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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節

  就比如現在吧,站在我們倆面前,同我們倆一樣氣勢洶洶,鬥志昂揚,也同那些個老太太婦女同志們一樣唇槍舌劍衝我們夾槍帶棒的男人們,實在是讓我們倆覺得只有動手來解決問題了。至於打得過打不過,那是另一回事兒,不是現在該考慮的問題。
  嗯嗯,這裡說一句無關的話,上面這幾句純粹是歪理,純粹是扯淡啊,那是當時年輕不懂事兒,性格魯莽,這是不對的,容易犯錯犯罪,太幼稚的思維方式和觀念。現在想起來以前許多事兒,我都會自責和愧疚的,當然,不是說這件事兒。
  說著說著又有點兒繞口了,不扯這些了。
  話說我們倆根本就沒那個心思跟他們鬥嘴,直接就是揮鍬!這才痛快不是?
  「操,都給老子讓開!」陳金揮起鍬就衝著前面一堆人砍了過去,鍬把將近兩米,鍬頭寒光閃閃極其鋒利。
  人群中尖叫聲瞬間爆發出來,許大寶幾個人急忙向兩側閃開,鐵鍬破空而下,匡噹一聲砍在了凍得硬邦邦的路面上,黑黃色的碎土渣迸濺開來。
  陳金動手的同時,我也揮起了鐵鍬,嘴裡大罵著:「哪個狗日的敢擋著爺爺!」鐵鍬直接衝著許大寶的肚子上鏟了過去。許大寶閃過陳金砍來的鐵鍬後,又急忙後退躲避我直衝他插過去的鍬刃,卻撞在了後面的人身上,眼看著那鐵鍬就要插上他的肚子,剛剛閃到一旁的邢銅鎖急忙從一側迎著我這邊兒邁出一步,橫著抓住了我插向許大寶的鐵鍬把,攥住以後就死命的跟我奪。
  許大寶見狀,也急忙上前抓住鐵鍬把,用力跟我爭奪。我心裡明白沒他們倆力氣大,這要是被人把鍬奪走了,我只有挨打的份兒,急忙雙手攥緊了鍬把,同時抬起腳衝著他們就是一通狠踢猛踹,嘴裡唔呀呀的連罵帶喊的給自己鼓著氣。
  爭奪中,鐵鍬撞擊在許大寶的腿上,劃破了他的褲腿,雖然沒有傷及皮肉,想來也會撞出一塊淤青。接著,我被四個大人給緊緊的圍住按倒在地上,拳頭和腳丫子如同雨點般的砸到了我的身上。我不顧身上的疼痛,也不把身子蜷縮起來護著週身要害,嘴裡大罵著,雙手死命攥住鍬把,同時雙腳四處亂踢亂踹,奶奶的,老子就是打不過你們,也得沾你們一身血。
  陳金那邊兒形式也不比我強,被三個大人兩個婦女給按在了牆根下狠揍。不過這小子八成是傷著人了,因為我眼角的餘光掃到地上好像灑下了斑斑的血跡。
  唉,沒辦法,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我們倆戰敗了,一敗塗地啊!
