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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節

  我們幾個人也好奇啊,都停下來看著胡老四,等答案。
  胡老四搖著頭歎了口氣,說道:「還不是因為你害死的黃狼子太多,這可都是那黃狼子精的子孫,它能不找你麻煩麼?」
  「那咋以前俺家就沒出過事兒?」韓澤林疑惑的問道。
  「這……唉,這都怪銀樂和陳金這幫小子。」胡老四無奈的掃視了我們幾個一圈,說道:「你們這幾個年輕後生啊……」
  胡老四的話還沒說完,陳金就橫鼻子豎眼的嚷嚷起來:「哎哎,我說胡老四,你少往我們頭上扣帽子,他韓澤林捉黃狼子剝皮賣錢,又沒分給我們一分錢,跟我們有毛關係啊?你說話可得小心著點兒,這種話說多了晚上走夜路會挨悶棍的。」
  「金子,少說兩句。」我打斷陳金的話,將他拉到我身後,這小子一說話就是發狠想動手。我對胡老四說道:「胡爺爺,我知道您的話沒說完,您接著說。」
  之所以我這次不但沒有爆發,反而還表現得如此的涵養,那是因為胡老四說到怪我們幾個年輕人的時候,我忽然想到砸燒了奶奶廟那天,胡老四急的要冒火的樣子,以及他後來說的那幾句話,他說奶奶廟裡的黑蛇一死,要出大事兒了,村裡要亂套了。
  那麼胡老四剛才所說這黃狼子禍害韓澤林媳婦兒,責任在我們身上,是不是……這件事兒和奶奶廟裡的黑蛇,牽扯上關係了呢?
  胡老四苦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又他娘的犯老毛病了,別人都急著聽你老丫挺的說話呢,你倒好,先抽上一袋煙。胡老四點上煙鍋抽了幾口之後,這才緩緩的說道:「說起來話長啊,先跟你們說說奶奶廟吧。這個奶奶廟是什麼時候建起來的,村裡人誰都不清楚,得有個三二百年了吧,到底是早先為了供奉誰建立的廟,也沒人知道,反正一直以來就有人供奉著,敬拜著,解放前還被姓路的大戶好好重建過一次。可人死如燈滅,這廟裡供奉的無論是誰,即便不死成了仙,那也沒空在這凡俗世上住著不是?所以啊,人的供奉啊信仰啊,都落到了空處,可凡夫俗子不知道這些,依然膜拜信仰,依然誠心誠意的供奉著,這就讓邪物有了可乘之機,它們入住根本沒有神靈長居的廟中,藉著神靈的名氣和威望,享受著凡人的供奉信仰……」
  「哎哎,等等。」陳金打斷了胡老四的話,橫眉豎眼的說道:「那些邪物享受這些幹啥?又不能吃不能喝的,我說胡老四,你就別再這兒神神叨叨的行不?說正事兒!那個黃狼子是他娘的什麼東西?怎麼幹掉它?」
  陳金的行為馬上遭到了眾人的反對,大傢伙都在認真的聽人家胡老四講呢,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可在這方面人家比咱懂得多,他說出來咱聽就行了,還是那句話:能拔膿那就是好膏藥,有總比沒有強。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就是這個道理麼?既然有邪物的存在了,那咱就必須瞭解它,這樣一旦我們必須要對付它的話,也能提前有個心理上的準備不是?
  我說道:「金子,你少他娘的胡咧咧成不?你懂個啥?這麼的,大家都別說話,聽你來講成不?不是要拾掇黃狼子麼?來來,你來把這事兒說出個一二三……」
  「就是,不是兄弟我說你,咱不懂,就別充那大尾巴鷹,你著什麼急啊?凡事兒都有個前因後果不是?」常雲亮也在旁邊不滿的挖苦陳金。
  怨聲一起,兄弟幾個還真就成了山上的猴,見不得頭,我這兒一帶頭,都追著趕著埋怨責怪人家陳金,當然了,真敢挖苦諷刺陳金的,也只有我、常雲亮、薛志剛三個人而已。
  「喲喲,幹啥幹啥呢這是?讓你們開批鬥會啊!」陳金瞪著個眼睛把所有人看了個遍,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還真沒看出來,你們什麼時候都穿成一條褲子啦?都是好人,就他娘的我自己是個壞蛋啦?你們愛聽廢話就在這兒聽吧,老子我沒那閒心!走了!」說完,陳金氣沖沖的扭頭就走。
  哥兒幾個除了我恐怕就沒人攔他了,誰也曉得這小子那狗脾氣上來,可不認人。於是幾個人都有些難堪,本來嘛,我把人家陳金說了幾句,你們別說話不就行了,幹啥都趕緊的落井下石?一個個兒吃嘴不露頭的傢伙!我一把拉住了陳金,說道:「金子,都是自己人,說你兩句就不行了?怎麼著?我先起的頭兒,你打我一頓消消氣?」
