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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節

  裡面坐了好多好多人,在這些人中,我看到了我的父母、二叔和爺爺,父母的眼裡滿是焦急和擔憂的神色,爺爺依然是那麼多平靜,二叔臉上帶著一絲苦笑,衝我點了點頭,似乎在讓我放心。當然,我們村裡還來了許多人,哥兒幾個的家長都來了。
  還有許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我知道,那是對方的家人,因為他們看向我們幾個人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刻滿了憤怒和仇恨。
  我們幾個被警察押著站在了庭內的一側,而後,對面陸陸續續又押上來五六個人,有兩個身上還帶著傷,頭上裹著紗布,他們一個個低著頭,像是被閹過之後無臉見人似的。他們的人也沒到齊,想來那幾個一定和薛志剛還有郭超一樣,還住在醫院裡吧?
  我看了下陳金,這小子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下面有我們的親人在擔心著,上面有法官冷冷的看著,兩側有荷槍實彈的武警和警察站著。陳金瞪著眼睛惡狠狠的看著站在我們對面的幾個人。
  雙方能來的人,算是到齊了,底下的人開始低聲的說話,人多的緣故吧,雖然每個人都在刻意的壓低了聲音,但是法庭內還是嗡嗡的沸騰起來。
  砰砰砰!法官用力的敲了幾下錘子,庭內立刻安靜了下來,靜得能聽見一根針落地的聲音。
  本案,正式開庭審理了!
第19章 歸家之後疑問多
  「趙銀樂、陳金、常雲亮……在此次案件當中,屬於正當防衛,經審理後,我院作出如下判決:趙銀樂、陳金、常雲亮……等人防衛過當,但認罪態度誠懇,且在此次案件當中,薛志剛、郭超二人重傷,其他人均不同程度受傷,故本庭判決趙銀樂當庭釋放,處罰金一萬元;陳金、常雲亮、姚京……當庭釋放,均處罰金一萬元。」
  當全場肅靜,負責此案的審判長站立起來宣讀判決書的時候,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裡,真的,雖然剛才的審理中,對我方有利的證據和辯詞都很充分,可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僅僅是判處罰金,沒判我坐牢……太好了,太好了啊!我激動的眼睛裡都流出淚水來了,奶奶的,只要不坐牢就好啊,罰金算啥?爺們兒有的是錢,再多罰兩萬咱也有!
  接下來,審判長再次宣讀了對於另一方的判決,對方犯持械搶劫行兇罪,罪犯對此供認不諱,證據確鑿,分別判處三人有期徒刑七年,另外幾個人有四年的有三年的不等,凡因傷住院者,暫定監外執行。不過等傷好了之後,還得去監獄裡頭待著。
  宣判完之後,底下聽審的人群裡立刻亂哄哄的鬧起來了,有高興的有發怒的,但是立刻就被武警和警察給制止了。
  接下來,自然是一應手續需要辦理,弄完之後,我們幾個興高采烈的走出了法院的大門,家裡人都在外面等著了。
  免不了長吁短歎問長問短一番,然後就是被狠狠的訓斥,接下來,常忠常大支書提議找一家大的飯館兒,進去吃頓飯,大家都高興的慶賀一番,也為我們這幫年輕人壓壓驚。
  大家都一致同意了,雖然說每個人都被罰了一萬元,可人沒事兒啊,而且家裡都有金子在手裡呢,大不了再賣上掉一塊兒金條,這有什麼?小意思!
  看的出來,薛志剛還有郭超的父母都不是很高興,不過孩子們沒有被判有罪,已經算是不錯了,再說薛志剛和郭超倆人都沒有生命危險,現在正住在醫院裡呢。而且,幾家已經商量好了,薛志剛和郭超倆人看傷的錢,大家都均攤出來。
  吃飯的時候,我們幾個才從大人的嘴裡斷斷續續知道了最近發生的事兒。
  那天我們被抓進看守所之後,警察隨即就奔赴我們村,將常雲亮和劉賓二人給抓來了。而那一天開始,父母們開始焦慮、擔心,想法子。
  這其中最為忙碌的當屬我的父親還有常雲亮父親,以及我的二叔三人。
  常支書結識的人面廣,首先在鄉里派出所就特熟悉,刑警隊到派出所做調查的時候,這邊兒儘是好話,順帶著把情況給問了個清楚。然後常支書又去市裡找親戚托朋友的打聽著,隔著十萬八千里也要和刑警大隊的人套上關係,還有法院那邊兒,孩子他娘的二姨的閨女婆婆家的表妹的……總之就是那個拿著錢送禮巴結套近乎……
  我爹以前很少求人辦事兒,而且特要面子,總覺得曾經的那些戰友要麼高官要麼厚祿,自己卻在家中務農,實在是面子上過不去,所以很少和戰友們聯繫。這次我出了這麼大事兒,我爹終於撕下臉皮,去找戰友了!說真的,正所謂無巧不成書啊,負責我們這個案子的刑警隊大隊長,就是我爹的戰友,當年在戰場上我爹救過他的命,一個戰壕裡並肩流血戰鬥過的生死兄弟……以前每年他還會來我們家兩三次呢,用我爹的話說,這小子現在成大官了,忙了,他娘的把老子都給忘了。
  您說,找到這麼一個硬茬子,咱這事兒那還不好辦麼?
  嗯,還是不好辦,人家那邊兒也要托關係拍門子啊!
