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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節

  寒風在半空中呼嘯著,刮得旁邊兒大楊樹上乾枯的枝丫呼啦啦亂響。我警惕的四下裡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心裡的不安和疑惑更加多了起來,我起身離開,順著渠邊兒往南走去,還是趕緊找到胡老四吧,不管怎麼說,他才是行家。
  走到二道街口的時候,我心裡正想著事兒呢,沒注意到陳金正順著二道街從西往這邊兒疾步走來,看到我之後趕緊喊道:「銀樂,銀樂,等等,快,郭超家出事兒了!」
  正在沉思中的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喊叫聲嚇了一跳,打了個哆嗦,扭頭看向陳金,有些惱怒的皺眉說道:「操,你大呼小叫的幹啥呢這是?」
  陳金小跑著到我跟前兒,也不在意我的語氣中有些惱意,著急忙慌的說道:「快,跟我看看去,郭超娘犯神經了。」
  「啊?咋回事兒?」我心裡一顫,郭超還在醫院裡住著呢,今天的事兒他沒有參與,他娘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神經了?
  「哎呀我哪兒知道,走走,過去看看不就得了,正在家裡頭說胡話呢。」陳金扭頭就往回快步走著,邊走邊說道:「幾個年歲大的老人都在那兒呢,說是什麼東西上了身,奶奶的,還真邪門兒。」
第29章 郭超娘讓邪物上身了
  一聽是有東西上身了,我更是吃驚,也不再說話,跟著陳金急匆匆往村西走去。
  此時風刮得更大了,穿街過巷時響起淒厲的嘯聲,嗚嗚咽咽的,天色忽然又陰沉了許多,像是突然間要天黑了一般,沉沉的壓了下來。
  到了郭超家門口的時候,就聽得郭超家裡面亂糟糟的,郭超娘大呼小叫的聲音傳了出來,還有村裡一些人的說話聲。
  我和陳金對視一眼,急忙往家裡走去。
  院子裡已經站滿了看熱鬧的人,郭超爹蹲在月台上悶悶的抽著煙,屋門口站著兩個老太太,其中一個竟然是銅鎖娘。
  我和陳金瞪著眼睛仰著臉,牛氣烘烘的橫著膀子從她們身前往屋子裡擠,兩個老太太當然很不樂意,不過有了前車之鑒,也只能忍氣吞聲,未敢如何聲張,趕緊稍稍後退,任憑我倆從她們身前極其囂張的擠進屋內。
  屋子裡此時站著七八個年老的人,許老太太赫然在內,還有兩個她的師姐妹,還有四個老頭兒,挺著那老身板兒站在炕頭前。
  郭超娘正披頭散髮的坐在炕邊兒上,陰森森的笑著,頭髮把整個眉頭遮住,又遮住了大半張臉,雙眼中佈滿血絲,眼神中滿是懾人的凶光,透過髮絲間射出來,兩手垂在炕上,使勁兒的揪著被褥,雙腿盤起來,耷拉著腦袋,眼睛使勁兒的往上翻著。讓人覺得她現在覺得屋子裡任何人都極其的不順眼,恨不能掐住每個人的脖子,挨個兒的在脖子上咬一口。
  我是真讓郭超娘的樣子給嚇著了,這……除了是什麼邪物上身,還有別的可能麼?那眼裡的凶光可不是普通的神經病能夠病出來的啊!
  「哎哎,銀樂,你看這是啥東西上了郭超娘的身了?」陳金用胳膊肘輕輕的碰了我一下,然後小聲問道。
  我怔了怔,一想難道是陳金看出來什麼了?對呀,我們倆可都有陰陽眼啊,我沒有回答陳金的問話,皺眉凝神往郭超娘身上看去,結果看了半天,愣是沒看出什麼來。我扭過頭看著陳金小聲的問道:「金子,我看不出來,你看到是啥了?」
  「沒有。」陳金搖了搖頭。
  「操!」我暗罵一聲,感情陳金這小子也和我一個心思了,都指望著對方看出來是啥玩意兒呢。
  可怎麼就看不出來呢?明明俺倆有陰陽眼的呀,難道這不是邪物上身,真就是神經病麼?
