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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節

  緩緩的將右手伸向腰間,撩開棉衣,指頭捏住了腰帶扣,輕輕的,將腰帶扣打開,我開始慢慢的往外抽腰帶。我需要武器來提升自己在很可能馬上爆發的戰鬥中取勝的幾率,最起碼……手裡頭有傢伙,自信心也強一些不是?哦,放心吧,褲子掉不下來的,就和現在一樣,腰帶都是做個樣子而已。
  可能是過於緊張的緣故吧,我似乎還聽到了那條烏梢皮做的腰帶在抽離褲子的時候,和布料摩擦發出絲絲的聲音。
  當腰帶完全抽離出來的時候,我將腰帶從中彎折,讓長度適合近身搏鬥時可以爆發粗話最大的攻擊力,右手緊緊的攥住,然後猛然從磚垛後竄了出去,面向老爺廟肌肉繃緊,保證自己隨時都可以爆發出最佳的戰鬥效率。
  那時候的我,一向信奉一句話——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當我從磚垛後竄出的那一刻,原本認為那只白狐子已經到了跟前,已經做好馬上攻擊的準備。我卻突然怔住了,因為那只白狐子根本就沒有挪動地方,還在那棵大楊樹下靜靜的站著,注視著磚垛這邊兒。不過現在,它已經把泛著綠光的犀利眼神,投向了我。
  白狐子一動不動的注視著我,只是那眼神慢慢的變得越來越狠戾,越來越凶狠……
  我緊握著腰帶,微微躬身,跨步而立,渾身肌肉繃緊,直視著白狐子,雖然心中在打鼓,腳下似生風,可我卻有了一絲的猶豫,畢竟,這只白狐子並沒有做出任何對我有威脅的動作,而且我和它好像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犯得上去跟它針尖對麥芒,拚殺個你死我活麼?
  箭已在弦,弓已繃緊,焉能不發?
  那只白狐子似乎也在猶豫著,眼裡也沒有了起初那股狠戾凶殘的神色,卻在狐疑的盯著我手裡拿著的那條烏梢皮做的腰帶。時不時的和我對視一眼,警告我不要靠近它。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變得緩慢極了,我甚至忘卻了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卻在心裡有些希望著那只白狐子先動手。
  片刻之後,一個混沌沉悶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年輕人,不要多管閒事,回家去。」
  處於高度警惕和緊張中的我,立刻四下裡看了看,萬籟俱靜,沒什麼人啊!
  「你很好,我可以保證以後不會傷害你,你走吧。」聲音再次響起,我疑惑的看向那只白狐子,可是它的嘴唇連動都沒動一下啊。
  聲音又起:「別看了,就是我在說話。」
  我傻眼了,奶奶的,感情還真是這只白狐子在跟我說話呢,它竟然會說人話,還真他娘的是只成了精的東西啊,最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它用啥說話呢?
