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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節

  我無語了,說起來也是,家中貧寒,又有重病人,能不欠債麼?恐怕這次我們出事兒,劉賓娘的病情又得加重,還得花老些錢。我不由得在心裡狠狠的腹誹起那只黑貓了,你要是恨劉賓娘,直接害死她得了,幹啥讓她活著受罪,連帶著全家人都跟著吃苦受累啊。
  「銀樂,你這是咋了?」劉賓爹見我愁眉不展,心裡犯起了嘀咕,他本就是膽小之人,這下便有些六神無主了。
  「啊,沒事兒,沒事兒,賣就賣了吧。」我回過神兒來,連忙擺手說道:「我是聽說金子再往後肯定還得漲價呢,所以現在賣了有點兒虧。既然家裡急著用錢,那也沒法子了,是不?」我不等劉賓爹回話,扭頭就往外走,邊走邊說道:「行了叔,您忙著,我還得去別家看看那。」
  奶奶的,怕什麼來什麼,金子賣了,怎麼著?屙出去的屎還能坐回肚子裡麼?
  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兒啊!我心裡揣揣不安起來,劉賓家估摸著也就那德行了,除了他娘身上那病,就不會再有其他事兒,畢竟家裡有只詭異的黑貓護著呢。
  可其他人家裡頭呢?我腳步匆匆的行走在挨著東渠邊兒的大街上。
  ……
  大概是村裡的謠言讓許多人都相信了吧,所以當我一路向南疾步而行時,村裡那些早起挑糞掃街的人發現是我的時候,都用一種驚訝且異樣的眼神看著我,那種眼神就像是……看到了通緝令上的在逃犯。
  「喲,這不是大牛家孩子銀樂麼?你這是……出來了?」
  「銀樂啊,你怎麼在家呢?不是說判刑了麼?哎呀,你可別越獄啊!」
  「俺的娘喲,見鬼咯,那不是趙大牛家的兒子麼?不是被槍斃了麼?」
  ……
  種種咬耳朵的話語如同蒼蠅的嗡嗡聲一般在我耳邊翻著花樣的盤旋,揮之不去。我表面上還得一一笑著打招呼,其實內心裡恨的我癢癢,你說村裡這幫人怪不怪,大冷天兒的,你們沒事兒起這麼早幹啥?被窩裡暖暖和和的不比外頭強?正經大白天的時候,街道上冷冷清清,大早晨的一個個兒都出來了,跟趕集似的。
  更有甚者,竟然去家裡喊出來家人一起出來圍觀我,膽兒大的竟然遠遠的跟在我身後,我猛一回頭吧,他們就做賊心虛裝模作樣的看向別處,他娘的,老子又不是西洋景兒,有啥好看的?看老子長的好就把你們家閨女嫁給我當媳婦兒!
  繞著村挨門挨戶的轉下來,等到了陳金家的時候,我幾乎都快要崩潰了。
  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除了他娘的常雲亮家裡頭,誰家也沒閒著,我們這一出事兒,一說要用錢,得,全都賣金條了!原先賣金條賣的那麼多錢到哪兒了?哎,蓋房子啊,接濟貧困的親戚啊,還有的是存了入銀行辦了個定期啊!
  你說這他娘的叫個什麼事兒啊?
  陳金家的門還沒開,關著呢,我拍了下門,喊道:「鎖柱叔,在家不?」
  「在呢,銀樂啊?等會兒!」陳鎖柱那打炮似的聲音響起,「金子,你個小兔崽子趕緊起來,看看人家銀樂,這麼早就起來了。」
  陳金爹把門打開,看他披著個棉襖,大概是剛起床吧,鞋都沒兜上,叼著根兒煙咧著嘴笑:「銀樂,小兔崽子在裡面讓人給拾掇的有了習慣啦?睡不了大頭覺啦?」
  我苦笑,一邊兒往屋子裡走著,一邊兒愁眉不展的問道:「叔,您家那金條賣了幾根兒?」
  「啥金條?」陳鎖柱愣了一下,哈哈笑著說道:「那金條你嬸子整天摟在懷裡,生怕丟了,誰敢賣她的金條啊?」
  我一聽心裡就多少舒坦了點兒,哎,有一家算一家吧。
  到了屋裡,陳鎖柱把爐火風門打開,讓爐子燒的旺些,然後自己回到裡間把衣服穿戴齊了,出來問道:「銀樂,咋突然想起來問金條的事兒了?」
  「哦,沒啥。」我隨口應道,又覺得這樣敷衍他不是個事兒,便裝作很懂事兒的樣子,懺悔的說道:「我尋思著這次我們都闖了大禍,害的家裡都要花這麼多錢,其他人家裡都賣金條湊錢了……」
