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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節

  胡老四笑了笑,說道:「邪物自己覺得了不起,可我們能知道它們誰的勢力更強大一些。」說完這句話,胡老四起身走到正對著堂屋門的供桌前,點燃了兩柱香插在香爐中,然後捏起兩張符紙,嘀嘀咕咕的念叨了一會兒,伸手一抖,符紙燃燒起來,胡老四捏著燃燒的符紙在兩柱香上方轉悠了兩圈兒,然後將火揮滅。口中再次唸唸有聲,右手食指中指併攏,突然一指兩柱香之間,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只見兩柱香上方冒出的煙開始向固定的方向飄蕩起來,斜斜的,卻絲毫不亂的飄起,一柱香冒出的煙向東北角飄移,煙柱較之於另一柱香冒出的那股煙要粗些,而那柱香上飄起的煙稍微細些,卻是往南偏西一些飄移。
  兩柱香燃燒的速度極快,不一會兒便燒了一半兒,胡老四收回手勢,於是兩柱香冒出的煙再次恢復,裊裊的向上方飄蕩起來。
  胡老四說道:「這是道術,能藉著香所冒出的煙的走向,來判定邪物所在的方向,而兩柱香冒出的煙柱粗細不同,則代表著兩個邪物本身邪力的高低。」
  兄弟們看著這一幕的結束,全都一愣一愣的,看的是瞠目結舌,就連陳金,也不得不點頭說道:「這個,應該准吧?」
  「絕對準。」胡老四這時再次露出孩童般驕傲的笑容來,他對於陳金此刻的表情和語氣,很滿意。
  我問道:「那個,您老知道另一個邪物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麼?」
  胡老四搖了搖頭,說道:「暫時還不清楚。」
  「咱們現在幹啥?」陳金說道:「村裡人,尤其是那幫老爺們兒,正如銀樂所說,也很奇怪的鬧了起來,會不會,是那個邪物從中作梗呢?咱們要不要採取點兒什麼行動來?」
  「不,那個邪物對付起來不難,不過除了它,就會跑了老鱉精。」胡老四的表情嚴肅起來,他拿起煙袋向前走了幾步走到屋子中央,月光透過窗戶正好照在他的臉上,身上,有點兒披上了一層朦朧的發光的衣裳似的,我覺得胡老四大概是故意要讓自己顯得有點兒神秘吧?胡老四抽了兩口煙,淡淡的說道:「到底是不是邪物迷惑村民在跟我們鬧,這我還不清楚,不過這也有可能,但是咱們現在,不能輕舉妄動啊。」
  「可村裡人要是越鬧越厲害的話,怎麼辦?」我皺眉說道。
  「忍!」胡老四隻說了這麼一個字兒。
  「扯淡,那得忍到啥時候?」陳金不滿的說道。
  胡老四長歎了一口氣,信心十足的說道:「不會太久了,應該就這幾天了。」
  「如果……老王八精不行動的話,咱們就一直這麼等下去麼?」我問道。
  「嗯,等,老鱉精,絕對不會忍太久。」胡老四依然很堅定的說道:「甚至,就這幾天的事兒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兄弟們在此刻,都不由得在內心裡對胡老四產生了久違的欽佩。
  或許是因為,胡老四從來沒有如此的自信過吧?
  我能看的出來,兄弟們此時都已經被胡老四的自信所感染,都非常自信,他們相信,所有的事情,都在胡老四的掌控之中,並且按照胡老四的計劃,一步步在走向最終胡老四預料的結局。
  只是,我的心裡卻隱隱的感到不安,因為胡老四的計劃中,首先就是我們都要忍,無論這幾天發生什麼樣的事兒,都要忍,胡老四能忍得住,甚至忍受屈辱。關鍵是,我們這些年輕人,尤其是陳金,能忍得住有可能要發生的不可預料的事情麼?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事情並非完全在胡老四的掌控之中,甚至,很有可能要失控了。
第10章 臨時供奉地
  從胡老四家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左右了。
  渠邊兒的大街上,原本三五成群在渠邊兒乘涼的村民,只剩下寥寥無幾的一些人。或許是人少了的原因吧,他們擔心此刻再對我們非議,會激的我們立刻對他們動手,而他們卻沒有太多的幫手,所以剩下的村民都沉默下來,甚至連看我們,都是低著頭用眼角的餘光撇向我們。
  陳金怒目瞪視著他們,一一的掃視著,他在尋找著任何敢於用眼神做出稍微的挑釁的人,只不過,沒有人這麼做。
  在胡老四家坐了這麼久,右腿上的疼痛感和腫脹感,都減輕了許多,我走路也順多了。
  常漢強和常雲亮、姚京、薛志剛他們,和我們分手,向南回家去了。我和郭超、陳金、劉賓向北一直走到二道街口,正打算分開各自回家的時候,陳金說道:「銀樂,咱們要不要去銅鎖娘那邊兒看看去?」
  「看啥?」我疑惑的問道。
  陳金湊到我跟前兒,冷笑著說道:「她們不是請來了神靈麼?咱們去看看,在她們家住著的神靈,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金子,你別衝動。」我皺眉說道:「咱們這次必須聽胡老四的,那個邪物不管是什麼東西,咱們不要動它,讓老王八精來對付它,咱們坐山觀虎鬥。」
  「我又沒說要去動它,咱只是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心裡悶著可不是回事兒。」陳金無所謂的說道,他瞪了一眼東渠邊兒正在瞅我們的幾個村民,於是那幾個村裡立刻把頭扭向了一邊兒,不再看我們,陳金說道:「你說這邪物,來到村裡它吃供奉享受別人的敬拜也就算了,幹啥還非得迷惑著挑唆著村民跟咱們過不去呢?」
  我哼了一聲,說道:「這還用說麼,肯定是銅鎖娘那幫老太太們搞的鬼,她們既然能把邪物請來,那自然也可以跪求邪物幫她們的忙,跟咱們作對。」
  「那咱更要過去看看了,不是麼?」陳金說道。
  「嗯?」我怔了一下,心想還真是,銅鎖娘她們,難道每天都可以和那邪物進行交談,狼狽為奸的商量著如何跟我們作對麼?