  可我二叔起了重要的作用啊!也不知道他哪兒來那麼多朋友,比刑警大隊調查的還快,第二天就知道了和我們打架的那幫傢伙們的底細,於是乎就有一些不明不白的傢伙們找到了某些人的家裡,威脅、恐嚇……二叔的朋友找朋友走親戚,和法院也套上關係了,那也得幫忙啊!
  好吧,我承認,那個……帶點兒黑社會性質了。
  然後刑警大隊和法院通過對此次重大刑事案件的調查取證,確認了我們幾個人是去賣黃狼子皮,回家的途中遭遇對方暴力持械搶劫,而我們奮起還擊,當然是正當防衛了。雖然這個防衛,過當了,很過當了。
  有了這一切的準備,到開庭審理的時候,自然就很「合理」的判決我們當庭釋放。
  而對方就慘了,持械暴力搶劫,而且還重傷了人,性質就惡劣了,太猖獗了,不狠狠的打擊不足以平民憤啊!
  ……
  閒話少敘,話說我們飯後又去了一趟醫院,看了下薛志剛和郭超二人,這就回家了。
  回到村中,哥兒幾個自然是各自先回家與父母大人促膝長談,接受教育批評、呵護疼愛不提。
  單說我回到家中之後,父母也是與我一番長談,事情明瞭之後,自然也不好批評我什麼,事情明擺著的,不是咱故意惹事兒,對方那是要明搶咱呢,俺們能不出手跟丫們死磕麼?
  二叔在一旁笑呵呵的什麼都不說,不過我看的出來,他很贊同我的做法。
  爹娘又把我教育了一番,以後出門在外,遇事多忍耐,受點兒委屈不算什麼的,可不能再像這次似的,差點出了大事兒,所幸雙方都沒有出人命,這要是出了人命,無論如何你們幾個坐牢是沒跑了。
  閒聊的時候,我問起了那幾塊兒太歲肉的事兒,是不是郭老漢給送過來的,他有沒有說其他的什麼話。
  爺爺告訴我,那幾塊兒太歲肉不是郭老漢送來的,是胡老四送來的,更讓我大吃一驚的是,在我們出事兒的第二天,胡老四不知道為什麼去郭老漢的家裡,發現了躺在床上的郭老漢早已死去。這本來也不算奇怪,因為年歲大了,一時疾病上來,郭老漢又沒個親人在旁邊照顧著,死了也就死了。可問題是……當村裡年歲大的那些人聽說這個消息,紛紛前去準備張羅著把郭老漢埋葬的時候,都說郭老漢已經死了有一個星期多了。
  這……
  也就是說,那天我從郭老漢家出來之後,去往楊樹坡與黃狼子展開血戰,抄了黃狼子的老窩,滅了它一家老小,還無意中救出了老太歲……在發生這一切事情的時候,郭老漢很可能已經死了,或者說,那天傍晚我們往回拉黃狼子的時候,那個步行到達太歲廟的郭老漢,既然那麼大精神那麼好身板,興許就是迴光返照了。或者……那根本就不是郭老漢。
  後來我夜遇白狐子精,並且與之相戰,一敗塗地之際,眼看著小命不保了,可那只白狐子精卻突然間跳開逃走,那一刻還罵了一句:該死的老東西,算你命大。之後郭老漢就出現了,而那個時候,郭老漢就已經死了,這就說明,此郭老漢非彼郭老漢,白狐子精罵的該死的老東西,就是此郭老漢了,當然,絕對非彼郭老漢。
  此郭老漢說他晚上要在楊樹坡住上一段時間,那更是讓我感覺奇怪,而且還就為了探究許多事情的答案,帶著兄弟們上楊樹坡抓黃狼子。與太歲廟中和郭老漢秉燭夜談,把酒言歡,眾人皆不以為意。
  直到後來疑點太多,陳金首先對郭老漢產生了疑心,我也開始懷疑。於是第二天我和陳金去了郭老漢家裡,他越是不讓咱去,咱還就偏要去了,本打算尋的真相,卻又遇到了郭老漢。
  我心裡忽然很後悔,那天和陳金一塊兒去了郭老漢的家裡,既然懷疑他了,那就該進屋看看啊!假如當時我們進屋的話,興許還真就發現了郭老漢的屍體呢。
  而那天,郭老漢怎麼就那麼巧合的坐在了門口,像是提前知道了就等著讓我和陳金看到似的。
  還有,郭老漢似乎對一切事情都很瞭解,問什麼答什麼,他懂得也太多了吧?
  所有的疑點如今綜合到一起,一個清楚到不能再清楚的答案呈現出來了。
  ——此郭老漢非彼郭老漢,此郭老漢,他,他他娘的就是傳說中的老太歲!
  捨身割肉,醫我病痛,解我憂愁,老太歲心地果然善良。我的心裡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想法,然後我問道:「郭老漢下葬了沒?最近村裡安省麼?胡老四忙啥了?」
  爺爺說:「郭老漢讓人葬在了楊樹坡下,挨著太歲廟呢,胡老四這幾日來倒是不怎麼忙了,村裡也平靜了許多,可能是老太歲把白狐子精給趕跑了吧?」
  「哦。」我點了點頭,心裡卻在想著,恐怕沒這麼簡單,因為太歲變化成郭老漢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曾經說過,老太歲現在沒有能力除掉白狐子精,那白狐子精估摸著最近也是投鼠忌器,一直暗中盯著村裡的動靜呢。
第20章 戒備森嚴的胡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