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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節

  「啊?」我傻眼了,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這也太快了些吧?看來咱小伙子人品確實不錯,柳貴生兩口子巴不得趕緊把閨女嫁給咱,柳雅文巴不得趕緊做俺媳婦兒呢。
  陳金在旁邊兒立刻大呼小叫起來:「哎呀,好事兒好事兒,銀樂你小子得請客啊,咱們這幫人你還真就領先了,不行不行,我得去找兄弟們說說,看怎麼收拾你。」
  「別想那好事兒了,現在八字也沒一撇了。」我娘瞪了陳金一眼,然後生氣的對我說道:「你們一出事兒,柳貴生那邊兒就跟媒人說再等等,生怕你被判刑住了監獄,捨不得讓閨女等,現在你倒是出來了,可名聲壞了,人家樂意不樂意招你做女婿還不一定呢。」
  我心裡咯登一下,奶奶的,可別真因為這個,娶不到柳雅文做媳婦兒啊。這很有可能的,那個年代裡,別說你住過監獄,你就是被派出所抓過罰過錢,你的名聲也就臭了,有閨女的家裡對這些都很避諱的,一般都不樂意把閨女嫁給有過這類情況的男孩子。
  「大牛家的,回屋去。」爺爺淡淡的說道。
  娘張了張嘴,想說的話沒說出來,點頭哎了一聲,回裡屋去了。
  「老四,說說吧,這金條都賣了,該咋辦?」爺爺很平靜的看著胡老四。
  我和陳金倆人也不敢說話了,大概這就是做長輩的威嚴吧,爺爺只是很平靜的說話,很平靜的表情,卻讓我們心都提了起來,有點兒害怕他。咱這裡說句不該說的,您想想,雖然我爺爺平時脾氣不怎麼大,可在村裡威望高,許多人都怕我爺爺,難道僅僅是因為怕我爹或者是怕我二叔的緣故麼?不,換個角度想想,能教育出我爹這樣一個上過戰場打過仗、我二叔這樣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兒子,您說,我爺爺這個當爹的,恐怕也不是什麼善茬吧?
  原本還在抽著煙袋想事情的胡老四,終於不抽煙了,將煙鍋磕了幾下,很認真的說道:「恐怕,要出大事兒了,唉。」
  「出啥大事兒,會咋樣?」我在旁邊小心翼翼的問道,眼神兒還時不時看看我爺爺。
  胡老四很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
  「操!」我在心裡罵了一聲,坐我旁邊兒的陳金八成也在心裡罵呢,瞧著小子齜牙咧嘴的瞪著胡老四那熊樣。
  若非我爺爺在跟前兒呢,我和陳金倆人指不定怎麼譏諷胡老四呢。
  這不是扯淡麼?動不動就是不知道,那你就別說出來嚇唬人啊,這傢伙弄的雷聲這麼大,好想要下大暴雨了似的,純粹是擾亂民心嘛。
  爺爺怔了一下,似乎也對胡老四的話很不滿意,過了一會兒才淡淡的說道:「總要提前做些準備的,老四,你是行家,在這方面懂得多,這些日子就勞累下你這把老骨頭吧,有啥力氣活兒,需要年輕人跑個腿兒的,你就儘管喊銀樂他們。」
  「哎,放心吧趙大哥,拼了這把老骨頭,我也得護著村裡的太平日子。」胡老四沒有一點兒雄心壯志的樣子,只是有些無力的點了點頭,「走了,先回去準備東西了,銀樂,陳金啊,你們倆跟我去吧,有啥事兒也好幫個手。」
  我和陳金原本不想去的,可爺爺在一旁平靜的看著呢,我們倆只好點頭答應下來。
  幾句客套話說完,胡老四向外走去,我和陳金垂頭喪氣滿心不願的跟在後面,表情像是被逼著去給鬼子挖工事蓋炮樓的良民。
  不過出了我們家那條巷子後,我和陳金立馬原形畢露,一左一右把胡老四給夾在中間兒,一邊兒走著,一邊兒問胡老四到底要幹啥去,有沒有把握,能不能保證,要是沒辦法咱就說實話,咱也不用去做那無用功,另想他法便是。
  奶奶的黑蛇精和黃狼子精咱還不是照樣給幹掉了麼,也沒讓你胡老四出什麼力,而且你胡老四每次說的神乎其神,到最後邪物也沒那麼玄乎的厲害。
  最重要的是,我們對你胡老四的能力,實在不敢恭維,實在是不放心啊。
  胡老四並沒有因為我們倆的鄙夷以及挖苦而生氣,多了自然也就習慣了。而且胡老四也知道,這也不能全怪我們這些年輕人都是狗臉,說翻就翻,畢竟您是職業神棍,可許多這類按說屬於您專業之內的事情,問起來您卻一問三不知,那是很丟臉,很失水準地,那是要砸牌子地……
  不滿歸不滿,我和陳金還是要跟著胡老四去他家裡的,還是要聽從他的幫他出力的,第一是爺爺吩咐了的,第二嘛,能拔膿就是好膏藥,好歹人家胡老四還是專業人士呢,咱倒是想找個更專業的,那也得有不是?