  「還不趕快走!趁我現在還沒生氣……」白狐子的聲音狠戾了許多。
  「你……沒生氣?」我猶豫著出聲問道,總感覺不是個味兒,和邪物直接對話,還真是第一次啊!我放鬆下來,感情它也不想開戰唄,歪著脖子問道:「你忙你的,我沒打擾你吧?憑啥讓我離開?」
  等了好一會兒,那只白狐子也沒有說話,只是那麼直直的看著我,眼神裡狠戾之色亦沒有先前那般犀利。我忍不住說道:「哎,胡老四說最近村子裡不太平,有只白狐子精一直在村裡禍害人搗亂,是不是說你呢?」
  白狐子似乎沒想到我會再次主動向它問話,怔了一下,聲音響起:「是我,你想和那個老東西一起對付我麼?」
  「不不不,暫時我還沒那個意思。」我笑著擺了擺手,心裡琢磨著,都說狐狸精特聰明特狡猾,感情也是一白癡啊,這不是廢話麼?你是邪物,是禍害人的,我當然想拾掇你,只是我現在沒把握收拾你而已,我要是有我祖宗那本事,還跟你在這兒廢話?早他娘的滅了你丫挺了。我試探著說道:「咱們商量商量啊,你以後別再俺們村搗亂禍害人,去別的村兒裡,成不?」
  「呵呵。」白狐子嘴巴沒動,狡詐的臉上卻浮現出一絲的奸笑,「小子,你憑什麼來要求我如何做?若不是我利用你除掉了那條長蟲,我現在就撕了你,趕緊走吧,再不走我可就真生氣了。」
  聽到這句話,我心裡泛起了嘀咕,這算他娘的哪門子話啊?白狐子說的那條長蟲,八成是說奶奶廟那玩意兒吧?那是老子跟它有過節,跟它你死我活死磕結果贏了,和你這白狐子精有個毛關係啊?或者說,你認為那只黑蛇獨霸村中,讓你在這裡生意做不成,而我幹掉了它算是幫了你的忙,但你也不能說你利用了我。這性質不同,這是原則問題。
  咱爺們兒憑啥讓你利用?況且你狗日的是個壞東西。
第90章 咱打不過白狐子精
  我眼珠子骨碌了幾圈兒,心裡就又自大起來,要按照我的脾氣來講,既然雙方不對付,那就直接開幹得了,哪兒來這麼多廢話?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我,說你丫會生氣,你對我不客氣,可老子這麼大會兒功夫了,也沒見你這只不知道哪輩子的狐狸日的東西對我有什麼舉動啊!
  據此我認為,白狐子這種東西就是忒狡猾,明明是它害怕我,卻反過來還他娘的嚇唬我,想把爺嚇跑,所以我心裡就想到了一句話:去你娘的。
  這不是咱不知道天高地厚自以為是,也不是咱吹牛皮呢,想想啊,一來咱年輕氣盛,二來黃狼子那玩意兒剛被咱抄了家掛了命,連那小魂兒去找咱報仇,結果還魂飛魄散呢,這說明啥?說明咱還真不是那平時聽風就是雨、見了黑影就哆嗦的面主兒,說明咱身上興許還真有那仙氣兒,咱還真就是邪孽異物的剋星。
  我一想到這些心理就是熱血沸騰,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誰的德行,擼起袖子甩著腰帶,歪著脖子瞪著眼睛吼道:「爺不是嚇大的,來來,別他娘的廢話了,跟爺過過招。」
  說話的同時,我已經疾步向那只白狐子精衝了過去,咱不是傻子,還不至於猖狂自大到擺出一副宗師的模樣氣定神閒讓它三招呢。
  先下手,總是為強的嘛,這叫下馬威。
  什麼?你覺得我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突然就動手和白狐子干仗有點兒衝動了?
  就算是衝動吧,年輕的時候,許多次打架鬥毆都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可還是打了,還是斗了,這個,也只能用年輕氣盛好勇鬥狠來解釋了。
  白狐子似乎沒有預料到我會突然暴起就沖它殺將過去,錯愕中彈身一跳,齜牙咧嘴迎面向我撲來,詭異凶狠的眼珠子泛著綠芒,攝人心魄。
  我右手一揮腰帶,直向它腦門兒上甩去,夜色中腰帶上的鱗片竟然還劃出一道寒芒出來。
  白狐子身在半空,頭部一擺躲過腰帶,同時張嘴咬向我的脖頸。
  奶奶的還真夠狠啊,我抬腿踢向白狐子的腹部,同時抬起左臂打向它的下巴,可不能讓這玩意兒咬住了脖子,那要是一口下去,準保咬斷咱的脖子了。
