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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節

  我們竟然被黃狼子給包圍了,大致在心裡算計了一下,竟然有二十多隻黃狼子,墳頭上、墳之間、亂石中、樹杈上、草叢裡、雪窩中,身前身後,身左身右……一個個放著黃綠色微光的小眼睛就像是在漆黑的夜裡點著的一個個小燈泡,凶狠的、邪惡的、緊張的盯著我們,如臨大敵般警惕著、敵視著。
  「銀樂,金子,這這……」常雲亮驚的話都說不全了。
  「它們一定知道咱們來幹啥了,肯定是……想禍害咱們。」
  劉賓拉住我的胳膊,顫抖著說道:「銀樂,咱們回去吧,咱不捉黃狼子了。」
  「都別怕,別怕,咱們這麼多人怕個毛啊!」我急忙大聲喊著給他們壯膽兒,這可不是吹的,從怒砸狂燒奶奶廟之後,我對於邪物已經沒有了以前那種深到骨子裡的懼意了,覺得邪物也不過如此罷了,還不是被我二叔輕鬆搞定丟了性命麼?
  「哎哎,小點兒聲!別把它們嚇跑了,這東西肯定有靈性,八成還把咱們當朋友了呢。」陳金在旁邊急忙阻止我大吼大叫,蹲下身子來,兩臂向兩側伸開,擺著手晃著腦袋兩邊兒看著,用極其友好極其溫柔的聲音說道:「來,過來,來爺這兒,跟爺回去,給你們弄雞吃,來呀,來呀……」
  我們幾個差點兒沒有集體躺倒在雪窩裡,這不是扯淡麼?在這種如此詭異如此陰森的境況下,這個狗日的竟然……虧他陳金想到出來啊!
  很顯然,那些個黃狼子並不被陳金的糖衣炮彈所誘惑,對於陳金如此的熱情,黃狼子無動於衷。
  「哎他娘的,不識好歹的東西!」陳金沒那麼大耐性,蹭的一下站直了身子,大冷天的擼起來袖子大踏步往前走去,嘴裡罵罵咧咧的說道:「奶奶的,你們出來圍著大爺們要幹啥?讓你們他娘的過來,你們還不過來,那行啊,爺我過去伺候你們成不?都別跑啊,別跑,哎哎都他娘的別跑啊,讓爺抓住你們扒了你們的皮賣錢!」
  這不是他娘的扯淡麼?別說是一群黃鼠狼,就是人見了陳金那凶神惡煞般的模樣也會被嚇得夠嗆。五六隻黃狼子看到陳金沖它們走了過去,立刻四散飛奔,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在旁邊兒笑罵道:「你他娘的別大呼小叫的成不?我看回頭咱也別下夾子捉了,乾脆讓你丫在這楊樹坡吠叫著轉一圈兒,準保嚇死一大堆黃狼子。」
  「你才學狗叫呢!瞧瞧你們一個個嚇成什麼樣了?」陳金不屑的切了一聲,既然那幾隻黃狼子逃之夭夭,他臉上大覺光彩,「唉,你們什麼時候能有我這樣的膽量啊?」
  劉賓不敢鬆開我的胳膊,拉著我顫顫巍巍的說道:「銀樂,它們,它們都還沒走呢。」
  是的,陳金趕跑了幾隻黃狼子,可是還有許多在我們身後左右瞅著我們。剛才陳金的表現讓他賺足了面子,大概感覺很是良好吧,這傢伙手舞足蹈的繞著我們轉圈跳著,倆胳膊揮舞著大呼小叫的:「喔嗚……!」
  這下可好了,那些原本還裝神弄鬼凶巴巴的小東西嚇得全部蹦了起來,摔倒在雪地中,然後飛速的爬起來,用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時間裡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中。
第59章 風雪楊樹坡(三)
  四周又恢復了先前的那般沉靜,雪花依然在不住的飄灑著,西北風輕柔的吹著,四周樹木耐不住寂寞,偶爾便會晃動自己乾枯的枝椏,發出唰啦啦的聲音,撲簌簌的震下來一些積雪。
  「黃狼子這麼精,這麼有靈性,它們會不會已經知道咱們下了夾子啊?」郭超警惕的四下裡張望著,生怕那些黃狼子會藏在某個隱蔽的角落裡,會突然跳出來咬他一口。
  「是啊是啊,要不我們回去吧?」劉賓立刻附和郭超的話,並且敲響退堂鼓。
  常雲亮和常漢強、薛志剛三人沒有發話,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都看向我和陳金。
  大概陳金也犯了疑惑,罵道:「還真是,這些該死的小玩意兒看起來靈性十足的,沒準兒還真知道咱在那兒下夾子了。」
  我心裡不安起來,我們幾個人在一起還好些,畢竟人多膽量足,可太歲廟那邊兒還有個姚京呢,這小子一個人,而且膽量又不大,萬一有幾隻黃狼子去嚇唬他,那可就壞菜了,萬一把這小子嚇出個三長兩短的,如何是好?現在就回去?我又有些捨不得,既然來了,費了那麼大勁兒和半宿的時間,難道就這麼空手而歸麼?
