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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節

  「真沒勁!」陳金從兜裡摸出煙點上一支,一邊兒抽一邊兒說道:「那,我也讓你給攪起來了,說吧,現在去哪兒?幹啥?」
  我想了想,起身向外走去,嘴裡說道:「找胡老四去。」
  「哦。」陳金打了個哈欠,也啥也不說,拖沓著步子跟我一起走了出去。
  太陽已經升起來老高了,像是個燒紅了的鐵鍋鍋底,紅彤彤的。街上已經不像是早起的時候那麼多人了,男人們該上班的上班,忙著賺錢去了,女人們三五成伙兒的聚集到誰家裡頭,盤腿上炕頭,一起做針線活扯那些家長禮短的了,順便互相交流下村裡的八卦新聞,然後再添油加醋的誇大其詞,形成謠言。
  十字街上的奶奶廟早已開張過了,只是我們錯過了開張時的好戲,如今那廟前依然旗幟招展,披紅掛綠,只是卻沒有絲毫的生氣,我和陳金路過的時候還專門注意了一會兒,陳金說:「銀樂,這要是再住進去點兒啥東西,咱倆要是仔細看,就該能看到吧?」
  「應該可以。」我點頭回答,腳步不停的往東走著。
  陳金也沒再說話,好像沒有睡夠似的,一路打著哈欠,萎靡不振。
  等到了東渠邊兒胡老四家門口時,我們倆傻眼了,只見柵欄門上掛著鐵鏈,一把帶著銹跡的大鎖掛在上面。
  「娘的,胡老四整天忙個屁啊!也不在家裡待著,我操!」我一腳踢在柵欄門上,將柵欄門踢得嘩啦嘩啦亂響。
  陳金打了個哈欠說道:「你小子也忒不講理了,胡老四是個大活人,人家長著腿腳呢,憑啥就不能忙活著給自己討口飯吃?他知道你要來麼?幹啥就得待在家裡等著你?」
  喲呵,我不禁對陳金這小子刮目相看,他娘的什麼時候他也能講理兒了?我譏諷道:「金子,住了幾天看守所就把你給教育成好人啦?你小子還真夠服從黨的教育,聽從黨的召喚啊!」
  「那是!」陳金臉皮極厚,扭頭往北一邊兒走一邊兒說道:「咱是真真的社會主義新中國的大好青年,有了名的三好學生,獎狀年年有,只是咱品德好,都讓給別人了。」
  「去你娘的吧!」我讓這小子給逗笑了,原本多雲的心情立刻撥開雲霧見青天了。
  既然胡老四不在家,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亦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兒,索性回家待著吧,等中午再來,反正這青天白日的還能有啥髒東西敢於作怪麼?
  順著渠邊兒一路走著,我們倆一邊兒聊著天兒。我說道:「金子,你小子是不是在裡頭讓人給重點改造了?要不你小子能跟變了個人似的,這麼講理啦?」
  「扯淡,在裡面沒他娘的兩天,就是咱教育別人了!」陳金梗著脖子嘴角微微翹起,很是不屑的說道:「就那幫孫子,剛進去的時候還敢跟老子動手教育老子呢,結果老子跟他們死磕,等把老子打的不能動彈了,他們他娘的一個個兒也慫了,每天給咱端茶倒水還得按摩,然後誠心誠意的接受咱的教育,唉,為人師表很不容易啊,我呢……」
  「行行行,你少吹了吧你!」我打斷了他的話。
  「真的,這我騙你幹啥?」陳金信誓旦旦,然後嘿嘿笑著問我:「銀樂,你是不是在裡頭挨打了啊?讓人給打怕了,今兒個有點兒風吹草動就嚇壞了?」
  「放屁,老子比你強,我在看守所裡頭的時候,看哪個狗日的敢動老子一根兒指頭!」我驕傲的仰著臉,就差把鼻子按到頭頂子上了。
  陳金納悶兒了,可看我的樣子不像是在吹牛,便問道:「那咋回事兒?看守所裡頭可是有規矩的,新進去的人要麼挨打受氣被折騰,要麼就得學我,跟丫死磕,當頭兒!」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來來來,我告訴你怎麼辦。」我四下裡看了看,故作神秘的招手示意陳金把耳朵湊過來,陳金納悶兒啊,就湊到我跟前兒了,我低聲說道:「剛進去他們不是先問你犯了啥事兒進來的麼?」
  陳金點點頭,我先問他:「你怎麼回答的。」
  「跟人打架了啊!」
  「這就不對了。」
  「那你咋回答的?」
  「我說我殺人了!」
  「嗯?」
  陳金腦袋也不笨,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緣由,不由得伸出大拇指讚道:「你怎麼想到的?這招太絕了,佩服佩服。」
  「哪裡哪裡。」
  ……
  等我們倆到了我家,才發現胡老四就在我們家呢,而且還是來找我的。感情他娘的是走了兩岔路。
  胡老四正在堂屋裡和我爺爺喝茶談話,見我回來了,便搶在爺爺前面笑著說道:「哎呀銀樂啊,我一大早就來找你,你倒好,起的還比我早呢,忙啥去了?」
  「哦,我也正找您呢。」我剛剛轉晴的心情又轉陰了,胡老四是幹啥的?神棍啊!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他胡老四一大早找上門兒來,還能有啥好事兒麼?我說道:「您老找我,有啥事兒?」
  「哎坐坐,不急不急,喝點兒水。」胡老四站起身來擺手招呼我和陳金倆人都先坐下。
  我和陳金心裡都納悶兒啊,這是在誰家裡呢?
