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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節

  我這心裡正疑惑的琢磨呢,剛才路路似乎聞到了我身上什麼味兒,衝我齜牙咧嘴嗚嗚了幾聲,回頭又瞅著認識我,所以才有後來那種奇怪的眼神兒看著我,結果又突然衝著奶奶廟發飆,這其中絕對有聯繫。畢竟狗這種東西嗅覺極其靈敏,八成是我往陳金家去的時候,路過奶奶廟這裡那陣風捲出來的腥臭味兒沾了我的身子,狗聞到了,對這種邪物的味道極其反感,所以狂吠著欲尋之一戰,或者……昨晚上奶奶廟裡的邪東西真就去了郭超家,這狗聞著味兒呢,所以發飆?
  「那誰,你快……趕緊把你們家狗牽走,要不,要不我可就不客氣了!」老太太鑽在廟裡面,把門都關上了半扇,兩位往外面扒著頭緊張的看著,生怕陳金鬆開了狗鏈子,可又極其惱怒與我們這些年輕人不立即執行她們的命令。
  郭超急忙拉著陳金說道:「行了金子,咱趕緊的把狗拉回去,哎呀又闖禍了!」
  我也尋思著可不能讓狗再在這裡了,萬一真把人咬著了,那事兒可就真大了,再說就陳金那臭脾氣,這幾個老太太再嘮叨上幾句難聽點兒的話,陳金一怒起來,就沒他娘的他不敢幹的事兒,他還就真敢放狗咬人。
  所以我前出兩步攔在了路路的前面,揮著手說道:「走走,金子,把狗牽回去,別他娘的把人咬了。」
  本來我和郭超這麼勸著拉著,陳金心裡也多少明白狗把人咬傷的厲害關係,當時那眼神兒看的出來準備拉著路路回去呢,可意外就在這時候發生了。
  要不說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兩個老太太千不該萬不該,還就是有一個拎起一個小木凳子砸了出來,木凳子斜著擦過我的左腿,砸向路路,狗東西身子敏捷,輕輕的向一側一閃就閃避開來,同時更加憤怒的狂吠起來。
  「操!」這下陳金急眼了,大罵一句,右手鬆開了鐵鏈,吼道:「路路,上!」
  狗東西一聽陳金的話,立馬狗仗人勢的狂吠一聲,衝著廟門口撲了過去。
  我和郭超都是大吃一驚,這麼近的距離,我們根本來不及攔住,再說狗本身就比人要靈敏的多。
  也算是兩個老太太聰明,廟門本身就關住了半扇,這下眼見著凶悍的大狗撲了過來,急忙關上另一扇門,路路直接撲在了木門上,撞的光噹一聲響,狗東西沒完沒了,一邊兒狂吠著,一邊兒用爪子撓拍著並不算結實的廟門,時不時還退後兩步,然後猛的用身子裝上去,弄的那破門嘎吱嘎吱響。
  郭超見狀急忙上前去撿鏈子要拉路路回來,可陳金一把拽住了他,冷著臉低吼道:「你少管!」
  「金子,可不能這樣,把人咬著就麻煩了。」郭超焦急的說道,同時衝我眨眼睛示意我幫他勸勸陳金。
  我那時候眼角的餘光確實瞥見了郭超衝我眨眼呢,可我那心思卻沒往那方面想,因為我正被其他東西吸引住了。
  是的,當時的風刮得更大了,那廟頂上的積雪撲簌簌全都落了下來,同時我隱約的似乎看到整棟廟四周都隱隱的籠罩上了一層青黑色。風捲積雪翻飛,圍繞在我們四周,一股股怪異的腥臭味兒撲鼻而來。
  我突然意識到,邪物被惹急了,估計要有什麼行動。
  不待我反應過來,只見路路突然向後跳出一米多遠,隨即更加瘋狂的吠叫起來,似乎廟裡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似的。
  廟門雖然每年都有人油漆一遍,可畢竟年久失修,門關住後並不嚴實,底下的門檻出和門之間有半個巴掌寬的縫隙。那條讓我和陳金都尤為熟悉的青蛇急速的從裡面鑽了出來,在門口盤旋了幾下,隨即嗖的一聲躥向了路路。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們三人都怔住了,奶奶的,這玩意兒還真是廟裡的道童……或者說守護者更恰當些?