  想到這些,我揮手說道:「好了好了,有啥好怕的,咱們趕緊看看夾子有沒有打著黃狼子,不管有沒有,收拾了夾子打道回府,奶奶的,回去再找韓澤林問個清楚。」
  「嗯,姚京那小子自己在廟裡呢,可別出啥事兒。」陳金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點頭說道:「事不宜遲,立即行動!」
  其他幾個人自然不會反對我們倆的意見了,於是我們幾個加快腳步向下了夾子的地方快步走去。
  第一個夾子是埋在常家祖墳中間的,等我們幾個到那兒之後,發現那夾子竟然被刨了出來,而且完好無損的放在一個墓碑上面;
  第二個夾子在一塊石頭和一個大樹根之間,結果也是被扒拉了出來,夾子已經緊緊的咬合在了一起,可中間連根兒黃狼子毛都沒夾著;
  第三個夾子差點兒打中薛志剛的腳丫子,不知道是不是積雪埋的太深了,抹去了我們下夾子時的痕跡,所以我們看不太清楚,也可能是……他娘的是被那些黃狼子給換地方了?
  ……
  這就是收穫,我們下的那七八個夾子,一隻黃狼子都沒夾著,反而是每一個夾子都有明顯被移動做過手腳的痕跡。
  我的心揪緊了,倒不是害怕,而是,我隱隱的預感到姚京要出事兒。什麼他娘的太歲廟會保護著村裡人不受害?那奶奶廟裡還供奉了一條黑蛇呢,它怎麼就沒好好保護人,反而還要小雞肚腸的禍害人?同理,今晚上看這些黃狼子都機靈的跟成了精似的,還敢包圍我們,那太歲廟裡指不定就住著一窩黃狼子呢。
  「奶奶的,韓澤林那個王八蛋肯定是糊弄咱們了,要不然咱們咋就騙不過這些黃狼子?」陳金咬牙切齒的抱怨起來,他覺得既然韓澤林說了黃狼子都特機靈,那肯定有法子對付黃狼子的,不然韓澤林怎麼捉黃狼子的?所以今天晚上我們下的夾子讓黃狼子給掀了,責任肯定在韓澤林。
  「對對對,肯定是他沒有實打實的教給咱。」常雲亮點頭附和,拎著一個已經放了空槍的夾子說道:「得了,回去吧,再熬夜也是白費勁。」
  劉賓一直在我旁邊緊跟著,見我不說話,便拉我一下,輕聲問道:「銀樂,你想啥呢?」
  「啊?」我回過神兒來,暗暗的責罵自己,怎麼就出神兒了呢,明明想著姚京可能有危險,還愣著幹啥?我急忙對兄弟們說道:「娘的,回頭肯定找韓澤林算賬!咱們趕緊下坡,姚京那邊兒可別再撞見黃狼子,不然還不得把丫嚇死啊!」
  陳金拍了下腦門兒,說道:「對呀,我操,趕緊走!」
  兄弟們一聽馬上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急忙拎了夾子、袋子等一應物事,跟著我和陳金向楊樹坡下疾步走去。
  不知道是巧合的原因,還是有什麼東西在作怪,這次我們往坡下走的時候,原本微弱的冷風再次突然的加大,狂風瞬間從西北方向呼嘯而來,捲起團團雪花,扑打著行走在下坡路上的我們,力道十足。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憤怒的大吼著推搡著你,正趕上是下坡,讓你身不由己踉踉蹌蹌的跑了起來。