  劉賓和郭超倆人來了興趣,郭超說道:「對啊對啊,咱們去看看去吧,銅鎖娘一準兒是在她那間小破屋子裡擺著供桌供奉邪物呢,那兒牆頭不高,咱們趴到牆頭上就能看見。」
  「只要小心點兒,她們不會發現咱們的。」劉賓也點頭,對我說道:「銀樂,咱們過去看看,尤其是你和陳金,你們倆有陰陽眼,能看得出來。」
  我想了想,點頭說道:「那成,咱們過去看看,不過金子,你得答應我不能衝動啊。」
  「哎呀知道知道,我操你什麼時候也這麼婆婆媽媽的了。」陳金不耐煩的笑著推了我一把。
  四個人便順著二道街往十字街方向走去,這樣走的話,我們到銅鎖娘家會多繞一段路,不過也是為了避免讓東渠邊兒乘涼的人懷疑,畢竟我們幾個往南走的話,他們就會想:這麼晚了,他們幾個要去幹啥呢?
  此時明月當空,分外的明亮,照的大街小巷裡一片銀白,一些小蟲子藏在牆角處的草叢中鳴叫著,聽起來還蠻好聽的。
  走到十字街上往南拐彎的時候,我們四個很有默契的同時扭頭往北看去。
  十字街北頭的老奶奶廟,已經變成了一堆廢墟,遠遠的看去,在月光下黑糊糊的,如同一個巨大的墳丘子。
  從那天燒了奶奶廟到現在,已經過去五六天了,這堆廢墟成了沒人清理的垃圾,不僅僅是老奶奶廟,其他被拆除了的廟宇,也都是一片狼藉無人收拾。至於原因,還是因為村民和我們之間的矛盾,村民認為我們火燒了老奶奶廟,砸碎了其它的廟宇,自然有責任將這些垃圾清理乾淨,另外還要在原址上重新建起廟宇來。
  而我們,認真貫徹落實了我爺爺的思想方針,都答應了下來,只不過……別著急,等著。
  寬大的十字街上,因為那堆黑色的像是墳丘子似的廢墟存在,顯得有些淒涼,月光將十字街旁邊的房屋、院牆,都蒙上一層銀白色的紗裝,於是乎這層透明的紗裝就透著青黑色,朦朦朧朧的,讓人感覺到所有的房屋,都死氣沉沉的,更添加了濃濃的淒涼的氣息。
  「喵!」一聲貓叫突然響起,打破了十字街上的安寧,嗖的一聲從東面的一堵矮牆上跳了下來,像是一道黑影般竄到了十字街的正中央,然後停下來,定定的注視著我們幾個。
  於是我們藉著月光,也終於看清楚了它,並不是純黑色的,而是帶點兒黃斑和白斑的花貓。
  劉賓往我跟前兒湊了湊,有些敏感的說道:「銀樂,這貓,該不會是有什麼精怪吧?」
  還沒等我回答,那隻貓似乎覺得我們並沒有什麼好看的,不屑的撇過頭去,然後腿腳用力,飛也似的貼著地面跑到了西面的牆根兒下,嗖的一聲躍上了一棵矮小的樹上,然後再跳到牆頭上,接著跳入了那家的院子中,消失在我們的視線裡。
  陳金說:「什麼他娘的精怪,普通的貓而已。」
  說完,扭頭往南走去,我們幾個也都跟在了他的後面。劉賓則伸手扶著我,也不知道是在關心我,還是自己有些害怕,跟我親密的接觸著,能夠壯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