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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節

  我和陳金倆人剛剛邁入廟門,迎面一股濃濃的腥臭氣撲鼻而來,熏得我倆差點兒暈過去,趕緊伸手拉著衣袖掩住鼻子。
  我二叔和陳鎖柱揮著鍬正在起勁兒的砸那三尊泥像呢,中間那尊玄母娘娘的泥像已經被砸掉了腦袋,那腦袋就滾落在供桌前面,畫得慘白的臉上沾滿了香灰塵土,原本黑漆漆的眼珠子此時卻泛著微弱的黃綠色光芒,詭異可怖。陳金也不顧那股惡臭,鬆開手一把從腰間抽出了皮帶,罵罵咧咧的往那泥像腦袋上抽打起來。
  我看他這樣子,也什麼都不管不顧了,乾脆從兜裡摸出火柴,拉住門內側旁邊牆上掛著的畫布點著了,火苗呼啦啦的燒了起來。
  陳鎖柱和我二叔辦事效率相當高,兩尊丫鬟像也很快被砸得缺胳膊少腿,不成樣子。陳鎖柱乾脆扔下手裡的鐵鍬,站到掉了腦袋的玄母娘娘像後面,大吼一聲,雙手用力在泥像身後一推,只聽轟隆一聲,那尊泥像從磚壘的檯子上栽了下來,摔得四分五裂。
  火勢逐漸蔓延開來,二叔見狀揮手招呼道:「行了行了,趕緊出去,火燒起來了。」
  陳鎖柱這才停手,和我二叔走到門口,攙扶著我倆從廟內走了出來。
  站在廟前十幾米開外,我們四人極其彪悍的看著奶奶廟,滾滾濃煙從奶奶廟的門和窗戶裡冒出來,偶有火光閃爍,辟里啪啦的聲音從廟內傳出來。風助火勢,越燒越旺!
  站在奶奶廟四周遠處一直保持震驚和沉默的老太太以及她們的家屬,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看燃燒起來的奶奶廟,再看看我們四人。許老太太突然大聲喊了起來:「快來人啊,救火啦!奶奶廟著火啦!」
  銅鎖娘見狀,也不說我們四人樂意不樂意了,大聲喊了起來:「哎喲,都別愣著了,趕緊救火啊!快快,找桶,弄水去啊!」
第51章 這才叫「牛!」
  眾人這才緩過神兒來,著急忙慌的去十字街跟前的各家住戶家中借東西,原本就站在街上看熱鬧的人也都慌慌張張的跑回家裡拿東西。
  陳鎖柱哈哈大笑起來,醉醺醺的大喊道:「救個屁啊!燒完它得了,省得以後事兒多!」
  就在這時,從奶奶廟門裡竄出來一條嬰兒胳膊粗細,將近兩米長的長蟲,通體油光黑亮,在廟門外兩米多的地方停住,盤起身子昂起腦袋,絲絲的吐著芯子,紅色的眼珠子惡狠狠的盯著我們,看起來詭異萬分。
  看到這條蛇,我馬上就想起了在劉賓家門外看到的那條黑蛇,他娘的,那天那條蛇明顯比這條大啊,可長的還真像,難道我們這是捅了蛇窩不成麼?
  「哎,這長蟲長的好,跟烏梢似的,正好做腰帶。」二叔喜上眉梢,拎著鐵鍬就跑了過去。
  那條蛇見二叔向它跑了過去,昂著的蛇頭立刻膨脹起來,怒氣沖沖的前後左右擺動著,似乎在作出警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咬你!」
  我在這邊兒擔心那邪東西傷到二叔,急忙喊道:「叔,小心點兒,那長蟲是廟裡的邪物。」
  二叔已經跑到了那蛇的跟前兒,理都沒理我的話,揮起鐵鍬就拍了下去,嗯,是的,是拍了下去,既然是想弄蛇皮做腰帶呢,自然不能用鐵鍬鏟,萬一鏟壞了可就不好了。
  那黑蛇甚是靈巧,不見如何擺動,只是一閃,便躲開了鐵鍬的攻擊,身子一縮一彈,竟然竄起一米多高,嗖的一下撲向二叔。
  二叔急忙揮手拍去,可是那蛇速度極快,狠狠的一口咬在了二叔的左胳膊上,哧的一聲竟然撕下來一塊厚實的布料。我在旁邊看的心驚膽顫,乖乖,這條蛇要是把人咬住了,八成會致命的啊,雖然說我們老家那塊兒從來就沒有過毒蛇,可這條蛇不同於一般,那可是成了精的東西,人家能夠輕鬆撂倒好幾個人,就算我二叔再如何強大,被那蛇咬一口,可真不是鬧著玩兒啊!
  也活該那黑蛇倒霉,你的毒牙要是再長上那麼點兒,就能咬透二叔的衣服了,這大冬天的都穿著大棉襖,厚實的粗布料裡面還夾著厚厚的棉花,你咬個屁啊,怎麼就傻乎乎的往衣服上咬,你咬那手上,手上沒什麼擋著,多好。
  呸呸!我怎麼替這條黑蛇算計我二叔呢?