  無論平時多麼的凶悍,多麼的強硬,多麼的敢玩兒命,那也是個正常人,喝多了也吐,挨打了身上也疼。
  我不知道是不是耳朵被打中,引起了耳鳴,我似乎聽到有一種古怪的東西就在我耳朵旁邊幸災樂禍的奸笑著,淒厲的風聲也尖叫著往我的耳朵眼兒裡塞,還有那幫老太太婦女們助威式的叫罵聲也湊著熱鬧擠進耳朵裡。
  真的是疼啊!沒堅持多大會兒,我被人打的渾身疼痛,雙腿再也無力踢騰,手上也再無力氣攥緊鍬把,不由得鬆開了手。好在他們也知道我已經毫無還手之力了,所以也沒奪走我的鐵鍬,鐵鍬把就橫在了我身旁的地面上。
  「操,老子弄死你們!」
  「狗日的吃了他娘的豹子膽了是不?」
  如雷般的吼聲突然間炸響,隨即就聽見兩個人的慘叫聲,人群轟然散開。
第50章 火燒奶奶廟
  我心裡一鬆,俺二叔和陳鎖柱來了!強睜著已經腫起來的眼看向那些散開並且向奶奶廟方向撤退出幾米遠的人,許大寶還有另一個男的捂著腦袋,指縫間滴答著鮮血。在剛才一堆人圍著我和陳金亂揍的地上,散著兩塊紅磚,那是我二叔和陳鎖柱順手從街道旁的磚垛上掀下來,然後狠狠砸過來的。
  陳金躺在牆根兒,身旁扔著的鐵鍬把都折了,寒光閃閃的鍬頭上沾著幾滴血。這小子咧著帶血的嘴角衝我笑了笑,雙手吃力的撐地往起爬,渾身上下的衣服髒亂不堪,臉上也被揍出來幾塊淤青,鼻孔裡還在不停的往外流血。
  我也使勁兒想爬起來,可是腿上胳膊上一用力就鑽心的疼,根本就無法用力,我試了試乾脆不動彈了,奶奶的,歇會兒,緩緩勁兒。
  陳鎖柱和我二叔兩個人緊跑幾步過來,陳鎖柱扶住了他的兒子,我二叔直接伸手將我拉了起來,心疼的問道:「銀樂,沒啥事兒吧?」
  「沒事兒,就是疼,嘿嘿。」我瞇縫著眼,腫成那樣想睜也睜不大啊,強忍著疼痛,我還沖二叔笑了笑。
  那邊兒陳金呸的吐了一口血沫,擦著嘴角和鼻孔裡流出的血,咬牙彎腰從地上撿起折了半截把的鐵鍬,掙開他爹扶著他的手,一瘸一拐的就往那幫人跟前走,嘴裡惡狠狠的說道:「老子今天非得把奶奶廟給拆了,我看哪個狗日的敢攔著我!」
  我見狀也不顧疼痛了,彎腰就去撿鐵鍬,腿上一痛,差點兒栽倒地上,被我二叔一把拉住,我已經握住了鐵鍬把,咬著牙站起來,拖著鍬就往奶奶廟那邊兒走,可腿上疼啊,剛邁出一步就疼的我受不了絲絲的吸著涼氣,只好在嘴裡喊道:「金子,哥們兒腿可能傷著了,幫不上你了!給我留,絲……給我留下一個泥像,老子要砸碎了和泥巴玩兒。」
  「沒問題,我用不著你幫忙,一個人就收拾了。」陳金頭也沒回,就那麼一步步,蹣跚的往那群人走去。
  陳鎖柱愣在了當場,似乎沒想到兒子比自己還要骨頭硬。
  二叔扶著我,聽著我倆這麼說話,再看著我倆都是鼻青臉腫的樣子,立刻從原先的火冒三丈升級到了九丈,從我手裡奪過鐵鍬,說道:「銀樂,站好了,叔替你把廟給砸了去。」說完鬆開我就往那邊兒走去,我身子晃了晃,咬牙站穩,看著二叔的背影,以及那些人,還有人後面散發著詭異霧氣的奶奶廟。
  陳鎖柱見狀也趕上自己的兒子,從陳金手裡奪下鍬來自己拎著,說道:「兒子,歇會兒,爹給你把路掃開了,讓你進奶奶廟隨便砸。」說完大踏步上前和我二叔並上了膀子。
  原本呼嘯淒厲的狂風此時更加瘋狂的肆虐起來,刮的半空中像是有人在不斷的吹響刺耳的哨子音一般,嗚嗚嗚的直響,震得人耳鼓生疼。寒意從四面八方湧來,又像是從人的心底裡突然冒出來的涼意,讓人裸露在外的皮膚感覺像是被凍結住了,麻木生硬。這倒是幫助了我和陳金,身上被寒意侵蝕,倒是不覺得怎麼疼痛了。