  瞬間戰於一處,又在剎那間分開,一招過完。
  我揮向白狐子頭部的腰帶被白狐子躲開,不過沒有落空,擊中了它的屁股。白狐子咬我的脖子被我揮臂格擋開來,但是它的前爪在我的胸脯上撓了幾下,當然,我的右腳也踢中了它的肚子。
  嗯,第一回合,咱沾了光,略勝一籌。
  白狐子在被我踢中肚子的時候,眼神中露出一絲驚訝,隨即借力向後彈開,迅速竄起一躍上了老爺廟,立於老爺廟上方,向下弓著身子,狐視眈眈的盯著我。
  我這兒還正要趁勢繼續展開攻擊呢,結果這丫的竄到老爺廟上了,這下我沒轍了,咱不會飛啊!也蹦不了這麼高。我揚起臉右手握著腰帶指著它,怒氣沖沖的破口大罵起來:「哎哎,你個狗日的跑啥啊?下來跟爺過過招啊,還沒打呢,你慫啦?剛才不是很凶麼?」
  白狐子並沒有理會我在下方罵戰,只是死死的盯著我擼起來袖子的左手手腕,半晌才打斷我的怒罵,惡狠狠的盯著我的雙眼說道:「你手腕上的散魂咒哪兒來的,楊樹坡的黃狼子怎麼了?」
  「嗯?」我怔了怔,這白狐子咋這麼盯著我手腕上的斑痕呢,還他娘的什麼散魂咒,又和楊樹坡那黃狼子扯上關係了?那麼……肯定是白狐子從這個斑痕上看出來,黃狼子出事兒了,不然它表現的怎麼會如此吃驚呢?想到這裡,我傲然冷笑說道:「喲,怎麼著?你們認識啊?楊樹坡那只黃狼子讓小爺幹掉了,死翹翹,就連它的那些個老婆孩子,都讓爺拾掇了,抄家剝皮換成了錢,怎麼著?」
  白狐子聽完我的話,泛著綠光的雙眼裡突然爆出憤怒無比的神色來,張開嘴嗷叫一聲,露出白森森的獠牙,極其凶狠惡毒且充滿恨意的盯著我說道:「小子,你果然有些本事,想來也有你二叔參與其中了吧?既然你們殺了楊樹坡的黃狼子,那太歲那個老東西呢?」
  「哎哎別他娘的狐眼看人低,這事兒都是小爺我一人兒干的,你和那黃狼子是親戚還是朋友啊?怎麼著?想報仇麼?爺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屑的盯著它那攝人心魄的眼神,心裡卻在泛著嘀咕,奶奶的,一聽說我殺了那只黃狼子,看這白狐子的樣子,聽它的語氣,簡直對我已經是恨之入骨了,這東西八成和楊樹坡的那只黃狼子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好像我殺了它老婆似的,哎不對,那黃狼子是公的,難不成這只白狐子是母的?呸呸!都什麼時候了,我竟然還能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我啐了一口唾沫,接著說道:「什麼他娘的太歲老東西,你說的是那個紫金色的玩意兒吧?怎麼著?也跟你們是一夥兒的?我呸,也讓小爺給打跑了,你要是識相的,就趕緊滾蛋,離開俺們村兒,不然小爺扒了你的皮!瞪什麼瞪?不服氣啊?下來下來,跟爺過過招!」
  「小子猖狂!」白狐子突然爆喝一聲,仰頭長嘯,繼而凶狠的說道:「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隨著最後一個段字出口,白狐子從老爺廟頂上方一躍而下,張牙舞爪的向我撲來,速度極快,似一道白光般瞬間已經撲至臉前。
  我幾乎是本能的快速向後退出幾步,同時揮動著右手裡的烏梢皮腰帶阻擋白狐子凶狠的一擊,在白狐子的爪子即將抓到我的臉上,嘴巴即將咬住我的脖子那一刻,我猛然向後一仰脖子,腳下用力,一個後空翻向後翻去,堪堪躲過白狐子的尖牙利爪,胸脯上傳來哧啦啦幾聲響,八成是被白狐子的爪子撓破了衣服吧?
  後空翻的同時,我雙腳也踢向了半空中的白狐子肚皮,左腳踢空,右腳踢中白狐子的前腿,白狐子凌空側翻落地,我也左腳穩穩著地,右腳晚些落地,稍向後一踩,左腳呈前出的形勢,可以保證自己再次發起攻擊。
  四下裡,紛紛揚揚的白雪似乎也受到了強烈的殺氣影響,在無風的夜色中凌亂的四散飄舞,打著卷在半空中堆成一團團的撲砸在地上,以及周邊物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