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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節

  我想了想說道:「胡爺爺,咱倆在院子裡守著,要是屍蟾想跑,咱們就再把它抓住,要是那只黑貓動手了,咱倆就看戲,總之,劉賓娘就在那兒放著,看它黑貓管還是不管!」
  「它要是救了劉賓娘,又不管屍蟾,那怎麼辦?」胡老四皺眉說道。
  「拿著屍蟾往我娘身上扔!」劉賓冷冷的說道,一點兒人味兒都沒了。
  我和胡老四再次瞠目結舌的看著劉賓,這小子真瘋了啊!就非得逼著黑貓跟屍蟾干一架呢!
  得,既然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就這麼辦!
  那個時候,我真的還年輕,而劉賓也年輕,如今每每提起這件事兒,劉賓和我都會很是尷尬的搖頭歎息,真的是年少輕狂且無知啊!怎麼當時就能想得到,辦得到那種愚蠢衝動到了極點的事兒呢?
  我說道:「那就這麼定了!胡爺爺,您老帶著他們往劉賓家走,陳金也背過去,到那兒以後所有人都走,走的遠遠的,解開屍蟾後,我還得用腰帶給陳金驅毒呢!」
  胡老四無奈的點了點頭,和劉賓倆人一起往村中走去。
  我拎著屍蟾看著他們倆走到了我們那幫人中間,把事情一說,就聽得那邊人群中轟的一聲像是炸開了鍋似的,嘰嘰喳喳說什麼的都有。我知道,他們一時間也無法接受這個辦法,沒有人能突然接受劉賓這樣做,那可是他親娘啊!
  過了一會兒,哥兒幾個被劉賓的話說服了,仔細想想,好像也只有這樣了。哥兒幾個不能站著說話不腰疼,站在劉賓的立場上想想,興許,每個人都會做出像劉賓一樣的決定來。
  看著他們往村裡走了,我也拎著屍蟾向橋上走去。
  順著橋走到河堤口處,我看著他們拐彎進入了劉賓家那條巷子,然後我坐在河堤口,靜靜的等著他們都出來。
  好在是,我和劉賓家這兩條巷子,都在村邊兒上,人少,若是再往南走,大街兩旁到處都有三五一群的人在聊天納涼。
  不一會兒,哥兒幾個從劉賓家的巷子裡走了出來,常雲亮衝我招呼道:「哎,銀樂,你趕緊去吧!我們幾個在巷子口等著……」
  「哦,你們先離遠點兒,讓老子過去!別毒翻了你們。」我喊道。
  哥兒幾個立刻又往南走了十幾米遠,我這才拎著屍蟾往劉賓家走去。
  巷子很窄,裡面很黑,而且這條巷子和我們家那條巷子一樣,很深,劉賓家,就在最裡頭。
  我擔心巷子裡誰家突然出來個人,屍蟾又突然噴出毒氣,會傷及無辜,所以我乾脆脫下短袖上衣,把屍蟾給捲了起來,奶奶的,就算是它噴出毒氣來,一時半會兒也從衣服裡透不出來,至於我這件衣服嘛,不要了不要了!回頭買件兒新的,老子現在好歹也是有錢人,不差這件兒衣服。
第29章 黑貓不想管這事兒
  劉賓家因為他娘身體一直病怏怏的問題,所以家裡的條件這些年來就沒寬裕過,房子還是以前那種土坯房,院牆是別人家拆房子的時候,扔掉不用的碎磚爛瓦湊合著壘起來的,就這,也僅僅只有一米多高,院門是破舊的柵欄門,風一吹就想倒的那種。
  年前哥兒幾個在楊樹坡太歲廟那裡和黃狼子群一場大戰之後,滅了黃狼子怪,抄沒了它的家產,得到了一些金條,算得上一筆巨大的財富,哥兒幾個平分了之後,劉賓家還掉了所有的債務。本來家裡還剩下不少錢,總算是條件寬裕了一把,劉賓爹娘還商量著把房子給翻蓋一新,孩子年紀不小了,到娶媳婦兒的年齡了,這種舊的土坯房,還有這窗戶,還都是以前那種七七四十九格的木製糊紙窗戶,誰家的閨女願意嫁到他們家?
  說真的,哥兒幾個當時都有人給說媳婦兒,只有劉賓家沒人給說道說道,為啥?還不就是家庭條件的問題麼?過完年後,劉賓娘拖著個病怏怏的身子在村裡求這個找那個,讓人幫忙給孩子說門親事,而且答應了,只要人家姑娘家願意嫁到咱家,咱們一準兒在結婚前把房子翻蓋一新。
  這下有人給說親了,可說了幾家之後,人家一打聽,就又黃了!