  等到了胡老四的家裡後,一進院子,我的心裡那股煩躁氣就平靜了許多,很奇怪的感覺。看看陳金,這小子也是滿臉疑惑,不過想來應該是這種感覺很舒服的緣故吧,陳金也沒說話,只是和我對視一眼,跟著胡老四進了屋。
  胡老四讓我們幫他把屋子裡拾掇拾掇,這事兒好辦,年輕人就是能出力氣,能幹活兒。
  三下五除二,很快屋子裡拾掇出來了,那些干了的符咒什麼都給他放在了一起,胡老四往那一沓符紙上壓了磚,然後招呼我們搬桌子置香爐,設神壇、殺雞放血……
  一應齊備之後,我和陳金不禁奇怪起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擺在屋子裡正門前的神壇,果然夠專業啊!
  香爐擺中間,燭台放兩邊;張張符紙齊擺開,銅錢數枚顯正面。
  一碗清水,一碗雞血,桃木劍上挽紅線;一撮短香,一沓黃紙,三個跪墊鋪壇前。
  胡老四黃袍加身,蓋帽扣頭,帽前一輪八卦圖,陰陽魚透著正氣。只見胡老四走著大八字步像個唱戲的似的走到桌後,抬手拿起手裡的一卷布,刷拉一聲拉開,原來是一副畫,上面畫著一個背著劍的老頭兒,只見那老頭兒鬚髮飄飄,凌然神仙,道袍鼓動,似御風而行,仙風道骨,讓人一看這下不禁發出讚歎,真人也!
  將畫掛在牆上,胡老四走回桌前,扭頭對著畫像跪下,嘀嘀咕咕的念叨起來,好像是什麼:「祖師爺在上,第不知道幾十代徒孫給您磕頭了,求您保佑我,賜予我力量吧,我是胡老四……我上有老下有小……」
  好吧,我承認我是在扯淡呢,因為我根本就記不清楚當時胡老四嘀咕了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哎,銀樂,還真像那麼回事兒哎,有意思,有意思……」陳金好奇的都有些興奮了,拉著我站在邊兒上,「你說這胡老四會不會請出來比白狐子精還厲害的老妖怪啊?看這樣子,胡老四還真要動真格兒了。」
  我不屑的看著胡老四在那兒獨自很是專心的嘀咕著禱告唸咒,側身踮腳捂著陳金的耳朵小聲說道:「屁個真格兒的,胡老四八成是做給咱倆看呢,唬唬咱們,省的一直小瞧人家,我現在有點兒後悔整天夾槍帶棒說人家了,這麼大歲數了也不容易,咱倆還真夠孫子的。」
  「嗯,是的喊胡老四叫爺爺了。」陳金很認真的說道。
  「操!」我用胳膊肘撞了下陳金,這小子怎麼說話老是答非所問呢。
  「別動,專心些。」陳金不再和我玩笑,「這次要是真有什麼祖師爺顯靈了,咱還得學點兒本事呢。」
  我一想也是,活到老學到老,多一項本領總沒有壞處的。也不再說話,專心致志的看胡老四在那裡跳大神兒了。
  哦,不不,胡老四那不是跳大神兒,人家那是玩兒真的道家法術呢,雖然胡老四玩兒的不熟,是個半把刀,不過絕對正宗,並非其他那些神婆什麼的專門兒設壇請些亂七八糟的妖邪之物上身,然後出來嚇唬人。
  胡老四碎碎念完畢,起身,很標準的叩首行禮,閉目,嘴皮子嘟噥了幾下,然後猛然睜眼,只見雙目炯炯有神,眼裡神光湛然,拿起桌子上的桃木劍,在桌子前抬步舞起劍來,還真就舞得像模像樣。以前還真就沒看出來,胡老四這老身板竟然還有功夫底子呢,不然也練不出這麼標準這麼有氣勢的劍法來。
第25章 膽大是大殺器
  單劍挑符紙,口中喝「破」字,胡老四凝眉一頓,那串在桃木劍之上的符紙驀然著起,火苗噗噗跳躍,隨即再趁勢往桌上一按劍尖,竟粘起一枚銅錢來,立劍與面門前,劍柄在腹處,胡老四又開始碎碎念……
  片刻,符紙燃盡,火熄,兩個燭台上的蠟燭便似在同一時間,噗的一聲著了,燃起幽幽兩盞豆火。胡老四將桃木劍劍尖一甩,直插入清水碗中,銅錢落入碗內,碰撞出清脆的叮鈴聲。
  我和陳金在一旁看的是瞠目結舌,這……可是真的法術啊,嗯,很好,很強大。
  就憑這一手,以後也得對人家胡老四刮目相看,不得小視啊!
  「祖師在上顯神威,道法無邊大有為;邪孽之物皆膽寒,露出原形守天規……」胡老四高聲念完這句話,爆喝一聲「著!」只見桃木劍劍尖一抖,清水碗中噗的冒出一股青煙,胡老四大步邁上前去,低頭彎腰向碗中看去。
  我和陳金見狀,也急忙上前往碗裡看,難不成還把那白狐子精給裝入到碗裡面?
  說真的,當時我心裡忽然想到了法海把白娘子收入到紫金缽裡的故事情節。
  碗裡的一幕讓我和陳金不禁大吃一驚,哎,還真是看到那白狐子精了,蜷縮與一處陰暗的角落裡,似乎在睡覺呢。
  胡老四皺眉說道:「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