  陳金被我拉住,只好停了下來,哼了一聲,仰頭看著夜空,也不說話。
第71章 其中隱情頗多
  「行了行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唉……都是我的不好,我也不囉嗦了,直接跟你們說吧。」胡老四畢竟年歲大了,比我們這幫年輕人的心胸大的多,也不至於跟我們一般見識,當然,也不敢跟陳金一般見識,他抽了一口煙,說道:「其實奶奶廟裡的黑蛇精不死,別的物事輕易也不敢進村裡禍害人。反正現在黑蛇精也死了,我也不避諱什麼了,這東西最是護著地盤兒,它在這塊兒享受著供奉,肯定不願意有別的物事來搶走一部分。所以即便是咱們週遭邪物眾多,可這些年還算的上太平,必須得承認,這也跟黑蛇精的存在有很大關係。至於說這類物事為什麼就要享受供奉,接受信仰……唉,說起來你們大概不信,這種東西其實根本就不在意你送到它廟裡的瓜果肉食,它需要的就是人的信仰,也就是我們平時說的精氣神兒,人在給它供奉膜拜的時候,肯定是最虔誠的時候,精氣神兒就充足,至於為什麼它們就要這些,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我師父說過,邪物享受了,嗯嗯,直接說吃了更容易聽得明白些,邪物吃了這些精氣神兒,就像是人吃了飯一樣,才能飽,大概就這麼個意思。」
  郭超插嘴道:「哎不對呀,俺家上次鬧黃狼子的時候,黑蛇精還沒死呢,它咋就不保護著俺家別出事兒?」
  「對對,俺家鬧鼠災,還是請胡大仙您去施法驅邪了……」姚京也在旁邊疑惑的說道。
  這次我沒有阻止倆人說話,因為這也正是我心裡疑惑的問題。
  胡老四苦笑了一下,回答道:「姚京家鬧鼠災,確實是黑蛇精驅使著耗子幹出來的,那也是因為黑蛇精惱怒你們這幫人對它的不尊重,所以報復一下你們,邪物這種東西最是心胸狹窄了。至於郭超家那次也確實是黃狼子鬧的,這事兒說起來也不能怪黑蛇不管,它當時也是有心無力,銀樂你知道這件事兒啊,郭超家出事兒前,黑蛇不是在劉賓家和那只黑貓幹了一架麼?黑蛇受傷了,所以黃狼子趁機進村兒胡鬧,誰讓你們家養那麼多雞,還偏偏就在村邊兒上住著呢。」
  「可這也不對啊,黃狼子去陳金家,結果讓他們家大黑給咬死了倆,怎麼到了我們家,就能把路路給咬死了呢?」郭超更加糊塗了,聽胡老四那話的意思,住到村邊兒,多養些雞那就活該被禍害?「黃狼子要是有那麼大能耐,俺們幾個在楊樹坡還不早被黃狼子給撕碎了啊?」
  哥兒幾個一想可不是麼?路路那狗東西個頭兒大,又凶又狠的,倆成年人不見得就能輕鬆幹掉它,可那天路路死的慘狀,明顯是遇到了比它要強大的多的物事。那這事兒可就更加邪乎了。
  胡老四撇了撇乾癟的老嘴,說道:「那本來就不是黃狼子咬死的,你們家那狗實在是太凶太壯實了,是不是招惹上什麼別的東西了吧?」
  「別的東西?我哪兒知道啊!」郭超驚訝的說道。
  我們就更加糊塗了,胡老四不會是趁著這個機會大肆的誇大事情的嚴重性,想多撈錢吧?他娘的哪兒突然間就冒出來這麼多怪東西?
  胡老四問道:「那天你們家那狗出去了沒?」
  「操,你扯這些幹啥?現在就說那黃狼子是什麼東西!」陳金在旁邊又忍不住嚷嚷著插嘴,瞪著眼說道:「鬧了他娘的半天,什麼事兒都推到我們頭上了,都怪我們,你胡老四沒責任,那你他娘的當個屁陰陽仙啊?村裡這家有事兒找你,那家有事兒請你,錢都沒少給你吧?你有沒有點兒職業道德?沒把邪物拾掇乾淨,也不嫌害臊,在這裡擺什麼譜呢?」
  這話讓人聽了無疑像是在揭短了,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別揭短,胡老四臉紅脖子粗了,胸膛起伏加速,雙眼瞪著陳金,身體不住的顫抖,強忍著怒氣說道:「我不跟你這小孩子一般見識,我說的這些你不願意聽可以別聽,以後出了事兒,可別怪我沒提前提醒你!」
  「喲喲,您可別提醒我,我窮人一個,沒那錢閒著沒地方花給你用。」陳金不屑的揚起臉來。
  「好好好,我不說了!你們願意怎樣就怎樣吧!」胡老四怒氣沖沖的扭頭就走,我急忙伸手攔住他,不等我說勸慰的話,胡老四甩開我的手說道:「銀樂,你們這幫孩子除了陳鎖住的兒子,都還算是好孩子,以後都小心著點兒,盡量別去那荒郊野外,舊房子小廟,還有那亂墳圈裡轉悠,再給你提個醒,黃土坡那黃狼子頭兒不是精,是怪,沒啥怕的,想多知道點兒什麼的,去找村南頭兒的郭老漢,他對楊樹坡那塊兒熟。」說完這句話,胡老四抬腳走了出去。
  屋子裡的人都傻眼了,得,誰都要個臉面,你陳金能耐啊,人家胡老四惹不起你,躲你躲得起吧?