  就在我們幾個不由得在雪地中慢跑,平衡難以掌控,勉強互相拉扯盡量避免摔倒的時候,在我們前方,一些小東西橫向裡竄了出來,是的,是那些黃狼子,它們似乎並沒有攻擊我們的意思,只是在嚇唬我們,或者說是耍逗我們,就在積雪上,距離我們不多遠,有時候竟然從你的腳底下穿過,它們極其靈敏的竄來竄去……
  這種不疼不癢的戰術顯然很有效,兄弟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驚慌失措,再也無法掌握住平衡,紛紛摔倒在地,劉賓和郭超倆人摔倒的時候恰好在一個土堆上,或者……是個墳堆,當然大晚上的又被積雪覆蓋,誰也不清楚,嗯,他們倆摔倒之後,向下滾出了三四米遠才停住。
  我和陳金也沒有倖免,摔倒之後急忙站起來四下裡警惕的觀望一番,卻只能看到近處的景象,大風大雪影響了我們的視線。我急忙喊著:「大家都別慌,向我和金子靠攏過來,快,別害怕!」
  「操,劉賓,郭超,你倆打滾的時候有沒有碾死幾隻黃狼子啊?」陳金拍打著身上的雪,一邊兒取笑著劉賓和郭超。
  兄弟們無心開玩笑,畢竟像陳金這種膽大包天到沒心沒肺的人物,全世界都是屈指可數的。幾個人迅速的靠攏到我和陳金跟前兒,我皺著眉頭拎著棍子在風雪中站了起來,看著那些就在前方不遠處已經停下來排成幾排,死盯著我們的數十隻黃狼子,我抬起手腕舉棍前指,說道:「娘的,今天晚上原本就是來捉黃狼子的,既然夾子沒打著,那咱能追上幾個亂棍打死也行!走!追啊!」
  說完話,我拔腿獨自向坡下那些黃狼子衝了過去,左手拎著裝夾子的袋子,右手拎棍揮舞著,呀呀的大喊著給自己鼓氣。
  「好啊!弟兄們,在雪地裡黃狼子跑不快,快,衝啊!」陳金見我一馬當先的衝了上去,急忙一邊兒鼓舞著弟兄們的士氣,一邊拎著棍子和手電筒哇哇叫著跟了下來。
  我和陳金本就是弟兄們的精神支柱,見我倆已經向下衝並且遠遠甩開了他們一段距離,哥兒幾個於是乎就都不管不顧了,揮舞著手裡的東西哇哇叫著給自己壯膽兒,撒丫子衝啊!
  就在那個漫天飛雪,狂風呼嘯的夜晚,在平時人煙罕至的楊樹坡上,一幫年輕人就那麼揮舞著手裡的大小物事,瘋狂的嚎叫著向坡下勇敢的衝鋒著。
  不顧那積雪下的土地起伏不平,不在乎風在吼雪在飄,不管它前面擋路的黃狼子是精還是怪……
  那些黃狼子突然發現這些年輕人都是些瘋子,沒有絲毫的怯意不說,竟然還大喊大叫揮著棍棒雜物要幹掉它們。
  小小的黃狼子終於膽怯了,在我和陳金揮動著手裡的棍子砸向幾隻黃狼子的時候,它們似乎是受到了誰的命令一般,幾乎同時迅速的四散奔逃起來。可不像是陳金所說的那樣,在厚厚的積雪中黃狼子跑不快,相反那些黃狼子跑的飛快,我們倒是受到積雪的阻礙,速度提不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