  這時候,郭老爺子手裡拎著一條繩子進來了,走到郭超娘跟前兒,凶巴巴的說道:「說,你是個啥東西?幹啥來俺家鬧事兒?」
  我和陳金倆人立馬不想別的了,專心的看了起來,這可是難得一見的情景啊!傳說中棒打惡鬼離體,怒喝髒東西逃離,對付鬼上身的土辦法,就要上演了。
  院子裡站著原本就是要看熱鬧的人,此時也鬧哄哄的吵吵起來,紛紛往門、窗戶跟前兒擠,企圖一飽眼福,屋子裡頓時又擠進來十多個人,於是銅鎖娘和另一個老太太子在門口叫喚起來,阻止再有人往裡頭擠。
  郭超爹哀怨的聲音在院子裡響起:「街坊們,大家都別擠了,俺家出了這種髒事兒,你們就別來看俺家的笑話了。」
  「嗨,不知好歹哎,大家這是在關心你們那,真是的,邊兒去!」
  「就是就是!起來起來,萬一你老婆有個三長兩短,還得指望著我們給你幫忙呢。」
  ……
  眾人七嘴八舌的反駁著郭超爹。我心裡就火了,村裡這幫人也真是的,這也就是人家郭長根兒吧,換作是陳鎖柱,嚇死你狗日的們,敢這麼說話?早把你們狗日的一個個兒用棒子打出去了。
  屋子裡暫時還沒什麼動靜,幾個老太太和老頭兒就那麼瞪著郭超娘,等著她發話呢,可她就是在那裡傻乎乎的陰笑,耷拉著腦袋翻著滿是血絲的白眼圈兒不屑的瞅著圍住她的那些老人。
  我看看陳金,這小子正梗著脖子扭頭往外邊兒瞅呢,看那臉上也滿是憤怒,我尋思著這小子不會是想要發飆了吧?剛想到這裡,陳金一摔膀子,撞開正擠在他身後的兩個年輕人,嗯,比我們大上四五歲,陳金仰著臉口氣不善的瞪著他們倆說道:「擠什麼擠?擠什麼擠啊?出去,出去!」
  「哎,礙著你啥事兒了?」兩人很是不滿的瞪著陳金。
  「怎麼著?」陳金伸手就揪住了其中一人的領子,翹著嘴角惡狠狠的說道:「皮癢了不是?」
  那人也不甘示弱,一把揪住陳金的領子:「喲呵,玩兒橫的不是?」
  旁邊兒稍微年紀大些的人急忙攔住兩人,我伸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個酒瓶子舉了起來,指著那個傢伙的鼻子罵道:「你狗日的給我鬆手!鬆開!」
  屋子裡的人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眼睛都齊刷刷看向我和陳金,我瞪著眼梗著脖子,手指頭幾乎點在對方的鼻子上了。
  那傢伙怔了怔,有些不服氣的點著頭鬆開了陳金的衣領,嘴裡說道:「行,你狠,你們倆等著,啊,等著。」
  「等毛啊等,有種現在就去河堤上!」我冷笑著說道。
  去河堤上,是我們那個時候,年輕人之間有了矛盾衝突後,發起挑戰的地點,後河的河堤上,真的沒少打過架。
  倆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也拉不下臉來,氣呼呼的說道:「行,行,你們倆等著,早晚收拾你們倆。」然後倆人怒氣沖沖的瞪著我們倆往外擠去。
  我和陳金不屑的衝他們豎起了小拇指,然後向地上指了指,他娘的就憑他們倆?敢跟我和陳金倆人干仗?嚇死他狗日的!若非是在郭超家裡頭,而且郭超娘正犯著神經呢,我手裡的酒瓶子早就砸他頭上了,奶奶的。
  「奶奶的,別人家裡頭出了這種事兒,都趕著來看西洋景是不?能幫上忙麼?」他們倆一出去,陳金立刻一罵一大片,怒氣沖沖的吼叫起來,「剛才哪個狗日的還說風涼話來著?進來進來,看你狗日的怎麼幫上忙啊!」
  於是外面的人堆裡就爆出不滿的話語:「喲,那你們倆年輕人就能幫上忙了?你們倆就不是來看熱鬧的啦?」
  我怒道:「我們和郭超是拜把子兄弟,這是俺嬸子家的事兒,怎麼著?你們算啥關係?」
  陳金更是了得,扒拉著人就往外擠,一邊擠著一邊兒怒罵著:「哪個狗日的說我們倆是來看熱鬧的……」結果剛擠到門口,就讓郭長根攔腰抱住,勸道:「金子金子,聽叔的話,別鬧,你嬸子還在屋裡病著呢,別添亂了。」
  這時候那些老太太和老頭子終於說話了,紛紛嚷嚷道:「都走都走,不相干的人趕緊出去,別在這兒添亂,有什麼好看的?去去去……」
  老人們畢竟說話還是有份量的,於是大部分人都開始紛紛不滿的嘀咕著往外走去,我也跟著走了出去,和郭長根一起拉住陳金拖到一旁。
  人群紛紛散去,只餘下那些個年長的老人,還有幾個和郭長根關係不錯的中年人留下來了。
  我和陳金倆人倒是顯得有些無關了,為了不至於尷尬,不至於顯得無關緊要,更為了找個留下來的理由,我和陳金極有默契的共同挽著郭長根的手,叔長叔短的安慰了一番,聽著屋子裡的老年人又開始高聲喝叱起來了,我們倆才拉著郭長根一起往屋子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