  陳金看著大傢伙兒對他不滿的眼神,心裡也覺得不是個滋味兒,可放不下那張臉,硬撐著臉皮衝著剛走出院門的胡老四喊:「愛走走唄,給誰摔臉子看呢?離了你解放軍還不能解放全中國啦?」
  這都他娘的哪兒跟哪兒啊?我心裡罵了一句,也不理其他人,抬腿追了出去,好多事兒還沒弄明白呢,現在是一腦子的漿糊,一堆堆的問號頂在腦門兒上呢。
  胡老四畢竟年歲大了,腿腳不如年輕人利索,出門兒沒多遠,就追上了他,我竄到她前面攔住他,嘿嘿笑著說道:「您留步,留步,咱倆好好嘮嘮。」
  「唉,有啥好嘮的,也怪我多事兒,今兒晚上幹嗎非得跟你們嘮叨這些,明知道你們年輕人不待見這些,也不會相信……唉,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麼?」胡老四停了下來,長吁短歎一番,才說道:「銀樂啊,我知道你是個懂事兒的孩子,可有些事兒啊,跟你說了能管啥用啊?你們那幫人,尤其是陳鎖柱的兒子,根本不聽,不惹出點兒事兒來,好像就整天難受!」
  我什麼時候成了懂事兒的孩子了?八成是胡老四覺得在我們這幫人裡,也只有我目前對他的態度最好吧?我心裡暗暗的好笑,說道:「胡爺爺,您看今年冬天出了這麼多怪事兒是吧,事事都跟我有關係,所以我這心裡面不踏實啊,就想著您老能多幫幫我,畢竟您是神棍……啊不是,您老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大仙,對邪事兒怪事兒懂得多,我們不靠著您能行麼?再說了……」
  不等我把奉承的話說完,胡老四便苦笑著打斷了我的話,說道:「銀樂啊,你小子也別在我跟前兒捧哏兒了,放心吧,即便是你不問,我也得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你,村裡以後的太平,指望著我自己能行麼?還得靠你們這幫年輕後生。」
  我笑著說道:「那感情好,您老不生陳金的氣啦?放心吧,回頭我狠狠的說他一頓,讓他給您老陪個不是……」
  「不用了,我這麼大歲數了,犯得上跟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麼?」胡老四擺了擺手,說道:「其實我也知道你想問些什麼,許多事兒一時半會兒的也說不清楚……」
  「沒事兒,咱不著急,這麼的,找個地兒……」我覺得黑燈瞎火在街道上,又這麼冷的天兒,倆人談話確實不是個地方,正打算和胡老四一塊兒去他家裡好好聽他講講課呢,我那幫兄弟們從韓澤林家急匆匆走了出來。
  原來,當大家錯愕與胡老四氣憤而去時,劉賓突然說道那黃狼子今天晚上會不會再去大夥兒的家裡鬧事兒,這句話如同一聲響雷在兄弟們的腦子裡炸開了,畢竟韓澤林媳婦兒讓黃狼子引誘上吊,可是剛剛發生啊!前車之鑒,誰人不懼?於是弟兄們著急忙慌的就要往家裡趕,不放心啊!
  幾個人到了街上一看我竟然在和胡老四嘮嗑兒呢,立刻上前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說著我趕緊回家,警惕著點兒,雖然說家裡下上了黃狼子夾,可黃狼子這種的東西鬼機靈鬼機靈的,一旦出點兒什麼事兒,後悔都來不及啦!
  我一想還真是,咱自己不害怕黃狼子禍害,可萬一要是殃及家人了,那怎麼辦?所以我也只好匆匆和胡老四道別,弟兄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回到家裡之後,家中平安無事,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將所有下在牆角牆根兒和水道口的黃狼子夾挨個兒檢查了一遍,這才回屋躺下了。
  腦子裡想到事兒多,一時半會兒的睡不著,索性又拿出來那幾張《異地書》殘卷,掀著讀一下,說真的,別看就那麼幾張紙,讓我讀懂還真夠費勁的,不怕您笑話,咱文化水平有限,那滿篇的文言文之乎者也,一看咱就頭大,更別說讀懂了。不過好在讀的多了,也能大致的猜出來個七七八八。
第72章 村南有個郭老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