  胡老四也微笑著坐下,喝了口茶水和我爺爺相視一笑,然後才說道:「這個……正好鎖柱家孩子也在呢,啊,咱就直說了,銀樂啊,我和你爺爺商量好了,這幾天你們幾個年輕人都別出村玩兒,就待在村子裡,回頭我要是有事兒要你們幫忙,也好找你,是不?」
  「嗯嗯,行。」我立刻點頭答應,不用他胡老四說,我也早就想好了最近絕對不出去玩兒,唉,原本還打算著賣了那些黃狼子皮賺了錢,領著柳雅文,和其他哥們兒都一塊兒出去玩玩兒呢,這下可好了,玩個屁吧!
  陳金也不樂意,要是換作在別的地方,恐怕早就和胡老四抬起槓了,可我爺爺在屋呢,陳金撅著嘴巴低著頭抽悶煙,也不表態。
  見我答應了,胡老四才想起來我也去找他了,問道:「銀樂,你去找我有啥事兒啊?」
  不沒啥避諱的,反正爺爺也知道大部分的事兒,我直截了當的說道:「老太歲之前告訴過我,那些剩下的金條不能賣,非得等我的散魂咒解了之後,才能賣。可現在倒好,除了陳金家,其他都賣了一根兒金條。我擔心會出啥事兒,所以才趕緊找您,得給您老打個招呼,咱尋思尋思該咋辦?」
第24章 胡老四要動真格兒的
  屋子裡靜了下來,一時間都沒人說話。
  胡老四似乎在想著什麼,又或者是也不清楚怎麼回事兒,只是裝樣子皺著眉頭思考著,因為我看他不時的還搖搖頭。
  過了一會兒,我爺爺先說道:「賣金條的事兒,我知道,他們找我跟你二叔說的。」
  「什麼時候賣的?」我問道。
  「有四五天了吧。」爺爺歎了口氣,說道:「咱們家,咱們家也賣了一根兒。」
  我一聽這話,差點兒沒從椅子上摔下來,有些生氣的焦急說道:「咱們家也缺錢花麼,那麼多錢啊!」
  大概是我的嗓門太高了吧?原本在屋子裡做著針線活兒的娘說道:「銀樂,那金條是我做主非要賣掉一塊兒的,怎麼跟你爺爺說話呢你?」說著話,娘掀開簾子從裡頭走了出來,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娘,爺爺,我……不是,反正……」我乾著急卻也沒辦法,本來嘛,我怎麼可以對爺爺生氣且大嗓門兒說話呢,這還是娘在家裡,要換做是爹在跟前兒,早大耳刮子呼扇過來了。我悶悶不樂的說道:「娘,咱們家不是不缺錢麼,幹啥還得賣金條啊?」
  「還不是因為你啊?哼!」娘冷哼了一聲,說道:「原本都答應人家媒人了,說年前就給你訂婚,柳貴生兩口子還說讓你們今年就結婚呢,那不得花錢麼,本來家裡的錢也夠了,誰知道你們惹了這麼大事兒,這不,錢都得砸進去,不賣金條哪有錢給你娶媳婦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