四生拉硬拽的把陳金給拖到了他家裡,而且振振有詞,說是有重要的事兒跟我們幾個商量商量。
  什麼事兒?胡老四假裝生氣的說道:「當然是如何除掉那老王八精啊!」
  「那是你的事兒。」陳金冷冷的說道。
  「沒你們的事兒麼?哼。」胡老四沉聲說道:「你們也都是二十來歲的人了,眼看著也該娶媳婦兒生孩子了,將來,你們願意將來自己家的孩子,不能到河裡面玩兒麼?守著河邊兒,孩子們眼巴巴的不能去洗澡,不能去耍水,不能游泳……」
  我心裡暗罵一聲,他娘的胡老四什麼時候有了當說客的天賦了?還真是說到我們幾個的心坎兒上了,真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