  「鎖柱,二牛,那個,別,別生氣,有話好好說,好好說……」許大寶捂著還在流血的腦袋,驚恐萬分的看著手裡拎著鐵鍬,冷著臉,一步步不急不緩向他們走過去的趙二牛和陳鎖柱。
  邢銅鎖也哆嗦著兩手在胸前不停的揮著:「是啊是啊,有話好說,別動手,都是街坊……」
  「都給老子讓開!」我二叔手攥鐵鍬平舉,鋒利的泛著寒光的鍬頭直衝著人群,「打我侄子的事兒,回頭再跟你們理論,要是怪我侄子不懂事兒,我趙二牛絕對不會記恨你們。我現在要砸這個奶奶廟,誰要是敢攔著我,老子我活劈了他!」
  陳鎖柱也用鋒利的鍬頭指著那些人,吼道:「娘的,剛才你們不是都挺凶麼,遠遠的看著你們打這倆孩子都挺有本事啊,來來來,讓老子看看誰擋道呢,咱比劃比劃!」
  那些個老太太們的家人屁也不敢放一個,哆嗦著都向後退出幾步,然後急忙向一邊兒閃去,遠遠的避開奶奶廟。有幾個老太太也讓家裡人硬拖著走開,或者……是她們趁著家裡人拖她們,趕緊藉著機會走開,也不失面子吧?我想,八成是這樣。
  奶奶廟門口,只剩下了銅鎖娘還有許老太太幾個奶奶廟最為忠誠的信徒,顫巍巍的站在那兒。
  「不行不行,鎖柱,二牛,大侄子啊!咱有話好好說,這廟可不能拆啊!」許老太太終於哆哆嗦嗦的說出來這麼一句話。
  銅鎖娘也急忙陪著尷尬的笑臉說道:「是啊是啊,你們倆都不是小孩子了,這,這個……別……」
  「嗯?該怎麼好好說?是不是也把你們家孩子打一頓啊?」我二叔不容她把話說完,咬著牙用鍬頭指向站在遠處的許大寶還有邢銅鎖,嚇得那幾個人不由得再次後退幾步。
  許老太太和銅鎖娘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了,事情明擺著的,我和陳金倆人挨打了,就是你們打的,你們怎麼就不能好好說呢?
  嗯?好像是我和陳金倆人先動手的,可那也是因為他們沒好好跟咱說不是麼?
  陳鎖柱好像被風一吹,被寒氣一凍,怒火攻心,酒勁兒上來了,身子晃動著,揮著手裡只有半截把的鐵鍬,罵罵咧咧的吼道:「他娘的,少跟老子廢話!趕緊滾開,老子要砸廟,砸廟!誰攔著老子,老子就連他一塊兒砸了!」喊完話,陳鎖柱踉踉蹌蹌的就往奶奶廟裡走,手裡還揮動著鐵鍬。
  那幾個老太太見狀也不忠心護主了,一個賽一個的比兔子跑的都快,閃開廟門,遠遠的站到一邊兒,眼裡滿是憤怒、恐懼、無奈……等等神情總之那叫一個複雜,那叫一個看不透。
  我二叔四下裡將那些已經遠遠站開的人掃了一遍,這才冷笑著拎著鐵鍬往奶奶廟裡走去。
  廟裡面立刻傳來辟里啪啦光當光當的聲音。
  看著這一幕,我和陳金倆人可樂壞了,他娘的,一個個剛才還人五人六的挺橫嘛,可現在瞧瞧一個個那慫樣!虛榮心得到滿足的我,似乎身上的疼痛也減輕了許多,咬牙忍著痛向奶奶廟走去,陳金等我走到他跟前兒了,這才舉步。我們倆一瘸一拐的向廟裡進發,一定要親手在奶奶廟裡砸個痛快。
  此時風聲更急,寒氣更甚,天色更暗,隱隱的,青黑色的霧氣如同一條條絲線般從四面八方的空氣中急速翻捲著往奶奶廟裡鑽去。原本從廟門口還能看到廟裡的景象還有我二叔和陳鎖柱倆人揮鍬亂砸,此刻裡面卻黑漆漆一片。
  我和陳金都看到了這詭異的一幕,兩人卻相視冷冷一笑,內心裡無一絲的恐懼害怕,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卻極其堅定毫無畏懼的走了過去。
  看那廟宇,黑洞洞,定有那邪物在,俺這便衝殺進去,砸他個幹幹……淨淨。
  從外看,廟內漆黑一片;入廟中,陰森森光線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