  「嗯?銀樂,在家裡挨打了還是挨揍啦?你爹揍你了?」陳鎖柱嘿嘿笑著往我頭上拍了兩下,「行啦,闖什麼禍啊,知道這事兒不怪你們,啊!男子漢大丈夫,遇到這種事兒那就得跟他對著幹,來硬的,要我說你們還不夠狠,怎麼就沒戳死他幾個呢?要換成我和你二叔當年……」
  裡間的門簾猛的掀起老高,陳金娘走出來打斷丈夫的話:「當年怎麼著?大清早的起來就瞎叨叨,你殺死過人啊?孩子都是讓你給教壞的!」說完丈夫,陳金娘扭頭就笑著對我說:「銀樂,在家裡挨打了這麼早跑出來?要不嬸子一會兒陪你回去說道說道?」
  我心想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連忙訕笑著擺手說:「沒,沒有,我就是,睡不著了,來找金子玩兒呢。」
  這時候陳金正好在東屋裡喊著:「銀樂,咋起來這麼早啊?來這屋,我懶得出被窩!」
  「哎,知道了。」我答應一聲,衝著陳鎖柱兩口子點頭哈腰,然後走了出去。
  一進陳金那屋的門兒,我立刻反手把門關上,皺著眉頭走到床邊兒坐下,壓著嗓子對陳金說道:「金子,要出事兒了。」說這著話,我拿起他的褲子從裡頭摸出煙來,點上一支抽起來,這事兒總得先告訴陳金,這小子膽大包天,要是真有什麼事兒,需要和邪物為敵找幫手的話,陳金絕對是不二人選。
第23章 心情時好時壞
  「啥事兒?」陳金翻身坐了起來,伸手將棉衣披上,又裹緊了被褥卷在腰間,「白狐子精又來了麼?」
  我湊到他跟前兒,說道:「知道咱們那些金條麼?暫時還不能賣掉,可哥兒幾個家裡全都賣金條了。」
  「啊?賣就賣了唄,怎麼就不能賣啊?」陳金不以為然的說道:「那東西再貴重,也不能下崽兒,留著和賣掉,還不一樣啊?」
  「可那玩意兒和是白狐子精和黃狼子精的,而且是和散魂咒在一塊兒放著的,你忘了麼?」我提醒他道。
  陳金想了想,說道:「你直說吧,到底有啥問題?別磨嘰。」
  我深吸了口煙,皺著眉頭說道:「你別打岔,我跟你說啊,前些日子咱們在楊樹坡捉黃狼子的時候,晚上不是在太歲廟裡待著麼?那個每天晚上陪咱喝酒聊天侃大山的郭老漢,真他娘的是假的,他是老太歲。」
  「哦,我早就看他不對勁兒。」陳金毫不驚訝,似乎早有心理準備,「那真的郭老漢去哪兒了?」
  我擺手說道:「別打岔,聽我說,真的郭老漢在咱們出事兒的第二天,被胡老四發現死在了家裡,看樣子都死了好多天了……操,不扯這個,那天我和白狐子精幹仗後,老太歲假扮的郭老漢正好過去了,然後告訴我說,這些剩下的金條,千萬不能賣掉,先留著,等我的散魂咒解了,才能賣,不然就會出事兒。」
  「能出啥事兒?」
  「大事兒!」
  「廢話!」陳金側身躺到了床上,伸手拉扯著被子蓋上,不滿的嘟噥道:「操,大早起的你真是吃飽撐的,打擾老子的好覺,竟扯這些沒邊兒沒影兒的事兒,去去……」
  我急了,一把扯開他的被子,咬牙切齒的吼道:「你他娘的還是不是哥們兒了?老子沒跟你開玩笑,這是真的。」
  「真個屁啊!」陳金不耐煩的坐了起來,拿起衣服往自己身上穿著,一邊兒說道:「行了行了,我服了你了,操,不睡了,你說吧,咱現在幹啥去?是拆廟還是找白狐子精抄它的家。」
  讓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愣住了,是啊,咱現在著急也沒用啊,幹啥去?
  見我愣在那只是皺眉,卻不說話,陳金唉聲歎氣的搖了搖頭,將衣服穿好,下床,一邊兒穿著鞋子一邊兒說道:「傻了吧,你都還不知道要出啥事兒,就著急忙慌的亂了神兒,唉,兵家大忌啊!」
  「嗯?」我鄙夷的看著他,「你小子還懂兵法啊?」
  「那是!」陳金昂然說道:「不知道吧?我告訴你啊,遇到這種事兒,那咱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注意一個字兒,穩住!一定要穩住。」
  我一腳踹了過去,罵道:「扯淡,老子沒心思跟你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