  那黑蛇一口咬下去只是撕下來一塊粗布,隨即蛇身迅速繞上了我二叔的左胳膊,然後緊緊的纏了上去,張開大嘴露出尖利的獠牙,狠狠的又是一口咬了下去,看樣子這次似乎真的咬到肉裡面了,那黑蛇用上了吃奶的勁兒在那裡咬住不松。
  我二叔臉上露出了笑容,右手扔掉挑鍬,拇指和食指捏住了那黑蛇的脖子,用力一拉,哧的一聲再次撕下來一塊布料,黑蛇也真是死心眼兒,就這還咬著布料不鬆口呢。二叔拉住蛇頭又用力拉扯了一下,將緊緊纏繞在胳膊上的蛇身子拉開一截,然後左臂彎曲,左手也抓到了蛇身上,雙手用力,順著蛇身子用力一拉,那條黑蛇便直挺挺的不再動彈了。
  天光大亮,亮的有些突然,讓人的眼睛都有些受不住這突然的變化,而生出些許刺眼的感覺來。
  風停霧散,讓所有原本內心壓抑的很是難受的人,都感覺到忽然敞亮了許多。
  我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二叔拎著那條直挺挺的黑蛇走了過來,這……這黑蛇也太衰了吧?怎麼說也算是大名鼎鼎的奶奶廟裡的邪物,就這麼讓我二叔輕鬆搞定了?
  而此時,第一桶水才剛剛潑到了已經熊熊燃燒起來的奶奶廟門上,接下來,更多的人拎著水桶衝了過去,充當救火的英雄。
  二叔左手拎蛇右手拎鍬走到我們跟前,樂呵呵的樣子根本看不出來幾分鐘前他還氣得火冒三丈要殺人呢。二叔說道:「銀樂,不是一直想要叔身上的蛇皮腰帶麼?回頭就給你,叔要用這條蛇做條新的」
  我尋思著咋就不能把這條蛇做的新腰帶給我?不過我也沒說什麼,只是訕笑著點了點頭,乖乖,咱可沒我二叔那心態,剛鬧完事兒,就能立馬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依然談笑風生。
  正當我們打算回去的時候,胡老四匆匆忙忙的從南面跑了過來,大喊著:「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突如其來且很讓人感到奇怪的喊聲,讓十字街上原本忙碌著救火的人都稍微滯了一下,只是當看到是胡老四的時候,人們才不再注意,繼續投入到了匆忙的救火工作當中。
  我們四個人也都納悶兒啊,胡老四這是幹啥呢?我忽然想到,得趕緊問問他柳雅文的病怎麼樣了,還有我那些哥們兒你胡老四趕緊去治啊,該不會是這麼短的時間裡都治好了吧?
  胡老四氣喘吁吁的跑到跟前後,我急忙絲絲的吸著涼氣問道:「哎,我說你不給人驅邪看病,跑到這兒來幹啥?」
  胡老四沒搭理我,伸手就抓住了我二叔手裡拎著的那條黑蛇,拉到眼前仔細看了起來,像是看到了自己家兒子似的,哦對了,這傢伙是個老光棍兒,沒孩子。
  「哎哎,看啥呢?」我二叔沒好氣的呵斥了胡老四一句,順手將黑蛇從胡老四的手裡拉了回來。
  「唉,完了,完了!」胡老四長歎一口氣,聽他那語氣還有臉上那表情,似乎還有點兒悲痛欲絕的味道。
  「什麼他娘的就完了完了?」我二叔不耐煩的罵了一句,扭頭說道:「銀樂,咱們回家去,那個鎖柱,我先回了,就不過去了,今兒喝的有點兒上頭了。」
  陳鎖柱一直就那麼暈暈乎乎的,聽我二叔說話呢,這才迷迷糊糊的抬起頭笑了笑,含糊不清的說道:「哦,回吧回吧,我也回去睡會兒,又,又他娘的喝高了。」說吧,一拍陳金的肩膀,「走,跟你爹回去,小兔崽子,整,整天就他娘的給老子闖禍,回頭,回頭……」
  後面的話都說了些什麼,我們誰也聽不清楚了,陳金這小子渾身還疼著呢,可還得扶著他爹回去,無奈的衝我苦笑了一下,接過我二叔手裡的鐵鍬,扶著他爹往西走去。
  我看了看胡老四,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便對二叔說道:「叔,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就回家了。」
  二叔皺著眉頭看了看我,似乎有些不耐煩,嘴裡嘟噥了幾下,也沒說出來,扭頭自己往家裡走去。
  我這才拉著還在唉聲歎氣的胡老四往前街走,直到遠離了正在被眾人撲救的奶奶廟,我才焦急的問道:「我說,雅文的病怎麼樣了?我那幫兄弟們,你倒是去看了沒有啊?」
  「啊?哦。」胡老四好像剛夢遊回來似的,搖頭歎氣一番,才說道:「不用看了,過幾天就都好了。」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我鬆了口氣,然後才想到這個胡老四咋怪怪的,我問道:「哎我說胡爺爺,瞧你這樣子很不開心,咋了?我二叔殺了那條長蟲你不樂意啦?」
  胡老四瞪了我一眼,說道:「你二叔就不該殺那條長蟲,唉,也不知道你二叔哪兒來的本事,竟然就把那長蟲殺死了。」
  「怎麼就不該殺了?那長蟲是你家親戚啊?」我有些不滿。
  「哎呀,你們什麼都不懂,那長蟲,就是,就是奶奶廟裡的物事。」胡老四氣急敗壞的說道:「這下讓你二叔給弄死了,這以後,這以後……唉,亂了,亂了!」
  「啊?」我也吃了一驚,簡直是難以置信啊!那條黑長蟲,竟然真是奶奶廟裡的邪物,在我的認識當中,一直認為很邪很強大的妖怪,竟然被我二叔輕輕鬆鬆給幹掉了,這也有點兒太,太……怎麼說呢?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了,難道這種事情也能和運氣或者說人品爆發沾上關係麼?我帶著疑惑和一絲期望問道:「您老跟我說說,我二叔怎麼就能幹掉那邪物呢?會不會,因為我們家裡人身上帶著仙氣兒,所以都能在和邪物單挑的時候幹掉邪物?」
  胡老四鄙夷看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還真以為你們老趙家的人天生富貴帶著仙氣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