  為啥?因為劉賓娘,誰願意把自己的閨女嫁過去之後,就得伺候一個病怏怏的婆婆?別人家閨女嫁過去之後,那婆婆身子骨硬實的,天天給新媳婦兒做著吃外加洗刷衣服……
  就因為這個,劉賓娘過完年自殺過一次,她不想耽誤了孩子,因為自己,兒子連媳婦兒都娶不上了,她覺得特內疚。
  問題是想死都死不成,這就讓劉賓娘痛不欲生了,病急了亂投醫,劉賓娘和劉賓爹找這個找那個,結果忙活了半年,和以前一樣,壓根兒在醫院裡就檢查不出毛病來,找陰陽仙和神棍給看吧,也沒人敢管。
  真真是活活急死個人了。
  這次一聽我們這幫年輕人說到有個法子能試試,劉賓娘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她現在可以說只要有一點兒希望,都願意去試試,她不怕死,想死還死不成呢,所以她輕易的相信了我們這幫年輕人,絲毫沒想過,年輕人做事兒,一向很少讓人省心啊。
  很顯然,我們這幫年輕人,加上個歲數老大不小的胡老四,還是沒有把事情考慮周詳,結果把事情給辦砸了。
  ……
  我拎著屍蟾走到劉賓家門口的時候,隔著院牆就看到胡老四和劉賓爹正在院子裡嘮著些什麼,劉賓的弟弟劉民揉著眼睛剛睡醒似的站在他爹跟前兒,莫名其妙的看著兩個大人說話。
  破舊的月台上,劉賓坐在一個小板凳上,面前鋪著一張涼席兒,他娘就躺在涼席兒上。而陳金這小子最倒霉,就被扔在牆根兒下,直挺挺的躺著。
  我心裡那個罵啊,怎麼他們那腦袋都不開竅呢?不是說好不相干的人全都出去麼,在這裡簡直就是礙事兒嘛,屍蟾這狗日的東西放出來後,那可是不講究地方,隨意亂噴毒氣污染空氣的,把你們這些人都給毒翻倒地了,那我們到底是忙著拾掇屍蟾黑貓,還是趕緊救人?
  想到這兒,我氣呼呼的隔著院牆喊道:「我說胡老四,你怎麼不讓他們都趕緊走啊?我這兒拎著屍蟾呢,把其他人都給毒翻了怎麼辦?」喊完話我心裡也自責,剛才看到那幫哥們兒都出了巷子,怎麼就沒留意劉賓家人沒出去呢?
  劉賓爹扭頭衝著我喊道:「叫喚啥?給你嬸子看病呢,結果把人都給撂倒了,看了個啥病這是?兔崽子們竟胡鬧!老子不出去,老子就在這兒看著你們咋個胡鬧法子?」
  「我也不出去!我要看著俺娘!」劉民那小子也氣鼓鼓的說道。
  我心說這不是扯淡麼?誰愛管你們家事兒似的,要不是賓子非得發了瘋似的鬧這麼一出,我們又跟他是鐵哥們兒,誰吃飽了撐的幹這種事兒啊?不怕被人誤會是殺人犯啊?
  劉賓站起來說道:「行了行了,都不愛出去就在院子裡待著吧,一會兒屍蟾噴出了毒氣,把你們全給毒翻了,唉……」
  「放屁,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管不了你了我還?」劉賓爹立刻破口大罵。
  胡老四趕緊拉了一把劉賓爹,溫言細語的說道:「大侄子,你聽叔一句話,帶著老二出去吧,你留在家裡也幫不上忙,放心吧,我拿這條老命保證,不讓你老婆出事兒……」
  「我說叔啊,這事兒您到底有沒有把門兒?前些年您來過一次,結果怎麼著,您讓那髒東西趕了出去……」劉賓爹說到這兒,立刻住嘴,他忽然意識到,這是揭人家傷疤呢。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劉賓爹這句話把胡老四給惹惱了,氣鼓鼓的瞪著眼說道:「行啊,你們家的事兒自己管吧,我這個老東西沒用,管不了,我還不管了呢!」說著話,胡老四扭頭就往外走。
  「哎哎,叔,我不是這意思,我這不是……哎喲您老別走啊!」劉賓爹趕忙伸手攔著,可人家胡老四不吃這一套,掙開他的手就走到了柵欄門跟前兒,伸手一拉,弱不禁風的柵欄門嘩啦一聲被拉倒了,胡老四愣了一下,踩著柵欄門就走了出來。
  我一看這哪行啊?胡老四一走,咱們這玩了命的忙活到現在,不全都白忙活了麼?我急忙攔住胡老四,說道:「胡爺爺,您看您怎麼這麼大脾氣?劉賓娘還在那兒躺著呢,您這一走……反正您不能走!」
  「不走幹啥?留下讓人寒磣我麼?我這麼大歲數了,哪兒受過這種氣?」胡老四掙扎著還要走。
  我心說您老受這種氣兒還少麼?可嘴上卻不能這麼說,我拉著他說道:「得得,您就算幫我們幾個,也不能走啊。」
  「銀樂你還別攔著我,這事兒說破大天去,我也不管了!」
  「您看您這事幹啥……」
  「鬆開,別攔著我!」
  「你管不管?」我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