  路路這狗東西在起初突然向後跳出一米多遠時,就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所以面對青蛇的陡然襲擊,一點兒都不畏懼,也不著慌,沉著迎戰。只見它輕輕向左側一躍,便輕鬆避開了青蛇的攻擊,隨即右爪飛快的拍向青蛇的頭部,啪的一聲響,青蛇被拍出去老遠,路路緊隨上去,張開利齒獠牙咬了上去。
  具體當時路路和那條青蛇戰鬥的細節,到現在我還真就記不太清楚了,總之它們打鬥的時間還真不斷,足足有三四分鐘吧。我和陳金、郭超三人駐足在旁邊觀看,也沒有動手,或許是當時插不上手,抑或是看著形勢上路路佔據絕對優勢,我們不屑與幫助,總之路路很快便用兩隻前爪按住了青蛇的頭部和脖子,雖然青蛇還有一截身子緊緊的纏住了路路的狗腿,但是已經無法對路路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了。
  路路那狗東西凶性大發,張嘴便在那青蛇頭上脖子上一通狠命的撕咬,頓時鮮血四濺,青蛇皮開肉綻,狗嘴角鮮血嘀嗒。
  青蛇遭到如此致命的攻擊,緊纏狗腿的身子軟了下來,可狗東西卻並不肯就此罷休,反而用前爪和嘴巴在整條青蛇身上撕扯起來,不一會兒,青蛇便被撕成了碎塊。
  「漂亮!幹得好!」陳金高興的拍起了巴掌,竟然還蹦跳了一下。
  路路這狗東西得到了陳金的誇獎,更加得意萬分,衝著陳金搖頭晃腦一番,然後又目露凶光,齜牙咧嘴的衝著碎蛇嗚嗚幾聲,竟然張嘴將那青蛇碎裂的身子吞吃了下去。
  陳金更樂了,上前蹲到路路跟前,摸著狗東西的腦袋一個勁兒的誇著:「好路路,不錯不錯,夠凶!」
  瞧他那樂呵樣兒,若非狗嘴上還滿是鮮血,恐怕還得摟著狗頭親嘴兒。
  我當時心裡不僅擔憂起來,那條青蛇可是身子斷了還能接上,這他娘的誰知道那碎了的身子在狗肚子裡還能不能復原,這要是在狗肚子裡復原了,還不得把路路的肚子裡面給絞碎了麼?想到這裡我急忙上前說道:「金子,這他娘的萬一長蟲在路路肚子裡再接上了,那可咋辦?」
  「操!」陳金一愣,立馬站了起來,想了想說道:「腦袋都嚼碎了,不會有事兒了吧?」
  郭超才從驚愕中緩過神兒來,匆匆走到跟前拉住了狗鏈子,說道:「完了,這下可惹大禍了,咱趕緊回去吧,快!」
  「惹毛大禍了!瞧你丫嚇成什麼了?抖的跟篩糠似的。」陳金不屑的罵了一句,估摸著路路這狗東西打了勝仗,陳金剛才的火氣也消了不少,仰著臉洋洋得意的說道:「走走,咱們前街姚京和常雲亮家轉轉去,嘿嘿,真他娘的解氣。」
  我心裡面也解氣,從劉賓家出來的時候心裡還窩著一股火,這下好了,總覺得路路給長了臉,瞅了一眼緊關的還時不時顫抖一下的奶奶廟門,哼了一聲說道:「走,雲亮家和姚京家要再有什麼事兒,咱跟它沒完!」
  「對!沒完!奶奶的,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陳金衝著奶奶廟呸了一口,從郭超手裡奪過來狗鏈子,拉著路路就往前街走。
  我和陳金往南一走,郭超沒了主意,怔了會兒急忙跟了過來。
  走到十字街中間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奶奶廟,兩個老太太已經打開了廟門,在寒風中顫巍巍的站立在廟門口,怒氣沖沖的瞪著我們……
第22章 耗子逞兇人心慌
  現在想起來當時倆老太太的樣子我就想笑,遇上我們這樣正直年輕的愣頭青,又牽了一條凶巴巴的大狼狗,她們一時之間,還真就不敢怎麼著。或許說起來我們當時也真夠不懂事兒,太不懂得尊老,有些過於的霸道,不過偶爾想起來那時候的事,也算是以其人知道還治其人之身吧?
  當然了,我很清楚,這事兒絕對不會這麼完了,那些個老太太隨便撥拉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況且我們也真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情。
  走到前街後,陳金鬆開了手裡的狗鏈子,路路得到了自由,撒著歡的往前跑,時不時停下來在牆角或者樹根上,嗅上幾下,再撒上泡尿,然後就得意的跑到我們身邊前後轉悠一遭,再往前跑去。
  快走到姚京家的時候,陳金走到一個巷子口突然停了下來,笑著說道:「今兒個什麼日子啊?一個比一個起來的早,都變勤快了。」
  我和郭超順著巷子向北看去,原來是姚京正從巷子那頭往這邊兒走著,只是他的身邊卻跟著一個我們絕沒有想到的人——胡老四。
  胡老四背著個帆布兜,手裡還拎著他那把用來糊弄人的桃木劍,小山羊鬍子在寒風中向一側飄著,半禿的頭上稀稀拉拉的長著些能數清的灰髮,也在風中那麼飄啊蕩啊,讓人禁不住擔心會不會被風吹落。
  姚京左胳膊吊著紗布,耷拉著腦袋走在胡老四的後面,看到我們三人後,似乎有些尷尬,訕笑著搖起了腦袋。
  走到我們跟前後,胡老四瞅著我和陳金,然後唉聲歎氣的說道:「你說你們辦這事兒!唉,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我和陳金懶得搭理這個老神棍,我對姚京說道:「哎京子,你這是幹啥呢起這麼個大早?」
  「沒……沒啥事兒。」姚京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是俺娘讓我趕早,找胡大爺去俺家給看看。」
  陳金不屑的撇了胡老四一眼,說道:「讓他看毛啊?你們家咋了?」
  「是不是家裡昨晚出啥事兒了?」我在旁邊急忙問道,心裡不安起來。
  胡老四重重的歎了口氣,也沒再理我們,逕直往姚京家去了,陳金故意啐了一口唾沫,嘟噥道:「整天裝神弄鬼還充什麼大仙,倒不如一條狗,還敢把那長蟲吃了,瞧咱那天抓那長蟲時把他嚇得那樣兒!」
  我拉了陳金一把,示意他別再叨叨,陳金歪著個腦袋不屑的哼了一聲。